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跟着萧泽的年头久了,自然知道萧泽的心思,萧泽素来都是怒而不言,现下虽是对着齐氏视而不见,但心中只怕早已是怒火中烧。
苏安心急着走上前,朝四周侍立着的内侍们低声喝道:“这都是死了吗?贤妃娘娘的永寿宫可不是谁都能进来耍泼闹事的,你们还不快把这废后娘娘给我请出去。”
虽说这齐氏被废,但终究还是萧泽的女人,苏安到底也不敢太过放肆得罪。齐氏与这内侍们推推搡搡就是不肯离去。沐宁和萧漓都小心翼翼的护在我前头,生怕这齐氏为难于我。
齐氏见萧泽执意要撵走自己,咬了咬牙似乎下定决心道:“皇上要赶臣妾走,臣妾也没有法子,只是这李良媛被如妃陷害枉死,皇上难道就不管不顾了吗?”
萧泽还未开口,我与苏贵妃就对望一眼,这齐氏也不知从何处听到了什么,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起来。只是,她自以为这话会打动萧泽,可是谁料萧泽竟是一动不动,对她所说竟是置若罔闻。
我见势态发展成这样,正要开口辩驳,谁料坐在一旁的齐贵人竟也站起身来,朝着萧泽拜倒,道:“皇上虽恼堂姐,可是堂姐所说确实句句属实,臣妾敢赌誓这李良媛是四妃趁着皇上昏迷之时秘密处死的。”
齐贵人突然发难倒是让我们始料不及,我们四人面面相觑,心下都是焦急,只怕这齐贵人说出当日之事,如今萧泽要是知道这事情始末来,也不知会作何反应。
孙德妃最先沉不住气,站起身来厉声喝道:“齐贵人,你说话可要小心,这李良媛是因病去了,这是宫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如今说是本宫几人所害,你可有凭证,若是你并无凭证私心诽谤,那可别怪本宫治你以上犯上欺君之罪。”
齐贵人本就胆小。被德妃一喝,倒是把头给缩了回去,只跪在那低头看着废后齐氏并不说话,对德妃的话置若罔闻,也不回答。
我瞧着孙德妃这话问得着急,赶忙道:“德妃姐姐你又何必与她多费口舌,你瞧着这曾经的皇后娘娘就跪在这,人家可是嫡亲族妹,自然是一个说什么,另一个也就说什么了。”
淑妃也跟着我的话头道:“还是贤妃说得对。这个时候不帮忙,什么时候帮忙呢。也是皇上对这齐氏一族太过心软了,才至于有人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诽谤上位。”
齐贵人原本还坚定的同废后跪在一起,听了淑妃的话。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倒是有些退缩的意思,就连废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往后退去。
苏贵妃坐在一旁沉稳饮茶,一言不发,待我们说完了。她才开口道:“这李良媛病逝宫内人尽皆知,至于有人说是本宫害的,本宫即便承认,可本宫也实在想不出害她的理由来,这样荒唐的事情竟然也能随意捏造出来,还好你现在被废了。不然本宫不敢想像你曾经贵为国母,一国之母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让人笑话。”
苏贵妃不愧会说话,短短几句就说到萧泽心里,萧泽沉默许久。开口道:“多说无益,朕不是傻子,这样的话竟也敢拿到朕面前来说。四妃位高权重,岂是你这个罪人能任意诽谤的。”说完这些,萧泽转过脸看向跪在地上的齐贵人,道:“方才淑妃有句话说得对,看来朕对你们齐氏一族太过客气了,才纵容你们敢如此。”
说着,萧泽吩咐左右侍卫道:“来人,将这齐氏给我押回坤仪宫去,若是再有私自离宫,不必禀明朕,直接杀无赦。至于齐贵人,朕之前太过纵容,只当她与这齐氏一族并无多大关联,现在看来,齐贵人倒也是个兴风作浪之徒,这样的人着实惹朕讨厌,朕现下就把她叫给你们四人定夺。”
苏安听萧泽这样说,赶忙凑上前来,萧泽直接道:“苏安,你且先将这齐贵人押回她自己的宫室,至于这废后,你不消我与你多说什么了。”
苏安一脸凛然的点点头,沉声道:“奴才知道了,奴才定不会让皇上再费心了,还请皇上放心。奴才这就遵照皇上的意思去办。”
萧泽点点头,朝苏安摆了摆手,苏安便领着侍卫朝废后和齐贵人走去。这齐贵人听了萧泽的话直接瘫坐在地上,而这废后还在做垂死挣扎,开口高呼道:“皇上,臣妾原认为皇上是一代明君,谁知道皇上竟然相信这宠妃佞臣的话,不相信臣妾的忠言,这李良媛的的确确是这如妃谋害而死,而皇上却连臣妾的一句话也不愿意多听。”
