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假莫念

夜晚，阁楼犄角旮旯。

“落樱城东，有个柳湖，湖上有个亭子，你先去，在那儿等我们。”吃肉和尚道。

“好！”叶紫樱点了点头，“不来是小狗！”

“阿弥陀佛，出家人一诺千金。”吃肉和尚笑道。

“哼，你也算和尚？！”叶紫樱冷嘲一声，转身迅速一脚蹬窗，一跃化作黑光消失。

吃肉和尚愣了愣，看了看锅里的肉，为了吃这锅肉，他可是不断转换好多地方，本想在寺外吃，结果发现因为洗佛节寺外居民信众很多，还不如寺内清净人少容易隐蔽，但一口肉吃的惊心动魄，现在还得陪人斗殴，吃口肉真的挺难的。

他身形一闪，飞身朝阁楼冲去，准备叫上英俊的师弟--莫智禅师。

月夜，月光皎洁。

叶紫樱一路飞窜，在房屋间点闪，抬头可看到一缕一缕的发丝般细小的青光在天空往来倏忽，那是护城大阵的光。

因为护城大阵，使得她体内的元气不能充分调动，要不然会受到大阵反弹，但即使如此，她的速度也快过一匹火焰旋纹鹿的最高速度，速度快到极致。二十里的路，五分钟就到了。

柳湖甚大，中间的小亭子普通人需要渡船，但她不需要，出了城，燕子抄水功十成十的运转起来，在水面飞窜。

不过等她到了亭子，却惊诧的发现，有两个和尚已经站在亭子里了。

她心头一沉，一跃登上亭子，确定一个是哪个吃肉贼和尚，另一个，则是白天所见的坐在车辇中的英俊僧人，她见过一次，就一直没忘记。英俊僧人一身月白袈裟，圣洁的脸庞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安静的站着，气度翩翩，十分迷人。

而他们的旁边，是一副不和谐的画面。

一个小炉子，上面炖着狗肉。

“听说你找我？！”英俊的僧人眉梢一挑，目光略带威严的问道。这和他白天的气质略有不同。

“你也吃狗肉？”叶紫樱脱口竟然先问这一句。

那英俊僧人面色一变，哼了一声，“那是我师兄的爱好，与我何干？出家人，不杀生。”

吃肉和尚听了，也没吭声，似乎自动忽略了话里的讽刺。

“那就好，看来你才是真的莫念禅师，我就是来找你的。”叶紫樱微微一笑，虽然这僧人长的好看，但该干的正经事她还没忘。

“你找莫念？”那英俊僧人突然反问。

“对，就是找你。”叶紫樱道。

“你找错人了。”那英俊僧人冷冷甩下一句，“我是莫智！”

随后，还不等叶紫樱反应过来，已经一脚蹬地，瞬间化作一道白光一闪而逝，脚踩在水上，连涟漪都没起，速度之快，身法之高超，远超叶紫樱。

“看吧，我说了我是莫念，你还不信，他不是莫念，叫他也不承认，出家人不打诳语的。他呢，白天是莫念，晚上是莫智。”

“哼，你刚才就满嘴诳语！”叶紫樱气呼呼道：“你，你们，为什么骗人？”

“唉，施主你不懂。我莫念名头很大，但长相太普通，佛门宣教一定要懂得方式，方式好了，效果就好，我莫智师兄，呃，不对，莫智师弟形象好，气质佳，代我开坛讲法岂不美哉？”和尚莫念不紧不慢的道。

“其实，并非我们诓骗你们，是你们弥陀寺的老方丈的主意。他非得要我出马讲经，我又不爱出风头，口才也不行，相貌也不够英俊庄严，因此那老方丈出了个让莫智师弟冒充我的馊主意。我们作为来宾，不好拒绝。莫智师弟性子比较直，好说歹说，才答应只不否认，但绝不承认，就这么糊弄着。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你晚上找他的原因，你总叫他莫念，他肯定会发火。”

莫念夹了块儿肉，道：“不过呢，那效果还是很不错。大大推动佛门在临海国的发展开拓，这一次可以载入史册，阿弥陀佛，善勒个哉，佛祖也会笑的合不拢嘴。”

“我是实在人，你一问，我就承认了，可没骗你。”莫念嚼着肉，又补充道。

听他这么一说，叶紫樱的气也消了一点。

只是心理落差太大，白天看的那个近乎神一样的莫念禅师，竟然化作眼前这吃狗肉的贼和尚，落差堪称飞流直下三千尺。

两人沉默着。

莫念独自吃狗肉，叶紫樱则是平复翻江倒海的心境，许久之后，她才平复下来。

“你，你真的是莫念禅师？！那个渡化江洋大盗的莫念？”她问道。

莫念把手指塞进嘴里，十分不雅观的从牙缝里抠出一根狗杂毛，砸了砸嘴：“你是说，我那倒霉徒弟吧。事情呢倒是真事儿，但和戏里演的相差很大，那江洋大盗本身就因为杀生太多，遭了报应，生孩子没屁眼，死爹又死娘，便想金盆洗手积点阴德，但又碍于手下兄弟面子，一时洗不了，正好某次碰到我，让我制服，随后便皈依佛门，拜在我门下，成了我的第一个弟子。每天逢人就吹嘘我神通广大，吹的他师父我都脸红。”

