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宝珠眼前似乎又是那个白净的少女,扳着指头在数着日子,模样是无比的期待和向往,嘴里念念叨叨着,嗯,还剩三天,然后在床柱上划上一下撄。
喵呜~~~
突然一声低沉的猫叫,将洛宝珠彻底拉回了神。
洛宝珠看怀里,乖乖醒了,瞪着大眼睛不知看见了什么,弓着身子,发出呜呜的低鸣,如临大敌,藏于肉垫中的尖利爪子也伸了出来,抵在洛宝珠手上,有些刺痛。
“乖乖,怎么了,不怕啊不怕”洛宝珠轻轻抚摸着猫的后背。
可乖乖猫却半点都不领情,炸毛似的身子弓得更厉害了,嘴里发出的声音像是恐吓更像是害怕,在洛宝珠怀里拼命扭动着。
洛宝珠一个不察,松了手,乖乖猫便灵巧的一跃落在地上,唆的一声就以极快的速度跑出了寝殿。
等洛宝珠追出去时已经没了影。
这猫倒是反常,以前不知道多缠夜璟宣,现在反倒不愿意待在这龙栖阁了,洛宝珠有些无奈,也就随它去了。
“劳烦公公帮我在这地上准备一个地铺”洛宝珠礼貌的对一旁的李谦道。
“这~~~”李谦有些犹豫偿。
“公公照做就是,皇上那边我会说的”
“是”李谦略一踟蹰,便应下来。
将地铺铺好,李谦退了出去,晚春也跟着退到门帘外,她知道自家主子喜欢清静,不喜欢人在眼前晃悠。
此时也不过酉时,洛宝珠中午一觉睡饱了,正是精神头足的时候,在这偌大的寝殿转悠着,看着这样那样自己熟悉的摆设,甚至是那面铜镜都还摆在床头,心中竟是有些后悔搬到这边来。
但是转念一想也唯独搬到了这里,自己才是最安全的,不必连每日的吃食都提心吊胆,时刻提防会不会有人下毒使阴招。
洛宝珠注意到榻前的一面书架,她记得以前这里是摆放的一面博古架,最上的玉如玉水头十足,苍翠欲滴,是难得的好东西,现在却是看不见了。
她有些怅然若失的走到书架前,注意到所有的书籍都摆放整齐,有一本却突出了一点。
洛宝珠看着觉得不自在,她一向觉得自己有轻微的强迫症,情不自禁的就伸手准备将那本书籍往里推一推。
手指按在书背上,稍一用力,却是推不动,洛宝珠加了力气一推,只听吱呀一声,整面的书架一分为二,缓缓向两边移动,片刻之后,露出一扇漆红的小门。
门上悬着一幅画像,妙龄少女婷婷而立,指尖拈花一笑。
画像栩栩如生,洛宝珠只看上一眼,便知道这画的是谁,不禁笑,这夜璟宣倒果真是情根深种啊。
细看却又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仔细端详着,画像上的女子粉黛不施,一双眸子璀璨如星河熠熠,清澈透亮,仿佛会说话,灵韵四溢。
洛宝珠蹙眉看着,想了想,又跑到铜镜前左顾右盼,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了。
铜镜中的自己,一双眼眸与那画上之人竟十分相似,若撇开五官脸型,单看眼睛,肯定会有人觉得这就是一个人。
洛宝珠起先有些诧异,后来慢慢想阿想,想到最初与夜璟宣会面时的场景,自己说出那样违逆不道的话,可他丝毫不恼,反倒是将本赐婚于王爷的自己又纳为了妃子,那时,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就不同寻常了。
大概,最先就是因为自己这双眼睛,与他的心上人类似吧。
不对!洛宝珠神经质般又摇了摇头,那时离妃根本就没有入宫,她既是北炀的公主,又怎么可能与天越皇上先就相识。
电光火石间,洛宝珠灵光一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相识!
