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有些惊讶,扶了扶鬓边一支五尾金凤钗子,盯着萧泽看了许久,却不开口。
萧泽瞧见太后这般表情,只怕早就料到了,也不奇怪,继续开口道:“母后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了?苏安,快去请何彦方来。”
太后听了萧泽这句话才缓过神来,开口道:“如此安排甚好,古时就以四方神镇守四方,现下皇上也封了贵贤淑德四妃共领六宫,相信这六宫之内必定升平安定。”
说着,太后又话锋一转,道:“只是哀家也得提醒皇帝,如今贤妃她怀着身孕,应当静养才是,哪里能操劳这六宫事务。哀家还听说贵妃也操心文琅帝姬,所以要辞去这协理六宫之权。说来也是,这个个都有孩子,怎么能专心在这六宫之事上。依着哀家的意思,哀家也不放心将着内宫交给旁的人,倒不如哀家替皇帝守这六宫才好。皇帝意下如何呢?”
萧泽还未开口,苏贵妃就站起身来,给太后行了礼,这才笑道:“臣妾多谢皇太后娘娘垂爱,臣妾虽是爱女心切,但皇上有命,臣妾定当万死不辞,以谢皇上信任之情。”
说着,苏贵妃走上前,朝萧泽一拜,高声道:“臣妾贵妃苏氏领旨,日后定同几位妹妹一起竭尽心力,替皇上看好这六宫一切。”
苏贵妃这一说,我同德妃、淑妃三人赶忙也走上前,拜倒在地,同声道:“臣妾领旨,请皇上,太后放心,臣妾们定当将这六宫给守护好。”
太后见我们四人这样,显然是没有料到,脸色霎时间就青了,站起身来朝萧泽道:“皇帝。哀家身子有些不适,先回颐宁宫去了,你改日再来请安吧。”
说完,太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殿去。萧泽也不多说什么,只站起身唤了句:“儿子恭送母后回宫。”说完,便朝拜倒在地的我们四人道:“四位爱妃快快请起,日后这宫闱之内,朕就全托给你们了。
这一场晚宴倒是把我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我少不得又要管起这六宫的琐事来。不过索性贵妃、淑妃与德妃三人一同协理,我倒是省了不少心力。
此后的四个月里,我只顾着在永寿宫内安心养胎,而萧泽也是一心打点这朝堂上的所有事情,偶尔有空来内宫也是在我的永寿宫里多作停留。不过这合宫却没有听到任何抱怨的声音,旁的人许是慑于我的地位而敢怒不敢言,而苏贵妃几人则是礼让或是心疼我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让萧泽多陪着我些。
出了我与萧泽,萧漓与沐宁也没有闲着。他们在京畿附近募兵得三万余人,沐宁在募兵之后就离开了长京,驻扎在长京周边的永关,闭起门来练兵。
而萧漓则更加忙碌,他除了帮着萧泽打理朝堂上的一应事务,还要在长京与永关两地之间来回奔波。其实所有人都明白,现下只有精兵强政才能攘外安内。
秋天很快就到了。上林苑里一丛一丛的菊花开得正好。上林苑特意给永寿宫送了不少名菊,嫣红姹紫,宝墨如玉。而沐夫人又托人从扬州带了些谷阳湖的大闸蟹。这菊香蟹浓,我想着萧泽这些日子忙得无暇分身,便想着让他歇上一歇,便在宫内遍发名帖。邀请这合宫姐妹来永寿宫赏菊品蟹,而萧泽、敦亲王萧漓和沐宁自然也要邀请行列。
萧泽见我有这样的兴致,自然也不会扫了我的兴致,便答应一定来我永寿宫里。这一日早早来到永寿宫中的却是沐宁与萧漓。琼奴和羽香几人正忙着布置这一盆一盆的名菊,自然没有时间来照料萧漓与沐宁。我亲自烹了两盏茶端给沐宁和萧漓。
“许久不见哥哥,哥哥倒是瘦了不少,想来定是在那军营里辛苦,所以才憔悴这么许多。”在沐宁的茶里,我特意添了两颗红枣,茶味甘甜。
沐宁却不以为意,道:“练兵哪里有不辛苦的,不过瞧着这些新兵一日一日的熟练起来,我倒是安心不少。倒是你,怀着身孕却不见胖些,到底还是这宫里辛苦。”
萧漓听了沐宁的话,也是点点头,道:“小王瞧着皇嫂这几日也是消瘦了,可是没有胃口?小王府里倒是有不少滋补药材,要不小王让人送进内宫来与皇嫂。”
听萧漓这么一说,我赶忙摆摆手,道:“王爷言重了,不过是这几日秋燥,所以才吃的少些,不碍事的。倒是王爷和哥哥,日日这样操劳,才应该多用些才是。”
