琼奴端了一碗参汤,小心翼翼的喂我服下。我看着何彦方镇定的脸,心里也是轻松不少,拉住他的袖子道:“本宫相信你的医术,你万万要保证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事。”
何彦方点头道:“请娘娘放心,微臣定然会照顾好娘娘肚子里的龙胎,微臣已经让人去熬了汤药,待会娘娘服下后自然就不似这般疼痛了。”
我正同何彦方说着话,却听见殿外头传来萧泽的声音,还有他身后跟着的那一大波的脚步声,只听见萧泽道:“何彦方在哪?如妃现在情形到底如何了?没有大碍吧!”
皇后想必是站在萧泽身后,听见萧泽这样说,忙上前安慰道:“皇上先别着急,刚才永寿宫的宫人来报的时候,不是说如妃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吗?”
齐蕊的声音也传来:“皇上且放心,不过就是摔了一跤,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这齐蕊的声音还没落,就听见萧泽略有不悦的道:“不过摔了一跤?如妃肚子里可是怀着孩子的,这话说得好没轻重!”
李贵人也附和着萧泽的话道:“到底是齐贵人姐姐还没怀着身孕,若是哪日似如妃娘娘这般怀上了孩子,也就不会觉得跌一跤是一件小事了。有什么能比天家皇嗣更重要的呢?”
李贵人这话明面上虽然像是在帮我说话,但仔细听来却是那样的不舒服。若不是我的肚子里窝着个孩子,跌一跤只怕也不过就是小事一桩了。
“天家皇嗣固然重要,但如妃的身子也是要紧。与其在这废语连篇。臣妾想着还不如赶紧把何彦方请出来,问问如妃现在情形到底如何,虽说孩子是无碍了,可若是摔着了如妃。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呀。”信贵妃的声音温润敦厚,听在心里格外的舒畅。
和妃也是急道:“就是呀,臣妾现在也等的着急了,何太医也是迟迟不不出来。”
何彦方听他们这么一说。朝我淡淡一笑:“微臣现在已经替娘娘稳住了龙胎,娘娘不必担心。外头的事情就交给微臣来应付吧,待会若是琼奴端了汤药来,还请娘娘不要嫌苦,一定要饮完才好。”
说着,他又转身吩咐身后的药童道:“待会娘娘喝药的时候你记得拿些蜜饯来。”
那药童点点头,何彦方这才看我一眼转身走出殿去。众人见何彦方出殿,都忙迎上前去,萧泽首先出声。急道:“何彦方。如妃现在情形如何。你快告诉朕!”
听着萧泽紧张的语气,我不由得心头一动,他到底还是在意我的。即便皇家男子性子薄凉,但这么些日子。我在他心中自始自终还是占据着那么一席之地。心里这样想,呼吸也不觉顺畅许多,一时倒也不觉得有多难受了。
何彦方回道:“回禀皇上,娘娘现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虽说是动了胎气,但腹中胎儿却是无碍,微臣方才给娘娘开了药方子,按时服用,也就好了。”
皇后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道:“如妃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呢?”
这话想必是对信贵妃和和妃说的,只听见信贵妃温声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方才嫔妾三人一行回宫,不想走到永寿宫处,如妃脚底一滑踩到个什么东西,就这样径直滑了出去,嫔妾们想要伸手去扶,却是来不及了。这才硬生生的跌在了地上。”
“究竟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萧泽沉声问道。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他面色不豫的样子。
“石子儿?”这一声惊呼是李贵人发出来的。
“不错就是这石子儿。这是臣妾在方才如妃摔倒的地方寻着的。这石子上满是青苔,决不可能是路上原有的。”信贵妃为人最是心细,想必这石子儿就是方才大家都慌乱不已的时候她发现了仔细收起来的。
皇后厉声道:“岂有此理,这宫中倒是一点法纪都没有了。竟想出这样下三流的手段来,所幸如妃福气大,若是今日出了什么事情,那可不就如了那歹人的心愿了。”
皇后这话只怕是说给一众妃嫔听的。萧泽也开口道:“索性如妃现在也无大碍,这件事情朕记在心里,待会着慎刑司给朕细细的去查,若是查出这等敢谋害朕亲子爱妃的人,朕决不轻饶!”
