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们想要继续深挖的时候,陈先生似乎有了发现,示意我们停下。
他小心的把匕首插到坑洞中,微微一用力,那坑洞便被戳穿。
在坑洞的底部似乎别有洞天,一股黄褐色的液体顺着匕首戳出来的小洞流了出来。
随着液体的流出,那股夹杂在尸臭味中的奇怪味道也越来越浓,看来这液体就是那股味道的来源。
那些液体流了好一会才流干,陈先生并没就此罢休,他把那小洞扩大到碗口大小,露出了后面的东西。
我伸长脖子瞅了瞅,看起来像是一截发霉的木头。
陈先生用刀从那木头上剜下来一小块黄中带黑的东西,这东西湿漉漉的,有点像是发霉的豆腐乳。
他把刀尖放在鼻子下面用力嗅了嗅,似乎有些不确定,又把那发霉豆腐乳放到手上捻了捻,脸色微变,冷声道:“这是人的尸体,而且尸体内有水银。”
我心头一惊,这人造岩壁里面居然藏着人的尸体?!
难怪会有腐尸的味道,原来这里就藏了一具尸体!
我先前以为那股尸臭味是某些建筑材料引起的,没成想真是尸体的味道。
北鱼脸色变得有些沉重:“水银封尸,是古代对待尸体最常见的防腐手段,这种方法非常残酷,要使得水银能够更好的流遍全身,必须得是在人活着的时候把水银灌进去,因为人死了以后血液就不会再流动,水银得顺着血液才能流遍全身,达到最佳防毒效果。”
“而且在灌注水银的过程当中,必须保证受体的存活。”
“这种活人灌注水银的方法是先封其九窍,然后在人的头顶,四肢,后背,胸口分别开洞,同时往里灌,灌满以后再再把伤口缝合。”
我听得有些咋舌,这方法确实是残酷,活着灌注水银,那得承受多大的痛苦,简直比满清十大酷刑还要残酷。
“我明白了!”
莫非突然叫了一声:“我以前在今日说法里面看到过一个关于墙体藏尸的案子,说是两夫妻吵架,丈夫错手把妻子给杀了,为了毁尸灭迹,就把妻子的尸体分尸,然后砌在了墙里头。”
“这岩壁后面的尸体应该也是这样,肯定是有人杀了人,然后藏到了这里。”
“难怪要在天然岩壁外头再弄一面人造岩壁,看来是为了掩人耳目,毁尸灭迹!”
莫非说得有板有眼信誓旦旦,仿佛还真把自己给当成了福尔摩斯,我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他的这一假设显然站不住脚。
“大非哥,我很欣赏你这种大胆假设的精神,但提出假设的时候除了要用到胆,还需要稍微动一下脑子。”
“这里荒郊野岭的,我估计方圆几十公里内都只有我们几个人,而且这里深处山体内部,谁会费劲千辛万苦,把尸体带到这里?还那么麻烦,人工砌石?”
“要真是为了藏尸,直接挖个坑埋了,或者把尸体剁碎扔河里不更好么?”
“还岩壁藏尸,这不没事找事么?”
莫非被我怼了一通,面子有些挂不住:“你就不许那凶手是个变态,就好岩壁藏尸这一口?”
“建造这岩壁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藏尸。”
陈先生把手里的人肉随手丢到河里,“这尸体并不新鲜,被砌在岩壁里至少也有上千年了。”
莫非见有人同意自己的观点,不由得笑了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听到没有,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个小菜鸟居然还敢质疑你大非哥。”
我没有理会莫非,因为我知道陈先生话还没说完。
“只不过不是凶杀案。”
“从尸臭的味道浓度来看,这里远不止一具尸体。”
陈先生环视了一下河岸的岩壁,下了定论:“这是一个殉葬坑。”
殉葬坑?
“从地图上来看,地下暗河离陵墓的直线距离不会太远,殉葬坑的出现,更是说明了陵墓就在附近。”
在盗墓这一行我是个菜鸟,但我好歹也算是有过一次盗墓经验,不由得有些疑惑:“可殉葬坑,不应该在陵墓里头么?”
北鱼摇头:“不一定,殉葬坑有可能在陵墓内部,也有可能在陵墓旁边,还有的甚至可能离陵墓有一段距离,这取决于陵墓的位置,还有殉葬坑设置的目的。”
他看着那堵岩壁,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千年以前,古人建造这里的现场:“通常来说,殉葬的人牲没必要水银封尸,这样做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我一愣,“什么原因?”
“殉葬--尤其是人殉,不一定只是一种丧葬习俗,它还有可能兼具着其他作用,最常见的作用,是改变风水格局。”
我有些不解:“改变风水格局?你先前不是说这里是什么贪龙之穴么?”
北鱼摇头:“这里确实可以诞生宝穴,也确实存在贪龙之穴,但风水没那么简单,除了地理天文以外,还可能跟墓主人的生辰八字不,下葬时辰有关,这门学问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跟你解释清楚,简单来说就是这里有宝穴,但这个宝穴可能会存在一些小瑕疵,只要把这些小瑕疵解决,那就不是问题。”
北鱼拿出罗盘环视了一圈,眉头却越皱越紧:“我在这方面只是略懂皮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先生瞥了北鱼一眼,接过了话头:“风水风水,水自然很是重要,但水不一定主吉,也有可能主凶,而且是大凶。”
“举个例子,在风水里面有七大凶水,斜飞水,直冲水,反弓水,扫帚水,撞心水,荡胸水,割脚水。”
“这七大凶水每一种都能让阴宅不宁,如果陵墓位置不当,非但不能起到庇佑子孙的作用,反而会适得其反,使墓主人后代气运不佳,破财算是小事,更有甚者会让下葬之人死后不得安宁,家破人亡,后代为奴为娼。”
“当然凶水也并非不可逆,只要做一定的布置,便可以改变风水格局,把凶水变为吉水,而“喂水”便是其中一种改变凶水格局的方法。”
“所谓喂水,便是把水喂饱,凶水之所以凶,目的就是为了夺取生气,夺取生命,夺取气运,只要把水喂饱,凶气便会尽去,凶去吉来。”
“一条凶水,不管它有多凶,也有个度,正所谓物极必反,只要把水喂饱,凶气尽去,那么凶水自然便会化为吉水。至于用什么喂,当然是活物,最好的自然便是人。”
“现在很多打靶场和屠宰场都建在凶地之上,为的便是用活物,或者活人的血来喂饱凶地,把凶地变为吉地,宝地,喂水的原理和这大差不差。”
“如果这河岸两侧是殉葬坑的话,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处凶水,只不过我不知道这条地下河的支流情况如何,也不知道陵墓的具体方位,所以不好判断是七大凶水中的哪一种。”
他把洗干净了的匕首重新收好,“如果有河道的详细流向图,便能看出来。”
北鱼和莫非对视一眼,皆是一脸震惊,北鱼深深看了陈先生一眼,那眼神,似乎想要看透眼前这个专业知识比他这个资深盗墓贼还要专业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