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空荡荡的藏书室中,蜂蜡蜡烛的明亮火光荡漾在五彩斑斓的玻璃上,一排散发着木质幽香的书架前,一只黑白两色的夜魔在仔细搜索着某本书籍,他的手边已经堆了整整一摞,但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
“大人,您要的红酒,已经完全冷却过了。”女仆端着精美的托盘悄悄走过来说。
“就……放在那上面吧。”苏翰随手一指,继续翻找着某样东西。这间书房之前是他经常来的地方,他有这种感觉,他曾花了很长时间去研究这些历史的书籍,上辈子他一定是位出色的历史学家。
苏翰本打算来这里找找之前遗留下的东西,对现在有帮助的东西,但很可惜,找到的除了书还是书。
几天后苏翰就要以领主的身份去参加投选了,可他满脑子的空白如何去发言,这不是去丢人现眼的么,就好比一个快要参加高考的人连语数英为何物都不知道,他对镜世界完全没有丁点儿概念。
这间书房里倒是珍藏了很多有关医学、炼金术、密言术1的著作,苏翰翻开的每一本都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批注。
这些珍藏的图书中,包括了像唐·托尔德·威纳金森编写的《伟大的秘密》和《升华炼金学》这两部经典的炼金术名著,在炼金行当里,这两本大部头完全不亚于《红楼梦》和《基督山伯爵》在文学中的地位。
过去的两天时间里,苏翰已经看完了这《升华炼金学》一千多页厚厚的一本。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只看完了扉页而已。
作者简介里这样写道,托尔德是三纪元初期推动炼金学发展的重要人物,是国际炼金协会的著名元老,提出了影响世界的“分层炼金术”概念,对后世的影响深远。
苏翰出于好奇捧起了这本大部头,随手翻开了一页,上面这样写道:
“在古老的炼金学中,最顶级的分层炼金术无疑会成为下一个时代最重要的标杆,相较传统的变形炼金术,“分层”的概念正逐渐被越来越多的炼金大师所认可,人们不再仅局限于粗糙的变形和转换,就如铁块只能炼化成铁剑,铁剑又能炼化成盾牌,这种初级的形式上的变形已经越来越不满足需要,人们正朝着更精密的时代发展和进步,我所提出的“结构”和“分层”的概念或许会帮助我们解决这一难题,将每一种物体逐层划分结构,设计出与之对应的环锁型炼金阵。
环锁型是指一环扣一环的多重炼金阵的叠加,只要重叠的方式恰当,多个炼化可同时进行,那么生成复杂物体也就有了其可能性。但在方向、原材料、阵法的标准组成语言等方面还有一系列的问题值待商榷,协会方面给出的答案是依旧采用传统的古代语书写炼金阵,但古代语的使用将会大大阻碍炼金学迈入商品化……”
他发现还有人在这一章写了密密麻麻的注解,字体非常好看。
“托尔德在提出分层炼金术时绝不会想到,这种划时代的跨越将会带来多么可怕的灾难,一个嵌套六十万层以上的超复杂环锁型炼金阵,瞬间就会将数万个细小的零部件组装成一枚导弹,人们只需将电路板、螺丝、锌块、铜块、混合炸药、助燃剂等各种原材料放进工厂,依照炼金家和导弹设计师给出的阵势算法,有多少材料就能立刻产出多少一模一样的军工产品。萨里亚公国的苏梅利克军火公司2每天能造两万枚以上的洲际导弹,比远土发达国家十年能造的总和还要多,但也就是没人买罢了。
所有尖端科学的目的终究还是为了服务于权利的厮杀。”
看完最后一句话,苏翰捏捏眉心,合上了厚重的书本。心想大师果然就是大师,他虽然没怎么看明白,但仍被这浓浓的学术氛围糊了一脸,他的一位大学老师曾说过,大师能够将晦涩难懂的东西让卖菜大婶听得津津有味儿,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个菜摊后的小哥。
苏翰端起了那杯特意为他冷好的红酒,熟透的狱茱萸酿造的酒类,冥府才能喝到的东西,恶魔会觉得浓香清醇,对其他族类来说就是毒药。
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响起,女仆在书房外说:“歌普莎公爵请您到客厅里来,彼雷瑟公爵和玛兹萨弥大钦已经恭候多时。”
1“密言术”:镜世界中独有的一门古老技艺,能操控万物,后面会详细说道。
2苏梅利克军火公司”:苏梅利克是神话中的铸剑师,泰坦首领利维兹的苍渊神戟和巨人王乌尤的黑石战斧都是由他锻造,公司logo就是戟和斧相交叉的图案。
会客厅中,一只盘羊角的炎狱恶魔正倚靠着大理石柱子,身材伟岸但不至于如比蒙那样,他弯曲粗壮的犄角上穿有一只铜环,下巴留着山羊胡子,穿戴一身漆黑暗铠,上面的纹饰狂魔乱舞尖牙交错,他的身后挂着一柄黑丝环绕的腰刀,刀身略微弯曲,刀鞘镶嵌金色铭文并饰有罂粟花和荷花纹案。
玛兹萨弥,谎言与背叛的恶魔,位至大钦,统领地狱二百一十一支军团,他身后的腰刀名为「夜脊」3。玛兹萨弥这个名字在地狱里令人胆寒,那些犯下滔天重罪的大恶魔无一不向他屈服。