难得见萧泽这样生气,我嘴角不自觉又添上了一抹微笑。这本是内宫之事,萧泽不交给皇后处置,倒是交给了慎刑司来审查,到底是对皇后起了疑心,不再相信皇后了。
久不说话的纯妃倒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只听见她道:“皇上不会是今日多喝了几杯,糊涂了吧。若是交给慎刑司去处置,只怕皇后娘娘该吃心了。这内宫之事自然是要给掌凤印的皇后娘娘来管,莫不是皇上偏心,只心疼皇后娘娘,所以替皇后娘娘躲懒。”
纯妃这话乍听起来没什么,可有心之人一听便觉得是尖酸刻薄。萧泽沉吟着没有说话,倒是皇后回道:“臣妾近些日子身子也实在是不舒服,只怕虽是操心却也不能帮皇上分忧解难,给不了如妃妹妹一个交代,臣妾谢皇上体恤。”
皇后这样一说,到让旁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可虽说皇后把这话给圆了过去,可到底还是在气势上输了纯妃一大截。到底是母家不如纯妃,所以昔日端正的皇后不敢与纯妃叫板,还是这皇后心中有鬼,所以宁愿事不关己。这事儿谁也说不准,更何况我如今躺在这床榻上,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一无所知。心里也想道,待会可得好好问问信贵妃才是。
琼奴端了一盏汤药来给我,轻声道:“小姐,这是何太医吩咐熬煮的汤药,小姐快些趁热服下去吧,若是凉了这药性可就不好了。”
我细细啜饮将这一盏汤药尽数喝完,又从药童端着的白瓷盘子里拈了枚蜜饯海棠果放进嘴里,一边感受着那嘴里的丝丝甜意,一边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萧泽似乎不愿意加入纯妃和皇后的争执,怕是朝着身后一众妃嫔摆了摆手,道:“既然如妃无事,那你们也就各回各宫去吧,全部站在这怕也是吵着如妃休息。朕这就进去看看如妃情形到底如何,不见着贞儿的人,朕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来。”
淅淅沥沥的脚步声慢慢朝殿外挪去。却听见何彦方陡然而起的声音道:“皇上,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众人的脚步声俱是停了下来,想必都正盯着何彦方看。皇后率先开口,朝何彦方道:“皇上为何不能进去,何彦方你未免也太大胆了些,竟然连皇上也敢拦着。”
萧泽倒是不生气,只开口朝何彦方问道:“你且说说朕为何不能进去?难不成朕进去了还会有碍贞儿的身子不成?”
只怕这话正中何彦方的下怀,他淡淡回道:“皇上说得不错,若是您此刻进去了,想必如妃娘娘又该动了胎气,气血不畅了。微臣方才替娘娘诊脉的时候就发现,跌一跤不过是外伤,虽说是对娘娘的胎位有碍,但却没有什么大碍。倒是娘娘心中气血郁结,导致体内血行不畅,这才致使娘娘动了胎气,若不是微臣赶到及时,只怕娘娘就已经小产了。”
何彦方这么一说,倒是让萧泽不解了:“如妃气血郁结,难道是朕而她生气了,所以才会这样吗?”萧泽只怕还是不理解他是如何惹我生气了的。
信贵妃缓步上前,柔声朝萧泽道:“皇上有所不知,孕中的女人总是多思。对待事情难免就会多想一些。所以如妃每日都想着皇上能多多陪伴,可是皇上日日忙于政事,她却又不好打扰,这才会心中烦闷不能抒发出来,久而久之也就心血郁结了。”
信贵妃说话委婉,可和妃说话却很是直白:“何况今天本是中元佳节,皇上难得清闲却也没有陪着如妃妹妹,她日日思念皇上,可皇上却只顾着和旁人饮酒聊天,若是臣妾,臣妾也一定不会开心的。倒是如妃还是好性子,心中不舒服也没有和皇上多说。”
她们两人这么一说,萧泽自然心中了然。就连萧泽身后的李良媛也是听懂了这二人的话。只听见李良媛甜腻的声音传来,道:“都是臣妾不好,还请皇上恕罪。若不是因为臣妾今日老是缠着皇上饮酒,如妃娘娘也不会动了胎气了。”
李良媛这话让人听着总是怪怪的,似乎不是在认错,反而是指责我太过小气,眼中容不得她。
可不想萧泽却是没有理会她,而是喃喃自语道:“倒是朕做错了。朕对不起贞儿了,还好贞儿现在没事,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我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何彦方温厚的声音传来:“所以微臣才不让皇上进去看如妃娘娘,娘娘现在身子本就虚弱,若是待会见着皇上,心情又不好起来,只怕还是会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