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陈宫棋差一招,最终吕布还是被陈登父子给劝住了,不但派张辽追回了秘密送出城的爱女,之后还努力交好刘备。一时间吕、刘两家重修旧好,进了蜜月期。
吕布的再次出尔反尔,让袁术大为恼火,奈何如今两家似铁板一块,难以撬动,又兼袁术年事已高,近日生了一场大病,只得偃旗息鼓。
不知不觉,时间已来到了七月。
远在北方的献帝与几十位大臣几近波折总算成功逃到了洛阳,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早已破败不堪的洛阳宫和整个残垣断瓦的洛阳城。
当年董卓留下的罪行仍旧历历在目,如今的洛阳城,早已失了当初的风光,变的毫无生气,神似鬼域。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口粮食,几乎连口干净的水也喝不上。
信念崩塌的小皇帝颓然靠在那布满灰尘的龙榻之上,望着底下这些随自己奔波大半年,如今却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群臣,不禁潸然泪下。
身为汉帝,沦落到这般窘境,怕也是史间少有了吧。
“众爱卿,可有勤王大军之消息?”小皇帝自怜许久,这才开口问道。
董承也是一脸死灰:“启禀陛下,老臣月前听闻袁本初已起兵前来救驾,许是路上耽搁,尚未传来可靠的消息。”
“路上耽搁?那袁绍离洛阳才几百里的路程,整整三个月,其便是闲庭信步,也该到了吧?”小皇帝心中有气,不住讥讽了一句。
既然小皇帝不爱听坏消息,董承尴尬一笑,赶紧往好了说:“呃,陛下,昨日臣听闻马腾已奉旨前来勤王,想来不久便能到了。”
小皇帝苦笑一声:“呵呵,马腾?此人忠心归忠心,可其远在西凉,远水救不得近火呀,众爱卿也看到了,这,这洛阳城衰败如斯,便是留在城中,也度不过三日啊!”
刘协这个小皇帝可不好糊弄,虽然是逃难之中,但对于天下形势还是十分了解的。
众人正踌躇呢,只见一人匆匆奔进大殿,张口就嚷:“陛下,陛下,大喜啊……我等这下有救了!”
“呃,启奏陛下,据守城卫卒来报,城外来了一支军马。”来人急急闯入喜不自禁,众卿大夫凝眉侧目,一脸的不爽,那人心知自己所为失了体统,赶忙收拾表情,恭敬行礼,复言道。
刘协初闻大喜,便是心中激荡,又闻城外来了一支军马,便笃定非是李傕、郭汜之流而是勤王之军,便急忙追问道:“可是袁本初领军赶来护驾?”
报信之人一愣,如实回答道:“陛下,非是袁绍,而是那刺杀董贼未果的曹操!”
“是曹操!”刘协此刻心头大震,其万万没料到是曹操,兖州据洛阳不算近,而最近的袁绍未曾过来,较远的曹操反而到了,这真是……大大的忠臣啊!
“快,左右爱卿,快随朕出迎。”小皇帝本是惨白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血色,正是激动的。
“遵旨!”
……
城下,曹操心中有些忐忑,他虽是一方诸侯,然不懂“礼数”,见洛阳宫门大开,急忙向身边的荀彧求教:“文若,既然要迎天子,需得讲究礼数,当如何安排?”
荀彧又没上过朝,自然也不太内行,但有句老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便沉吟道:“按礼法,外臣觐见天子应先携礼上贡,面见天子时当行三跪九叩之礼,而天子接见外臣,依外臣官爵高低,其侍从、鼓乐、车马等仪仗也皆需按制增减。”
曹操哈哈一笑:“哈哈哈,这都什么时候了,天子又哪来的排场?还是一切从简吧!”
“是。”荀彧也觉此事荒唐。
“就是这上贡一事倒是叫人为难,操一路轻装简行未曾有过准备,一时间,我等上哪儿去寻重礼献上?”
荀彧轻笑:“呵呵,主公莫愁,想来小皇帝一路艰辛,献那些金帛珍宝也未必适用,不如熬些肉糜粥先送进宫去,一来,主公尚需解甲更衣,我军也需做下迎接天子的准备,二来,不用去见群臣狼吞虎咽之难看吃相,免得尴尬。”
曹老板击掌大笑:“哈哈,就这么办吧。”
午后,天子正式接见曹操。
随着小黄门一声尖叫,天子一身盛装出现在龙榻之前,立于高台,供人跪拜。
只是,与背景比较,总会叫人感觉格格不入。
底下左右百官肃立两侧,眼睛却不断窥视着认认真真跪在中央的曹操一行人,这些目光各有不同,有感激的,有疑惑的,有猜忌的,有审视的,也有单纯只是好奇的,不一而足。
“臣,兖州刺史曹操,叩见吾皇!”
