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偏见

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在宫殿大厅的地图上，林傲已经向所有人类传达严加戒备的命令，随后他带着无名骑士、灵等一干人等，林傲快速地赶往现场。

那个小镇处于区域的边界，距离拉乌列和拉斐尔的区域仅仅一步之遥。这也是最多天使停留的地方，他们既舍不得这里原本的居住地，也舍不得这里由路西法编织的队伍、同伴。但同时，他们也对林傲的“统治”十分不满。徘徊之间，这类型的天使基本上就积聚在边境上。

而在这次的事发地，林傲从地图上看，天使的密度更是前所未有地高。看着那些代表天使的小点并没有移动，这就意味着他们还没有想要离开这里。既没有要去往其他区域，也没有朝着林傲的中心宫殿进行攻击。

林傲冷静了下来一想：也就是说，这不是什么反叛，也不是不满林傲，这是单纯地……对外族的排斥罢了。

“骑士，”林傲在空中，和众人骑在了伊芙的身上，迎着风说道，“你知道那些天使究竟强制收服了什么种族么？据我所知，现在来到我们区域里面的种族都是成群结队，各占一片区域，极少有分散的吧？”

“嗯嗯。”无名骑士脸上的焦躁并没有减缓，比起林傲，他对这片区域所发生的一切显得更加关心。“听说是树人，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并不清楚，但是听说确实外表像是植物的生命体。就在刚刚的天堂碎片里，已经有不少天使飞去看热闹了。”

“树人……天使……”林傲若有所思，最后还是拍了拍伊芙的背，“走吧，在我们到达那里之前，也没什么能做的。”

伊芙没回答，只是提升了魔力，全速朝着边境飞行过去。

出了宫殿，林傲自然就没办法召唤出那一副地图。他只能凭印象判断当前的情况，记忆之中，确实有不少天使往着那个方向飞行。那里就像有一个黑洞，不断将四周的人全都吸引过去。

他们过去做什么？像无名骑士所说纯粹看热闹？不，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要是去除了攻击林傲的概率，那么这些天使就是去“支援”，支援那些一气之下将身边所有种族收服为仆从的天使。

形势自然就会变成，为了照顾这里大量的天使，选择“原谅”。那之后呢？他所说的话自然“作废”，其余的种族再也不会相信他，他之后的计划也付诸于流水。

“真难搞啊……”林傲轻声地自言自语道，“但是我一名人类能做什么呢？”

是啊，一股无力感开始漫上他的心头。没完没了的决斗，了无止境的战斗、智斗，即使他现在成为了这片区域的王，可他能做的几乎没有任何事情。除了在宫殿里面看着地图，向同种族的人类颁布命令，林傲的作用到此就结束了。你问他怎么组织一大群天使？呃……他们不攻击林傲已经算不错了。

就在林傲一筹莫展的同时，伊芙已经载着他到达了边境小镇的外围，透过那些大大小小的防御结界，林傲看见里面已经有数百名天使停留在小镇的中央。他们分布在路两旁，建筑的房顶，乃至是半空，但不管是谁，他们的眼神都是朝着林傲这个方向，似乎早已预料到林傲的到来。

灵的面色也变得沉重，她知道这些天使所想，也明白林傲的所想，不管帮哪一方面似乎都不是一个完美的策略：“他们，都在等着你了，你准备怎么办，林傲？”

“我不知道。”林傲如实回答，嘴上却露出了笑容。

灵看着有些惊讶：“怎么了你今天，不会是太累了，又傻了吧？”

“傻？喂喂，灵这样跟我说话就不行了，明明我们这支队伍里面最傻的就是你了吧，灵？不过你自从魔力增加了以后，思维也增强了不少，也就没那么傻了。”

“傻？哼！你这个愚蠢的凡人竟然这么说我天使！”灵的脸上丝毫没有恼怒之色，相反的是充满了笑意。“我要是那么傻的话，怎么可能会相信你呢？这么看来我还是很聪明的嘛！”

“哦？”林傲反问说，“这么说起来的话，你只是发现了我而已，说起来我还是比你厉害嘛。要是我傻的话，你肯定是比我更傻，什么能天使，不过是傻天使而已。”

“哼！就是你傻！我以曾经主人的身份如此断定。”

“不不不，是你比较傻，身为主人这评论我绝对要让给你。”

“不，就是你傻。”

“我是傻，但你更傻。”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在那里像两个傻子一样争论起来。几秒后，灵才停下来：“现在冷静了一点了么？”

“嗯，冷静下来了。”林傲朝灵笑了笑。“天使嘛，不过如此。”

“嗯，没错，像我这样‘不过如此’的天使还有很多很多。所以，不需要害怕。”

“平等地对待人类和天使么？我明白了。”

林傲说着，拍了拍伊芙的背部，让他降落到小镇的中央。天使们依旧没有动弹，只是视线跟随着林傲一同降落到地面。就算是拉杰尔，也是在远远的一端看着林傲不敢靠近。

谁都在猜测，作为人类以及其他种族的代表林傲会不会大发雷霆，歇斯底里地对天使谩骂。要是那样的话……要是那样的话……在场的所有天使绝不会沉默不语，是当场攻击？还是离开这里？不管哪一样都不是好的结果。

天使如此猜测，林傲也是如此猜测，他冲分明白到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至关重要，要是至此还没有理清“人类”、“天使”、“弱势种族”三方之间的关系，他在新世界恐怕就此“完结”——重新成为灵的仆从，单纯为了帮助天使而战斗，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于东流。