洛宝珠脑海中又闪现出那场封妃大典,她想起来,当离妃出来时,夜璟宣竟一反常态,亲自走下殿去迎她上来。
离妃确实是一等一的美女,可夜璟宣是皇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什么样的没见过,以他冷漠高傲的性情,若不是旧相识,他不会如此主动。
而且,离殇不是说过,离妃并不是从小长于北炀皇宫,而是后来才被北皇带回宫中,既是如此,那夜璟宣和离妃就更有先前就相识的可能了。
洛宝珠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可再一想,就算他二人先前就相识,除了证明她洛宝珠是个妥妥的垫脚石、炮灰外,还能说明什么呢。
洛宝珠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小门,里面会藏着什么东西呢?
她伸手一推,门便出乎意料的开了。
洛宝珠毫不迟疑的走进去,墙壁四角镶着如拳的明珠,洒着柔光,将里面空间一览无余。
里面很小很窄,只孤零零的摆着张小木榻,墙角一盏蒙尘的宫灯,初此之外,什么摆设都没有。
洛宝珠有些失望,她还以为里面会藏着什么秘密呢,想不到就是一张破床,床上连被子床单都没有。
她往里走了走,扫一眼这床榻,注意到小床的边沿布满了深深的痕迹,看上去倒像是抓痕,就连床铺的木板上,都满是这种抓痕。
不会是在这里关押过什么兽人吧,洛宝珠突然有些心惊胆战。
她感觉到一丝凉意,拢了拢衣裳便往外走。
一抬头却见一双眼睛在门外亮闪闪的发光。
啊!
洛宝珠尖叫一声。
“主子,您别怕,是奴才、是奴才”
一连串熟悉的声音让洛宝珠镇定下来,她疾步出了这小门,才发现是李谦。
“李公公,你鬼鬼祟祟的站在这里干什么?”洛宝珠问道。
“奴才听见里边有动静,便擅自进来了,未曾想吓到主子,奴才真是该死”李谦谦卑的弓着身子,满脸歉意。
“没事儿”洛宝珠摆了摆手,眸光流转,又问,“这里边是做什么用的?”
“主子您问了,那老奴就如实回答”李谦似乎叹了一口气,“这小隔间里啊,是皇上以前犯病时住的地方”
“皇上犯病?”洛宝珠有些诧异,她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李公公会一本正经的回答自己。
“是的”李谦点了点头,脸上神情诚挚,“主子,您与皇上的感情,老奴都看在眼里,皇上只有与您在一起时,那才是真正的开心,如今,你们……老奴今日便与您讲讲皇上,他不容易啊”
“公公请说”洛宝珠疑惑的道。
“皇上自幼便有隐疾,每逢月圆之夜就会全身寒凉,背上无缘无故沁血珠子,每次发病就像是遭了一场大乱,这奇寒入骨,可怜皇上痛起来身上都被自己抓得体无完肤,后来,先皇就下令,一到皇上发病,就将他双手绑起来关在这隔间里”
李公公一指那木床,“您看,那些抓痕,便是皇上留下的”
洛宝珠将信将疑的点头。
李公公继续道,“起先有神医说用桃花谷中当时花瓣敷背可以止血驱寒,后来这法子便渐渐不管用了,后来先皇又修了暖云殿,引来暖水温泉,皇上发病时就浸泡其中,可是好景不长,同样是没过多久,这法子也渐渐失效”
“再后来便是用了钦天监想的法子,然后医好了?”洛宝珠接过话。
以自己的心养出血参,原是为了治这隐疾。洛宝珠并不是圣人,没有伟大到舍生取义的地步,当然也就不会因为听了李谦的话而觉得,哦,皇上是不容易,我这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我要觉得光荣……
“两年前确是钦天监不知想出了法子,竟一举将皇上的隐疾彻底祛除了”李谦并不知道事情的详情,否则他也不会说这么多,好心反而“办了坏事”。
“好了,我知道了,公公将这书架还原吧”洛宝珠失了听下去的兴致,却念到李公公的一片好心,不免多说了两句,“宝珠谢公公提点,只是很多事情,都是因缘际会,种什么样的种子,便收获什么样的果实,公公是聪明人,自是明白!”
“是,老奴多嘴了”李谦退到一边。
“能否还劳烦公公派人前往依月楼,将我的棋子拿过来,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趣了”洛宝珠又笑眯眯的道,对方才的事情仿佛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殿中便有,老奴拿来您看看”李谦将小门关上,又将书架还原。
“这儿有?”洛宝珠倒真是有些诧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