一通三跪九叩之后,小皇帝连忙抬手:“爱卿平身,快快平身,真是患难见忠臣哪,起来让朕一观将军雄姿。”
曹操大大方方起身,还应言摆了个自以为雄壮的架势。
小皇帝仔细一瞧,心中嘀咕:“原来曹操长这般模样,也忒寻常了些。”
用现在的话说,曹操长得那是叫人“颇觉失望”,“高、富、帅”那是形容别人的,反正不属于曹操,倒是与“矮、矬、穷”更为亲近些,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庄稼汉偷了哪家大臣的官服呢。
这就老尴尬了,小皇帝刘协不禁摸了摸鼻子,违心道:“果然气宇轩昂,实乃人中英杰,是我大汉百年不遇的忠贤之臣哪!”
边上的董承自觉要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便出列道:“陛下,镇东将军袭费亭侯曹操奉旨勤王,护驾有功,陛下理当褒奖才是。”
言毕,还不停向小皇帝使眼色。
小皇帝这才明悟,敢情曹操官职爵位尽如此卑微,难怪董承介绍曹操时还特意点明了官爵。
“噢,对对对,曹爱卿救驾有功理当褒奖,朕就封汝为大将军,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刘协不傻,此时不画个大饼给曹操,万一曹操恼怒把自己咔嚓了怎么办?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大将军?!”殿上群臣也不禁被这败家皇帝吓了一跳,“前车之鉴”可还在眼前放着呢。
曹操何许人,岂会不知此是小皇帝的试探,便哈哈一笑,主动推辞道:“哈哈哈,禀陛下,微臣何德何能坐得大将军之位,护驾本是身为臣子分内之事,又岂敢向吾皇邀功,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呼……”众大臣们无不在私下舒了一口长气。
“那……”刘协只能求助国舅董承,见董承微微点头,便大着胆子道:“那就封汝为建德将军,爱卿勿再推辞。”
“谢陛下隆恩。”曹操这才笑纳。
“陛下,臣有本启奏。”曹操谢完恩典却未曾退下。
“爱卿请讲,但说无妨。”
“今东都洛阳败坏如斯,西凉乱贼又在关外虎视眈眈,臣以为,洛阳实非陛下久居之所,当为中兴汉室宗庙考量,迁都南下,重建朝廷。”
重建自然是必须的,但这迁都嘛。
“迁都?呃,不知将军以为迁往何处才算妥当?”小皇帝虽心有不甘,但也知曹操说的在理,权衡之下,试探了一句。
“微臣治下许县,可供陛下建都之用。”
“啊,许县!”小皇帝面露惊骇之色,连他都知道许县可是曹操的大本营,难道曹操是想……内容太恐怖,小皇帝都不敢想下去。
曹操此言一出,左右两侧百官也是炸开了锅,一下子聒噪了起来。
“许县是何处,根本听都没听过。”
“犄角旮旯,穷乡僻壤呗!”
“就是,百年东都,岂可说弃便弃,这是置天子于不义啊!”
“哎,我听说那是曹操兖州之腹地,怕是此人不安好心哪。”
“是啊,是啊,其心可诛啊!”
“行了,都少说两句,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要不要命了?!”
“……”几人噤若寒蝉。
……
类似这等窃窃私语声充斥着整个大殿,曹操怒极反笑,且笑意甚浓,未等上头的小皇帝下决断,先扭头吩咐道:“夏侯渊!”
夏侯渊一抖战甲,跨了上前,抱拳大声道:“末将在!”
“还不速去恭请陛下与朝中百官校阅我兖州军士。”
“得令!”
夏侯渊利索起身,一指殿外,喝道:“还请陛下与诸位大臣移驾一观!”
这是请吗?这是赤果果的恐吓好嘛!
可小皇帝与众大臣一样,没法子,只能乖乖跟了出去。
出宫一看,嚯,密密麻麻皆是曹家士卒,那高耸的战戈、那雪亮的枪头,那望也望不尽的各色军旗,还有那冲天的戾气,吓得百官齐齐原地打起了板子,都快吓尿了有木有!
“这……这……得有多少人啊?”小皇帝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冒了一句。
曹操大笑:“哈,也就精兵五万,不瞒陛下,因近日战事吃紧,微臣也仅能调集些许兵马赶来护驾,还望陛下莫要责怪。”
五万人马还叫些许?当我傻呢!
小皇帝哆嗦着嘴皮问:“但不知将军旗下共有兵马几何?”
曹操脸不红气不喘地一伸手掌,道:“精兵五十万,战将谋士过千员,至于各州守备军马更是不计其数。”
说完,曹操就腹诽道:“袁绍不是号称五十万精兵嘛,那我曹操怎么着也不能比他少吧。”
小皇帝一听都快哭了,大臣们也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其实,都是牛皮吹的,要是真有五十万,那还勤什么天子,抢地盘不就完了。
没瞧见一旁夏侯渊正仰着头努力憋笑,荀彧也是一脸“与我无瓜”的臭模样么。
“朕去,去还不成嘛。”小皇帝终是点头答应了,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耗费了刘协所有的心力,说完,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青衣十三楼说
嘿嘿,你们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