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眨眼就过小半年,来到了十二月。
这半年,各方势力几乎是将自己的探子皆派到了长安与洛阳一带打探,因为什么?因为天子要归洛阳了。
不过这一路,天子是真的被折腾懵了。
话说长安与洛阳之间明明只有五百多里路,按步兵三十里一扎,那走上大半把月也就能到了,若按骑兵算,根本不消十日。
结果,愣是给这些文武百官走出了环游世界的感脚,天子都不禁想问这群所谓的忠臣良将一句:“瓦特哎哟弄啥嘞!?”
不怪天子心中抱怨,想这一路真是惊心动魄非比寻常,结局反转之快,勾心斗角之巨,简直堪比是一场东汉末年版的《宫心计》。
今儿,没跑出十里地,明儿,又给人“客客气气”地请了回去,结果折返没出几里,就听耳边一阵厮杀,得,继续往洛阳走呗。
如此反复几十回,这换谁谁受得了啊?天子都觉着自己快不是大汉的天子而是个球了,是个球也就罢了,你好歹进个给天下人瞧瞧,学什么国足啊?讨厌!
终于,小皇帝撂担子不干了。心说,你们这群不靠谱的玩意儿敢拿本天子当球耍,成,本天子也学前任发勤王诏,你们没能耐,咱可以找能耐的来啊!
于是乎,这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天下,各路诸侯帐下谋士也是相当激动,三天两头拿这消息往自家主子身边蹭。
当然,诏书也分先后。
小皇帝将头一份转交给小黄门之后就叮嘱他火速往袁绍那儿送去。
他这么做也有他的小心思,放眼当今天下,混的最好的算是袁绍袁本初了吧,本是四世三公权贵出身,反董之时更是担任了联军盟主这一要职。
及今,袁绍又坐拥并、冀、青三州以及大半个幽州,想来瑟瑟发抖的公孙瓒也没多少日子能蹦跶了,其实力不可谓不雄厚,兼顾袁绍帐下猛将谋士无数,要是袁绍能来勤王,那小日子不要过的太好!
小皇帝交代完,忽又多问了一句:“慢着,你且来说说,这天下除了袁本初,可还有忠义之士?”
小黄门也是机灵,立马就懂了小皇帝的意思,反正鸡蛋不能放一筐,多撒网总是会捞到大鱼滴。
于是沉思片刻之后,掰起手指头道:“回陛下,以愚臣所见,汉中张鲁、荆州刘表、淮南袁术、徐州刘备……”
小皇帝越听眼睛越亮,急道:“怎得,他们皆能来救?”
小黄门脸一垮,摇头道:“这些诸侯皆离东都太远,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你叨叨个锤子!
小皇帝气地直跳脚,要不是还得听他讲下文,估计这会儿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不过,陛下还可给兖州的曹操下诏,兴许曹公会来。”
“就是打跑吕布的那个曹操啊?”
“回陛下,正是此人。”曹操的祖父可是曹腾,而曹腾又是东汉时期地位显赫的宦官,小黄门原本可以不提,但怎么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多少有些情分在里头,遂就提了曹操一名。
“好,不管远近,汝口中之人皆都发一份。”
“喏。”小黄门领命走了。
……
诏书兜兜转转终于落到了荀彧的手上,他便立即拿着勤王诏去见了曹操。
“主公,大喜啊!呃……”荀彧赶紧驻足,贴在门槛外毕恭毕敬。
曹操正黑着脸在训戒他最中意的三个儿子,抬头忽见荀彧带着一脸喜色而来,赶忙挥手道:“子修、子桓、子建,方才为父之言,尔等三人要好生谨记。”
“孩儿自当谨记于心。”三子纷纷纳头。
“嗯,不得怠慢,皆退下吧。”
“是,孩儿告退。”三兄弟鱼贯而出,临走前还不望多看了荀彧一眼。
“慢着,尔等既然见了荀司马,为何不曾行礼?”曹操见此眉头一皱,赶紧喊住了儿子们。
三人有气无力行礼:“见过荀先生,吾等先告辞了。”
荀彧赶紧回礼:“呵呵,三位公子无须多礼。”
“呵呵,先生一大早便至舍下言有喜事,不知这喜事何在啊?”待三子走后,曹操也背着手出来了。
“主公,大喜啊,天子终于下诏了,诏天下各路诸侯前去勤王。”
“天使人呢?”
