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对望一眼,和妃率先站起身来,厉声朝齐贵人喝道:“齐贵人,你可知道说这些话,在这宫里可大可小。你所说若是属实倒也罢了,若是信口雌黄,一则李良媛位分高于你,不遵上者,蜚语诽谤,这可不是小罪。二则,如今本宫同如妃及两位贵妃娘娘协理六宫,若这宫里真出了这样的事情,可就是我们治宫不严了!”
和妃最后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倒把这齐贵人吓愣住了。不过旋即她又回过神来,跪着向前挪了几步,急声道:“嫔妾并无指责娘娘们治宫不严之心,娘娘们素日劳苦,为宫中琐事奔波,嫔妾即便有几个胆子也不敢这样想。”
说着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着怎么说才好:“只是嫔妾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李良媛之事实数千真万确,嫔妾也是着急几位娘娘不知道事情始末,若是来日皇上问起来,怪责到几位娘娘头上,可不就是嫔妾的罪过了。”
齐贵人似乎觉得这么说还不足以让我们相信她,又加了句:“嫔妾敢用身家性命赌誓,若是嫔妾所说有半句虚言,便让嫔妾横死宫中,无葬身之地。”
纯贵妃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冷笑一声:“这样的毒誓本宫在宫里听得再多不过了,原不想信你,不过谅你也不敢在本宫姐妹四人面前砌词作假,故弄玄虚。你且不必再说这些废话,赶紧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信贵妃与我也是点点头。齐贵人见我们肯听她说下去,面上露出一丝喜色,不过立马转回严肃表情,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嫔妾宫里一株石榴花开得正好,那一日嫔妾本欲出宫走走,才行到自己个的宫门外就被这石榴花吸引驻足。不想却看到李贵人正站在对过那边的宫墙角下和一个男子,窃窃私语。”
和妃是个急性子。听见齐贵人这样说,便打断她,道:“这宫中从来都不会有其他男子踏足,除非是太医。或是侍卫?”
齐贵人忙点点头:“娘娘明查,嫔妾不敢太走近,只怕打草惊蛇,所以就远远躲在一处看着,果然发现是李贵人在私会男子,那男子手握一柄宫矛,俨然就是这戍守宫闱的侍卫。”
听到此处,信贵妃出言道:“若齐贵人仅凭这捕风捉影的事情,就说李良媛秽乱宫闱,那实在是莫须有。本宫想。咱们也就不用在这里和齐贵人再浪费时间了。”
我也很是赞同信贵妃的话,淡淡一笑道:“信贵妃姐姐说得极是,若是与侍卫说几句话便是秽乱宫闱,那咱们这些宫里人以后可就都不敢找太医诊症了。”
齐贵人听完我们的话,面红耳赤的辩解道:“两位娘娘误会了。若是嫔妾只看到这些,当然不敢冒冒失失跑到娘娘们面前来诬陷李良媛。嫔妾当时心里实在好奇,便吩咐身边的小宫女走近些,听听这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谁知,过了一会,那躲在墙角根偷听二人说话的小宫女就跑来和嫔妾说李良媛与那名侍卫私约当夜三更在李良媛的宫室见面。”
齐贵人说这消息,倒的确让我们始料不及。原以为齐贵人不过存心诬陷李良媛。借此为撇清与皇后的关系,为自己开脱罢了。却不想她说出这样的事情来,倒是让我们几人吃了一惊。这宫嫔私会男子,不论发生什么,都是难逃的重罪,若齐贵人所言不虚。只怕李良媛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见在座四人变了脸色,齐贵人只怕心中暗喜,终于挑动了我们的胃口。
和妃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你已知道此事,为何不早早来报?”
