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一身鸦青色的素面葛布长袍,腰间是同色的腰带,之外并无任何的装饰,仅头上有一支木簪子,末尾处雕刻着如意的花样,显得质朴,更透着古韵。
他看着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五官俊美,长身玉立,只见他手中还握有一本书卷。
寒香并不认得他,听着他的喊声,不由得一愣之后停住了脚步。
寒香看着他,想着他的身份,他的穿着不是卫家的下人,而且,他的神情气度,也不是下人所有的。
只是,他不是下人,又会是谁?
她打量着那人的时候,那人也在打量着她。
眼前的小丫头眼生的紧,仿佛是受到了惊吓,苍白着一张小脸,加上那一身素淡的衣衫,整个人上下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清丽脱俗,看她梳着双丫髻,想来年纪应该还没有及笄。
就算他常年未在这府中,府里有几个主子他还是知道的,眼前这小丫头不是卫府的千金,便是这卫府的丫鬟了。
寒香看着他走过来,依旧猜不出这人的身份,他的穿着和气度不是卫家下人,但也不像是卫家的主人。
卫家的几个少爷里她都是见过的,就算好多年不见,再见到时也一定能认得出,这人却眼生的很。更何况,这人身上穿着过于简单,卫家哪个人身上不是杭绸就是蜀锦,羊脂玉簪,腰间环佩,哪像这个人身上如此的简单。
她想着,若不是卫家的主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是卫家的客人。
寒香想到他手中拿着一卷书,应该是他在此处攻读,被自己打扰了。
这一番思量,寒香已经知道了如何的应对,在那人走近后,福身行礼道:“不知公子在此,饶了公子清净,还望勿怪。”
如果她是卫家的丫鬟,在行这一番礼的时候,也一定会带上一两句奴婢,但是对于那样的自称,寒香心底是极其排斥的,说话的时候也在尽量避免着。
“无碍。”只听那人淡淡的说着,寒香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退下的时候,听那人开口问道:“你在哪个院里当差?”
寒香听着他的问话,像是对卫家极其熟悉的,心中又想到,莫非他是卫家的亲戚?许是原来自己跟卫家没太多的接触,对于卫家知之甚少。
“在永寿居老太太的院子。”寒香答着。
她说完,只见那人点了点头,之后开口道:“你去吧。”
寒香施礼,便要离去。
只听那人突然说道:“等一下。”
寒香刚走了两步,听到他喊停,心中不由得一跳,只见那人走近了两步,抬手在她的发丝间摘出了两片有些泛黄的叶子,之后低头,嘴角还有丝浅淡的笑意:“可以了。”
寒香有些发愣,不知是为了这人的举动,还是他此时清浅的笑意。在看到那人黝黑的眼底映着自己呆呆模样的时候,她脸色有些发热,匆忙的道了一声“多谢。”之后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离了那片假山林时,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此时回身看着那里,树木遮掩,假山林立,已经看不到那人的身影,寒香此时回想起来,却发现只记得那人嘴角清浅的笑意,仿佛荡到了眼底。
明明是个少年,身上却没有少年人的浮躁,那一举一动处处都透着一个稳字。
这人是何身份寒香不知道,这些也不是她所操心的了。昨夜里那人已经离开,不管他是不是卫靖,但愿以后相安无事。
此时,她卸了紧张的情绪,腹中空空的感觉便强烈了,随后,她便转过身前往厨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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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那夜里胆大妄为的黑衣人,还那天白日里遇到的男子,都仿佛是被掷湖心的石子,涟漪之后尽归平静。
每日里她要做的事情,只是在晨起的时候给卫老夫人针灸,从第一次施针的忐忑,到后来手法越来越娴熟。
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卫老夫人身体的改善是明显的,加上听从寒香的建议,天气晴暖的时候,都会在院中晒晒太阳,也会由丫鬟搀扶着,勉强的走上几步。
下肢从开始的麻木,到渐渐的有一些知觉,虽说不能自主行动,但是比起之前的情况好太多了。卫老夫人所居的暖阁中,熏得香都是寒香调制的,是针对卫老夫人病情下的药剂。连郑大夫来过两次,对于卫老夫人的病情好转表示十分的吃惊,几次委婉表达想见一见这位“高人”,都被吴嬷嬷给岔开了话题。
而这段时间,寒香一直在永寿居中,吴嬷嬷并没有安排任何事情给她,她只是专心的给卫老夫人调理着身子。平时无事的时候只留在后罩房里,哪儿也不去。
而那些后来被买进来的丫鬟,除了菊香被提了一等,其余的也都分了等,红菱年纪小,但是眼皮子活络,又加上奉承着菊香,好赖分了个三等,时而端茶倒水的,可以进主屋。
之外吴嬷嬷又提了四个二等的,着人教好了规矩,便在屋内服侍。
寒香的身份本就特殊,模样也太过出挑,原先卫老夫人还所疑虑,如今见她平时就在后罩房中不大出来,跟院里的丫鬟也都没有什么接触,才放心下来。
只要她安安稳稳的,卫家也不是不能保她一世安稳。
寒香托吴嬷嬷寻了许多医书来,只是卫府宅中能找到的医书寒香大多是看过的,这几日不知吴嬷嬷从何处寻来的《针灸甲乙经》,寒香这几日看的专注,尤其是对于卒中一病,更为关注。早一日治好卫老夫人,便能早一日求了卫家人,能离开此地。
她翻着翻着,看到一页上是写女**寒不孕的针灸之法,不由得有些失神。
恍惚之间,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那是自己嫁入太子府整一年,没有任何的喜讯,不好再压着侧妃和侍妾们不生,便都停了汤药。
如今想起来,若是那时生了孩儿,还不知道怎样在这人世间受磋磨。
安平那孩子被死士送出去,也不知如今流落何方,养尊处优的皇家儿孙,也不知能否在这命如草介的人世立足。
她坐在窗下想的出神,却未曾料到有一团东西飞速的投来,正巧她抬起头,刚好砸到了她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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