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回 迟到的消息

而从这一刻起，陆逊这位俊俏的白面书生才真正进入了孙权的法眼，进而在吕蒙逝世之后顺理成章的接受了江东十数万大军的兵权。

当然，这是后话，咱们暂且不提。

言归正传，说吕蒙献计欲夺荆州之地，待大计定下之后，东吴方面就迅速展开了动员，战争的车轮随着孙权的轻轻点头便悄然开动起来，而这次，吴军却是奔着关羽集团军的死穴而去。

而关羽，此刻还眯着他那双极有个性的杏仁眼死死盯着双目尽头那位尤自与身边副将们谈笑风声的郭先生。

这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兵戎相见了，但每次隔城相望，关羽总觉得郭嘉的表情越发显得轻松。以至于，这种浓浓的疑惑与不解感居然让平日里杀伐果决的关羽产生了迟疑，那早早抬起准备发动攻城的手势半晌儿也没有真正落下。

关羽的这种反应，可把他身边的关平急成了兔子，连眼睛都红了一圈。

关平先是焦急的望了自家父亲一眼，又愤愤地抬头瞪了城楼上那“谈笑风生”的郭嘉一眼，终于忍耐不住鼓起勇气开口出声道：“父亲大人，这七日，我等已经备足了攻城所需的各种器械，今日定可一鼓作气拿下此城，可……父亲为何迟迟不愿发令，难道其中有诈？”

关羽闻言，稍稍撇过头来，收起了悬在半空的手臂改成了抚须，脸色却是分外凝重，沉声道：“今日攻城势在必行，可为父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呃，想不通？”关平一愣，显然关羽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关羽微微点头，似在自言自语：“我原以为郭嘉已打定主意要与樊城共存亡，当日首战，守军抵抗如此坚决，可见一斑。”

“嗯……”关平点头，静待下文。

关羽话锋一转：“但时至今日，情形却越来越不妥。”

关平刚打算张口，关羽已经抬头瞥向了郭嘉，出言反问道：“若换做是汝，汝能在千军万马前如此谈笑否？”

关平想的很认真，良久才带着七分惭愧与三分自豪道：“若是父亲来攻，孩儿不能，父亲可是水淹七军的大英雄！”

的确，水淹七军是关羽最辉煌的时刻，哪怕这话儿出自自家儿子之口，关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事实嘛。然而，就是因为自身的光环太过强大，关羽才想不通郭嘉为何还能表现的如此轻松。

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答案已经摆到了关羽的心上，那便是郭嘉定有后招，这才表现的如此有恃无恐。

再观望一番城角拔地而起的瓮城，似乎比之前几日少了一些防备，这究竟是郭嘉够自信，还是说……

关羽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将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这才让城上的郭嘉如此高兴。

关羽猜测的非常准确。自昨夜信鸽潜入樊城城府突然搅了郭嘉好梦开始，得知东吴出兵消息的众将领个个都是喜上眉梢，提心吊胆，死守严防，等了足足半月，这消息终于是给他们盼来了。这也意味着即便樊城现在依旧是孤城一座，但悬在他们头上的那柄大宝剑已经消散于无形，没有了丝毫的压力。如此情形之下，城内的人自然是人人表现轻松，几乎嘴角都带着笑意，连走路都比平日里轻快了几许。

城上，郭嘉见关羽又双一次带人杀了过来，真想大声提醒二爷几句：“赶紧回吧，吕蒙偷家了！”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了下来，公私要分明嘛。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眼看就要夕阳西下了，关羽这头终于还是发动了攻势，正如上午关平之所言，蜀军耗费了足足三日才赶制出来的攻城器械，眼下不打上一架，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城内的防备明显比往日出现了一丝松懈，哪怕只有这么一丝，关羽都不会放弃尝试。

鼓声突起，结阵半日之久的蜀军们终于放开嗓子呐喊着向城墙这边冲杀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

有正面挂满铁盾的护车，放眼望去足有十大辆，这种护车由一队赤着上身的士兵在后奋力推行，而车身两侧还各有一队刀盾兵紧紧护卫，像极了一只钢铁大龟，专门用来防备城上射下来的羽矢，同时也为攻城大军开道清障。

铁龟之后便是攻城锤车了，由整段巨木组成，其锤头还镶着一大块生铁，行动虽然缓慢但压迫感十足，看似简陋，但要是真把它们放进来，依旧能对加固了不知几道的城门造成无法估量的破坏。

此刻，它们自然是城墙上弓手着重照顾的对象，奈何前有护车开道，能威胁到锤车的箭矢几乎少的可怜。

比锤车还慢上一拍的便是云梯车了，这种与城墙几乎等高的笨重攻城器械，即便按了许多轮子，那速度也足可用“拖行”来形容，慢的令人发指，但它对城池构成的威胁不比前头的攻城锤车少多少。

以上，便是蜀军连日赶制的所有重型攻城器械，至于那些常规的攻城锥、排梯、盾车等更是数不胜数。

换一般人守城，见到如此情形定会感到头皮发麻束手无策，但这次驻守樊城的是郭某人，面对气势汹汹，有备而来的蜀军，甚至还当场露了一个不屑的表情。

“呵呵，还是老一套，来啊，将本帅精心准备的东西尽数搬到城上来，让我们送他们一程！”郭某人脸带邪笑吩咐着。

“是。”左右应声。

没一会儿功夫，士兵们就扛着各种木料上了城墙，无需郭嘉吩咐，众将士每隔二十步扎成一堆，开始鼓捣起他们手中的木料，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熟练的组装完了“火神加特林”，简单的跟玩七巧板似的。

“报告，组装完毕！”

“报告……”

一连串的报告声响彻城头，隐隐把城下的喊杀声给遮盖了起来，郭嘉对此十分满意，而后深深俯视了脚下正杀向城墙的蜀军，振臂高呼道：“准备上弹！”

“上弹！”

一支支加了猛料的“窜天猴”被后续的士兵们抗到了城上，然后依次被安放在了架子上，只露出那类似蜂巢的炮口整齐划一的朝向了底下正在努力挺近的蜀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