小镇内，所有“战争、硝烟”的气息荡然无存，这里与所有天使的小镇一样，纯白、威严。但不难发现，人类世界的气息逐渐侵占到这些建筑之上，藤蔓开始在地面往墙上攀爬。原本不知什么材质纯白的建筑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变成了人类建筑，墙壁开始出现了裂缝，那是外墙油漆破裂，剥落的迹象……

这好比一栋豪宅一夜之间变成了几十年楼龄的危楼，林傲竟然开始完完全全理解天使们的心情：“将自己家园变成这种模样的人，难道不就是他们的仇人？”

“抱歉。”林傲从伊芙的背上跳下来，严肃、认真地说道，“是我没考虑到你们的心情，实在是非常抱歉。我一直在照顾弱势的种族，照顾那些被当做仆从，被当做物品的种族。然而，你们也是我们的朋友，没考虑到天使的感受我实在是非常抱歉。”

“你说的是真的么？”拉杰尔从远处飘到林傲的面前，惊喜和质疑夹杂在他的脸上。“你是真真正正这么想的么？”

“嗯，刚刚我跟妃力的决斗结束了。她赢了，不过她对我说了类似这一番话以后，我觉得比起赢，我输的话可能还获得更多。抱歉啊，各位。”林傲再一次怀着卑微的态度对四周的天使说，“我之前总是为了自己而战斗，心想着你们这些什么天使啊、恶魔啊，既然拥有那么强大的魔力就不必顾及你们太多。又或者说，我将你们都视为敌人，将你们视为奴役我们的敌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们的所想，也真真正正地将你们视为我的朋友。所以，请容许我再说一声抱歉。”

所有天使都没预料到林傲一下来就说这么一番话，还有几个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不会……是被灵用魔力强行控制了思想吧？我记得我们看见的林傲……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要是那样你们该高兴才对啊，这么惊讶做什么？”林傲神情无比放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可以的话，你们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虽然我大概也知道你们将某个种族彻底纳入到囊中。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们的解释，我相信你们不是怀着恶意的。”

所有天使都将林傲的转变看在眼里。面对也不知道脑筋抽了哪根筋，如此“善解人意”的林傲，他们终于也放下了戒备，与林傲述说着一切。事实上，先“动手”的并不是天使，而是那些树人一族。在天使们试图沟通无果的情况下，那些树人自顾自地扎根在天使建筑物的身旁，然后，开始“快速”地生长……

据这些天使说，现在建筑上那些“恶心”的植物就是那些树人一族留下的。在他们吸取大地养分，让自己的树冠变得更加茂密，更加葱郁的同时，地面上也开始有这样的植物爬上了建筑上。

天使们发现之后，开始恼怒了，他们想要与这些树人族谈判，或者说，他们想要单方面地将这些树人驱逐出境。理所当然地，那些树人并没有理会天使，继续“嚣张”地生长在这小镇之内。所以，天使们出手了，他们直接将这些种族大部分都收服了。剩下一些已经在种族内部产生了主仆关系的树人，也被天使们打跑，不知所踪。

说完这样一连串的事件后，拉杰尔并没有放松，继续说服林傲说：“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无法沟通的结果而已。那些树人听不懂我们的话，我们也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所以天使们才会一时间没想开，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绝对不是故意违反我们之前的约定。”

“我明白了，”林傲淡淡地说道，“也就是说，你们天使，不能与其他种族共存，是吧？”

“这……”拉杰尔看着林傲的脸庞，一时间猜不透他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这样一番话。是愤怒？还是厌恶？

然而林傲并没有表达上述任何一种负面情绪，只是说：“在我看来，这就是事实，也是我忽略掉的一个事实。其实任何一个种族与其他种族居住在一起，多少也会有些不适应，不合适。而我是忽略掉了这一点。我之前总想着要让你们适应，想着测试你们对外来种族的忍耐度。这样的想法是幼稚的，可耻的，或者说根本没有尊重你们的想法。我现在已经意识到这样一点，只要有种族大规模地迁入，我都会亲自跟他们交谈，给予一片新的地方让他们居住，绝不会让他们干扰到原本天使的生活。种族平等，不是么？既然要照顾弱势种族，那么强势的天使不也是需要照顾的么？不然怎么能称作平等？”

说完，他操控着魔力开始在地上歪歪斜斜画出一副简陋的地图。地图上用小圆圈勾勒出现在天使的小镇据点：“这些是你们原本的位置，接下来我会在这里，这里，以及这里拜托神仆等等建立其他种族的城镇。距离离你们不近，也不远，希望一旦恶魔来袭，你们能去帮助他们，守护他们。当然，我也会劝他们与你们之间产生主仆关系，一起对付恶魔。”

听到如此，不知天使群内谁忽然问了一声：“所以呢，这事就算完结了？”

“没错，算是完结了。”林傲回答，“不过我还是想乞求你们，希望你们能将已经收服的树人重新解除与他们的主仆联系。我不会强制要求，我也不可能强制要求，但这是我的愿望。”

天使们相互看了看，思想在他们之间传递，他们也在思考、在理解林傲的话。轰隆隆……随着第一只树人落到了地面，所有天使也跟随着，将树人一族重新召唤到面前。

拉杰尔紧绷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他来到林傲的身边，长者一般说道：“虽然我说这话有些不合适，但是你真的成长了啊。”

但林傲的神情却变得更加紧张：“其实……你早就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吧？”

“嗯。”拉杰尔点点头，用魔力在林傲面前勾勒出无数生物的外貌。“没有一种生物会接受轻视。也没有哪一种生物会接受不公平的对待，人类是这样，其他生物是这样，天使也是这样。既然你喊出了种族平等，实际上你并没有做到，那就只是‘虚伪的正义’，没有谁会真正愿意帮助你，那就是你的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