沐宁听我这样说,开口道:“即是这样说,那快去与我端一坛好酒来,说实话,我去军营这么久,还没有喝过好酒呢,今日倒是懂了酒瘾。”
沐宁话还未落,就听见身后传来沐夫人的声音:“今日可是贞儿精心举办的大日子,你可别在今儿捣乱,还喝酒,小心母亲我饶不了你。”
沐宁听沐夫人这样说,赶忙吐了吐舌头,道:“母亲饶了孩儿吧,孩儿可真是不敢了。”
瞧着沐宁的样子,我与萧漓都忍不住掩唇一笑,我开口道:“哥哥莫说得这样可怜,若是真想喝酒,我就每日让人给你送到军营里去,我知道哥哥宁可食无肉,不可饮无酒。”
哪料到,沐宁却是摆摆手,道:“我方才不过与你玩笑的。现在情形紧急,我可不敢喝酒,若是喝了酒误了事,那我可不要自责死自己。”
萧漓听了沐宁的话,忍不住点头称赞道:“沐兄说得好,如今我瞧着这三万大军倒是成了,只是咱们还要在募兵,不然这兵力一对比,还是不支。”
我听出了这话里的蹊跷,遂问道:“怎么,听哥哥和敦亲王这么说,难不成这南边又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你猜的不错,宁亲王昨日递了折子,说是为了拱卫南疆,他又请命募兵五万人。”沐宁这话里虽说的轻松,但我却能清清楚楚听出这话里的分量。
我略有些惊讶道:“这折子皇上能批吗?再募兵五万人,那这建邺的兵力可就到了二十五万人了?”大梁所有禁军加在一起也不过七十万人,这二十五万可真算得上是个大数目了。
萧漓却继续道:“皇嫂先别惊讶,这事情远不止如此。即便皇兄不批这折子,他萧涵就不募兵了不成?他不仅募兵,今岁更是私吞了这江南六省的赋税收入,如今他司库丰裕,自然有这财力能招兵牧马。”
看来这萧涵已经在江南一带只手遮天了,不禁强兵黩武,更是把控财政,如此长久以往,只怕就是这大梁朝的一大祸患。可是依照萧泽现在的实力,却不足以将这个祸患平定,可惜大梁朝这些年基病太多,才致使萧涵有机可趁。
见我不知在思索什么,萧漓忍不住开口道:“皇嫂莫要再打什么只身前去劝降的主意了,现在只要小王在,就绝对不会让皇嫂再冒这样的险。”
听见萧漓这样说,虽说我心里依旧是很惆怅忧心,但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轻声道:“敦亲王快放心,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只身前往建邺去,更何况就算我去了建邺也不见得能挽救什么,所以小女子我也就只能待在这太微城里安心养胎了,至于这外头的军国大事也就只能交给哥哥和敦亲王你们这些大男子汉去操心了。”
敦亲王听我这样说,以为我是在打趣他,忙道:“皇嫂千万别误会小王,小王并非瞧不起皇嫂,皇嫂是巾帼英雄,只是小王不想皇嫂再身陷险境,何况现在皇嫂还怀着身孕。”
沐宁听敦亲王这样说,赶忙打断他的话,道:“王爷,这话可别再说了,这里是内宫,可不是咱们的营帐,若是给一些无谓的人听见了,只怕给贞儿惹祸上身。”
敦亲王这才恍若大悟,点点头道:“沐兄说得对,倒是我失言了,还请皇嫂不要计较。”
我忙摆摆手道:“素日里瞧着王爷,只当王爷是聪明过顶,今日一看,还好是在我永寿宫里,不然可是要惹得旁人笑话了。”
敦亲王还未来得及答话,沐宁就道:“他呀,是一来你永寿宫就变笨了,看来还真是你的错,你还不快再去斟茶来给敦亲王爷赔罪才是。”
我们这边正说着,那边苏贵妃正同孙德妃走进永寿宫来,听见我们的聊天,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本宫听着沐将军说什么赔罪不赔罪的,难不成是贤妃妹妹做错事情惹恼咱们的敦亲王了?”
敦亲王萧漓听孙德妃这样说,一下子羞红了脸,赶忙辩解道:“德妃娘娘说的哪里话,贤妃娘娘特意邀请小王来参加今日宴饮,小王谢还来不及怎敢恼贤妃皇嫂呢。”
沐宁见萧漓说话结结巴巴,赶忙起身打起圆场来,笑道:“只怕是两位娘娘听岔了,方才微臣说敦亲王瞧着这永寿宫里这么多的菊花,看的眼都花了,所以才让贞儿妹妹去给敦亲王端盏茶水来给王爷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