“原来如此。”叶紫樱点了点头，这让她更加坚信佛门吹牛的本事比真本事大。

此时她也发现这狗肉和尚还挺实诚的，有什么说什么，不标榜自己，心里打分，好感由负一百变成负九十九。

“那你娘真的是青楼里的？”叶紫樱突然问道。

她从小生活在七星剑宗，出门和人打交道的情况少，所以说话有的时候就不那么讲究，甚至出口伤人。

听到这句话，莫念一怔。

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就恢复了。“都是胡扯的。我没娘，石头里蹦出来的。”

“石头里蹦出来的？你是石妖？”叶紫樱也没脑子的信了。

“对，我小时候还被人骂妖怪呢。”莫念说道。不过他这句话倒没说假话，他因为小时候身体怪异，并且隔几年褪一次皮，哪有人蜕皮的？所以被人骂妖怪。

“啧啧，那你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妖僧了，我骂你还骂对了。”叶紫樱啧啧称奇，“以后叫你妖僧。”

“随便。”莫念耸了耸肩，然后夹了块儿狗肉，“给，尝尝？”

叶紫樱看到那块狗肉，突然尖叫了一嗓子。

莫念一看，竟然夹了块狗鞭，赶忙一筷子扔了。“阿弥陀佛，对不起，施主，我没注意，就捡了块肥的。来，我给你重新加一块。”

“不，我不要！”叶紫樱愤然后退一步，脸若寒霜，抽出长剑：“来吧，妖僧，既然你是大宝象国寺首席弟子，我要和你比试比试！”

莫念筷子夹着肉，舌头舔了舔嘴角，愣了愣，似乎有点难以理解。

“这样，你非得动手动脚吗？”莫念问道。

“那当然，佛门功法和道门功法比试，不动手动脚……打架还怎么办？”叶紫樱回答着，忽然发现动手动脚这词用的有歧义，赶忙改了。

她的印象里，比试就是武斗，七星剑宗以修炼道门纯阳功法为主，走的是道门内最正宗的正道，不走邪门歪道，因此比试也光明正大的斗道门功法，谁赢了谁就厉害。

“还有其他方法啊，比如，赌博。”说着，莫念就掏出了三个骰子。“押大小，谁压对了，谁就赢。”

说起来，莫念爱好不多，一个吃狗肉，一个赌博，不过基本不赌钱。

叶紫樱被他气的哭笑不得。

真没见过这样的和尚，佛门的戒律他还能剩几个？

“不，这样算什么，赌赢了佛门就厉害，赌输了道门就厉害？真是亏你想得出来。”叶紫樱拒绝了。

“好吧，既然你不赌博，那咱们换一个。”莫念放下筷子，指着柳湖道：“这湖里刚才我看了，有妖怪在湖底，咱两比吧，谁抓住了，谁厉害。怎么样？”

叶紫樱眼睛转了转，想起自己水性还不错，而且七星剑宗也有专用于水下打斗的功法，颇为厉害，便一点头，“好，就这样！”

“好。”莫念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一闪身就消失了。

叶紫樱也立刻施展大龟息术，闭气，持剑一跃跳入湖中，随后轻灵如一尾游鱼，瞬间就钻进了湖底。

没过多久，亭子里一道人影一闪，出现在狗肉炉子旁边。

是莫念。

他见那叶紫樱已经跳进水里，便重新蹲在炉边吃狗肉。

他只想做一个安静吃肉的和尚。

等到一炉子的狗肉吃的差不多之时，水面浪花波动，一道人影如一条白鱼般跃出，带着水珠，旋转着落在了亭子上，衣衫被水浸透，显示出曲线玲珑曼妙，正是叶紫樱。她手一甩，扔下一颗硕大的龙虾头，那头已经隐隐有人脸的模样，从头的大小看，身躯足有三米多，确实堪称妖怪。

“漂亮！”莫念看着叶紫樱，抚掌赞叹，也不知道是赞叹她实力强，还是赞叹她身材好。

而叶紫樱这才发现，莫念浑身衣服都是干的，根本没下水。

“你赢了，我莫念承认，佛门不如道门厉害，道门就是牛！”莫念扯着嗓子干喊了一句。“施主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