“呃,天使一路辛苦,已饿的骨瘦嶙峋,昨夜一到就病倒了,主公放心,我已命人好生照料,不过此次前来,彧将诏书带来了。”荀彧那个激动啊。
“诏书何在?且拿来一观。”
荀彧打开袖口左掏右掏就是不见有货,没一会儿就憋出满头大汗。
曹操随意一瞥,忽大笑道:“哈哈哈,文若,不就在汝腰上别着嘛。”
荀彧低头一看还真是,猛然记起刚才回礼时自己将原本握在手中的诏书给别回腰间了。
重重一拍脑门:“哎呀,主公,乐糊涂了。”
“呵呵,先生终日操劳奔波,也需好好休养,若累坏了身子,操上哪儿再去寻个当世‘子房’啊?”
“主公过誉了。”
“哎,若将文若比作汉之子房,操以为……名副其实,呵呵,走,与我一同开议去。”
“敢不从命。”荀彧又是欣喜,又是感动。
……
曹老板要召开评定大议,能到的基本都到了,除了郭嘉。
“奉孝何在啊?”
某个向来以老实人自居,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喇叭——典韦,这个知情人士立马出列禀告道:“回主公,郭军师让大小姐给逮去了!”
“……”众人表示很淡定。
“……”曹老板表示很无语。
这个逮用得很形象,自从半年前郭嘉跟荀彧去了趟酒肆之后,那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几乎曹操帐下九成的文武官员都曾见到曹大小姐挨家挨户的踢门,然后将嬉皮笑脸的郭嘉从里头揪出来,这等猫捉老鼠的儿戏已经玩了快大半年了。
“罢了,不去管他,直接开议吧。”曹操一捂额头,不想他么,头疼,一想到郭嘉他更头疼。
这边,正在为如何去解救天子争的不可开交,那头郭嘉与曹婷就安静的多了。
麦田间一颗歪脖子树下,只见郭嘉嘴上叼着一根麦秆,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后脑勺则枕在曹婷那对温软的玉膝之上,面朝旭日背乘凉,好不逍遥。
曹婷撅着小嘴威胁道:“郭奉孝,你别太过分了!”
“噗!”郭嘉吐了麦秆,微微侧了下脸,顺带用那四十五度的白眼瞄了曹婷一下:“呐,愿赌服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可没逼你,来,给爷笑个!”
“你,滚!”曹婷瞪着大眼睛,有那么一刹那,曹婷还真想用自己那两条长袖,把眼前这可恶的家伙勒死算了。
“哎呀,别这么看我,愿赌服输,今儿,你就是我家婢女,没让你给本大爷洗脚就偷着乐吧,这就把你委屈啦?”
“我,我!”
“本军师能掐会算,不是早说了你那位好闺蜜已经落到匈奴王手里了,你还不信,如今怎样,出去快两年的探子回来了,还是同样的结果,这能怪谁?”
“哎呀,我估摸着,你那位菜鸡闺蜜,恐怕已经给匈奴王生了一堆小鸡仔了。”
“呸呸呸,什么菜鸡,是昭姬。”
“呃,还不如菜鸡呢,你看,你又不是听不懂。”
曹婷轻拍了郭嘉胸膛一下,一脸愤愤,嘴上却跟抹了蜜似的撒娇道:“那你倒是快出个主意啊,我的大军师!好军师!”
“这还不简单,大小姐可与曹公商议,求曹公兵发匈奴!”
“废话,若是求爹爹有用,我还找你作甚!”曹婷翻起了白眼,同时下手猛揪。
“哎哎呀,您轻点,要不再往左边来来,按的不到位。”
“去,死样!”曹婷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郭嘉缓缓起身道:“说正经,此事不易,中原大乱,匈奴乘势南下只为劫掠,不止是你那位好友,多少无辜百姓也惨遭其毒手,我有急缓两策,可供小姐斟酌。”
“你这人,就爱故弄玄虚,还不快说来听听。”
“急策,便是携大量钱财去换,匈奴趋利,只要满足其胃口,一准能将人接回来。”
看着曹婷眼中放光的模样,郭嘉紧接着泼冷水道:“不过,近日天子下勤王诏之事天下尽知,曹公欲迎奉天子必然手头拮据,此时若去求助,曹公想来不会答应。”
“那缓策又作何?”
“缓策嘛,以势压人,只要曹公将来一统北方,匈奴王为交好曹公,即便我方不开口讨要,匈奴王亦会遣人乖乖送上门,只不过,到时候那菜鸡啊就真成老母……”
“住嘴,我与她情同姐妹,如今,她深陷蛮夷而我却无能为力,我,呜呜呜……”
郭嘉回头一看,大小姐咋还哭上了呢。
心中也是一酸,上前安慰道:“要不,咱们私下里凑凑?大不了我去借呗。”
“善,那一切就拜托军师了!”小妮子一抹眼泪,潇洒转身,似乎是欢天喜地的走了。
好半晌,郭嘉才反应过来,悔恨道:“哎哟,我这张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