齐贵人忙道:“娘娘恕罪,嫔妾虽探听到这样的消息。但始终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更何况如今宫中也是多事之秋,嫔妾哪敢贸然将此事告诉娘娘们呢。”
齐贵人这一番话,倒也说的在理。纯贵妃出声道:“你且继续说下去。”
“嫔妾心里想着宫嫔私会男子这样大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莫须有的就捅出来,怎么的也得抓到些证据才行。”齐贵人似乎在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所以嫔妾就打算当夜去一探虚实。嫔妾二更多就躲在了李良媛的宫门口,果然三更不到就见有个身着卫兵衣饰的男子东张西望的朝李良媛宫室走来,一路小心翼翼,似乎是担心被人发现。确认四周无人,那男子这才壮起胆子,走上前在李良媛宫室的偏门轻轻叩了三下。”
齐贵人描述的这么详细,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让人相信。我们四人的面色也是越来越难看,我们协理六宫期间出现这样的事情,等萧泽醒来,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
齐贵人应该很满意现在的状况,她继续道:“只见李良媛手提灯笼,轻轻推开门,身上一袭落地轻纱,一脸妩媚。那男子便随着李良媛进了宫室,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至于两人在宫里都做了些什么那嫔妾就不得而知了。”
我听到此处,虽说气氛凝重,心里却忍不住暗笑,这齐贵人不去说书倒真是可惜了,夜色蒙蒙,她躲得远远的,哪能看的那么清楚,现在却能把这香艳情景描述的如此栩栩动人,倒也真是本事。
“之后的大半个月里,嫔妾又瞧见两人私会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三更时分在李良媛的殿中。含元殿这边皇上一直龙体抱恙,嫔妾虽知道这惊天秘密,却也不敢告诉旁人。所以也只能埋在心里。”齐贵人脸上显出一丝委屈的神色。
和妃接过她的话头道:“这些事情,难道你就没有和你的表姐——皇后娘娘说过么?当时皇后娘娘可是风头正盛呢!”
齐贵人本不欲提起皇后,毕竟此时的皇后可是她的负累。可和妃已经说起,齐贵人也只得回道:“嫔妾身为皇后表妹,和妃娘娘这么怀疑嫔妾也实属应当。但嫔妾确实没有将此事告诉皇后,只因当时皇后心有它事,无暇召见嫔妾,所以这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齐贵人虽是这么辩解,但至于真伪,只怕我们几人都无从考究了。我缓缓站起身来,朝齐贵人道:“本宫几人协理六宫,如今皇上龙体还未痊愈,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本宫几人自然是不能不管。只是单凭你齐贵人一人之言,本宫几人也不敢妄下定论。”
齐贵人听我这样说,忙道:“娘娘若是不信嫔妾,那便将这李良媛唤上殿来,嫔妾愿与她一同对峙。”
信贵妃轻轻一笑,道:“齐贵人你当日也知道打草惊蛇,怎么如今却这般着急起来。并非本宫几人不信你,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否则日后不论本宫还是齐贵人都很难和皇上交代呀。”
说着,纯贵妃站起身来,道:“一切都等咱们查实了再说。齐贵人,并非本宫不信你,只是宫中人多口杂,你如今回宫也是不便了,就暂且留在这含元殿内,本宫待会自会找你有事。”说完,便有宫女领着这齐贵人下去了,齐贵人也不多说什么,朝我们几人行了跪安礼,也就顺从的随着宫女出殿去了。
剩下我们四人坐在这殿中,相互对望了眼,和妃开口问道:“你们说这齐贵人所说到底可信不可信?她素日里就与这李良媛有私仇,今日会不会蓄意陷害?”
信贵妃摆摆手道:“今时今日皇后都已被我们囚禁,她如何还有这样的胆子来诓骗我们。只怕是想用这个筹码来保住自己才是。”
纯贵妃也很是赞同信贵妃的话:“依我看,这李良媛私会男子之事定是真的了。如今皇上还未醒来,咱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我看着纯贵妃脸上的神色,便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遂问道:“纯贵妃,你打算怎么办呢?”
纯贵妃道:“皇上现在还未醒,若是过几日皇上醒来知晓了这件事情,以皇上的性子,只怕对龙体康复有碍。我想咱们还不如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趁着皇上还未醒来,将这件事情查个虚实,解决了就好。”
纯贵妃这话说的很是在理,萧泽身为九五帝王,哪里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行苟且之事。我同和妃、信贵妃都是再了解不过的了,遂对纯贵妃的想法很是赞同。
和妃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我托腮一想,道:“拿贼拿赃,既然李良媛与那男子频频私会,那咱们就抓个正着,这样也就无从抵赖了。只是在咱们去之前,少不得要查查这侍卫的底细。”
和妃有些不解,道:“为何还要再查那贼男子的底细,只要抓个现行不久一切都明白了。”
纯贵妃点点头:“宫禁森严,虽说之前宫里是有些乱,但也不至于让这侍卫不顾性命之忧跑上宫嫔的闺床,其中必定有所隐情,咱们的确得先查查这侍卫的底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