苏安哪里还会理会废后齐氏,只顾着领着侍卫把她撵出永寿宫去。我却开口把苏安拦下来,朝萧泽行礼道:“皇上,既然这齐氏口口声声说是臣妾谋害了这李良媛,臣妾无缘无故背上这黑锅,索性把这事情给说个清楚,不然就算这齐氏回了坤仪宫,只怕臣妾也还要背着个谋害宫嫔的罪名。
苏贵妃几人听了我的话,用相信的目光看我一眼,点点头道:“贤妃这话说得不错,臣妾也同意贤妃的话,恳求皇上让臣妾们与这齐氏把这件事情给对峙清楚,不然臣妾们都不安心,还望皇上体恤。”
萧泽见我们这样说,也没有坚持,点点头道:“朕是不相信这等无稽之谈,不过既然你们这样说,那便就随了你们的意思。你们说得也对,这事情要是不说明白,那这宫里的流言蜚语也怕是不断,不如索性说个清楚明白,让她也死了这条心才好。”
得到萧泽的首肯,我便转过头与齐氏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宫谋害了这李良媛,你可有什么证据不成?”
若是没有证据,这齐氏也就不会如此张狂,她拍拍手掌,从永寿宫外走出一名宫女来,那宫女在萧泽面前一跪,道:“皇上,奴婢是钦安殿里负责洒扫的小环,奴婢见过皇上。”
齐氏显然显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快说说,那一日你看到什么了?”
那宫女这才晃过神来,回道:“回禀皇上,那一日奴婢正在钦安殿前洒扫,忽见一辆马车从钦安殿前过,奴婢特意留了神,这才发现原来是永寿宫的信公公,马车里一个席子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信公公的马车匆匆就朝宫门外去了。奴婢心里疑惑就走上前,结果就在马车行过的地方拾到了这个东西。”
说着,那宫女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苏安看了看萧泽的脸色,然后走上前去接过这东西。那东西用蓝色的包袱裹着,苏安轻轻的解开包袱,一只粉色的宫鞋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苏贵妃瞧见是只宫鞋,只道:“怎么是只宫鞋?本宫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齐贵人这时抢过话头道:“这宫鞋不就是李良媛的吗,我之前可是在李良媛的宫里见过。”
孙德妃听齐贵人说这话,不由笑道:“这话说得到奇怪了,本宫瞧着这鞋子不就是一般的花鞋子吗,这宫里处处都是,说不准这鞋子就是这宫女自己个儿的,拿出来哄人罢了。”
说着,在座众人都忍不住点点头,赞同这孙德妃的说法,更有人窃窃私语道:“不过就是一双鞋子,竟也当个证据拿出来了。不过这宫女说的倒有几分意思,听着倒像是真的似的。”
听到这,我不由一笑,心里道,这宫女说的的确是惟妙惟肖,可是谁知道这宫女犯了一个弥天大错。
我遂开口问道:“本宫暂且相信你这鞋子是李良媛的,不过本宫问你,这太微城偌大,你是如何能看到这小信子的马车的呢?”
那宫女不假思索的说道:“那一日明月当空,奴婢自然看得清楚,的的确确是永寿宫的马车不假。皇上在上,奴婢可不敢欺瞒皇上的呀。”
听了这宫女这么说,我脸上的笑容愈加的明朗起来,我遂道:“那你还记得那一日是什么时候吗?你若是记得,那本宫就相信你所说的全是真的。”
那宫女听我如此说,便沉吟一会不再说话。我见她如此,赶忙道:“怎么,你答不上来了,难不成是在皇上面前扯谎了吗?”
苏贵妃只怕是看出了我的意图,遂也道:“本宫瞧着你只怕也是在扯谎,你若是说不上来别怪本宫治你的欺君之罪,到时候满门抄斩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宫女显然是被苏贵妃的话吓到了,赶忙脱口而出:“是初二,奴婢记得那日是给上清天尊上香的日子,对,是初二不错。”
我见她如此口不择言,心里又是暗笑,道:“那这可就奇怪了,这初二本应该是无月的,何况那一日还下着大雨,本宫实在不明白,你是从何处看到小信子的马车的。难不成你说的初二与本宫所说的初二不是一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