玛兹萨弥的眼角处有一道细微的伤痕,这是他跟歌普莎之间的秘密,当年歌莱莎在凡间兴风作浪时,就是玛兹萨弥亲自将她活捉了回来,让歌莱莎免于被囚禁在地狱的命运,这伤痕就是那场战斗留下的。
坐在沙发上和歌普莎交谈甚欢的恶魔是彼雷瑟,他正眉飞色舞地给歌普莎讲述着他在凡间遇到的趣闻,不像其他凶神恶煞的雄性,彼雷瑟是个性格温顺的恶魔,富有肉感的嘴唇,宽阔的额头,犄角和头发修剪得规规矩矩,壮实的胸肌上文着一行行古怪的文字,那是他喜欢的诗人写下的浪漫篇章,他用古代语做成了自己的纹身。
彼雷瑟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斗,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他讲凡间人类的家庭观念,讲和他的第一个人类女友一起去电影院,还讲那些凡间的驱魔人是如何处理外逃的役魔,把歌普莎逗的咯咯直笑。
“他们用拉丁语念叨,‘以他的死亡和复活的逾越奥迹,使我们由罪恶及魔鬼的奴役中解救出来,推翻他们的王国……’”彼雷瑟咬着「黑金烟斗」4,甩着手模仿驱魔者们泼洒圣水,“‘教会一直有鉴于时日是邪恶的,曾祈祷并继续祈祷,使人们摆脱魔鬼的陷害!’他们说的慷慨激昂,胡子气的一抖一抖的我可学不上来,那架势就好比某位领主现身凡间了一样,殊不知他们面对的役魔,其实只是一坨恶心的烂goushi而以。”
歌普莎闻言笑喷出了一口红酒,她急忙拿过手帕擦嘴,往日的贵小姐立刻成了大街上赤脚疯笑的傻姑娘。
看着沙发上正放肆大笑的二人,玛兹萨弥忍不住冷声说:“彼雷瑟,你这是在当面弹劾我的失职吗?”
“怎么会呢,玛兹萨弥,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地狱那么多役魔偶尔有那么几只跑到凡间合情合理。你快过来跟我们喝一杯,别一个人傻站在那儿!”彼雷瑟朝空中吐了口烟气,飘渺的烟雾化成了长弓,朝玛兹萨弥射了一箭。冥府的烟草燃烧出的烟雾可以幻化成任意形状,这也是它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说实话你真应该去外面好好逛一逛,把冥河的一切事项都放心的交给手下来做。到了凡间,你会发现那里完全已是另外一个世界,跟你印象中的大相径庭,凡间的女性早就不穿你这种过时的衣服了。”彼雷瑟摸着歌普莎身上冰凉冰凉的轻羽薄纱,那上面镶了近五千颗细钻和蓝宝石。
彼雷瑟行走于凡间,精通那里的人文世故,他的女朋友至今还以为他是个成功的皮草商人。
“这种衣服,过时了吗?”歌普莎低下头局促不安的拽了拽衣摆,在她看来自己的衣服还是依旧光彩夺目,完全不比哪一位埃及艳后或暗精灵女王的要差。
“过时了早就过时了,”彼雷瑟摆摆手说,“现在的女性们哪还会穿这种拖里拖沓的织物。”他听到了身后门开的声音,立马取下嘴上的烟斗,跟其他人一起站了起来。
“尤贝努塔哈诺(吾王之血不朽)!”他们弯身齐声说。
苏翰一愣,看着三个高个子的家伙一起弯腰还真是说不出得别扭。“这种礼节以后就免了吧,诸位。”他拍拍玛兹萨弥的肩膀,示意他们坐下。
“您还记得我吗,沙利叶大人,我是彼雷瑟,您一直以来最为忠诚的顾问。”彼雷瑟一坐下就焦急的发问,难掩心中的兴奋,
“啊,我好像有些印象,不过那应该是你凡间的样子,那个叼着烟斗左拥右抱掷骰子的男人。”苏翰盯了他半天才回想起一点儿。
他立刻眉开眼笑。“没错,那就是我,多亏您还记得,真让人高兴。”
“主不公和赌约……”苏翰自言自语,“是不是有一次在某个赌场里见过面。”
“没错!我经常去萨里亚公国的赌场,有时也会去远土玩两把缓缓手气,您应该知道,LasVegas!”彼雷瑟边说边打开了桌上一个精美的红木盒,从里面拿出切的均匀的烟丝,重新点上他的烟斗。
“大人,您手下的二百一十一支军团随时效命。”玛兹萨弥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嗨,玛兹萨弥,老朋友,每次轮回我可是都没忘记你啊。”苏翰伸出拳头,满怀期待又自然的想来个对拳,可几秒钟后他就尴尬的放下了手。
“嗯哼……由于、由于我才刚醒来二十年,会和你们印象里的有些出入,这应该能理解吧。”
“完全理解,其实您轮回之前就是这样子的。”彼雷瑟真诚的说,他的话让人分不清是恭维还是事实,他作为顾问一向很擅于言辞,擅于洞悉别人心中所想。苏翰可能永远也记不起来,其实就是他支撑着自己的半个帝国。
“歌普莎,我好好想了想,我在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或是跟你交代过什么。”苏翰问道。
“您的遗物我都整理在了收藏馆中,但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您是交代过一些事情,我打算今晚就拿给您看的。”歌普莎从桌上的文件中抽出了一封信件,用拆信刀小心的划开封泥,“这是您生前亲自交代的事情,但不是给我的,是给您自己看的。”
“还有、还有这种东西?”苏翰狐疑的接过,一封自己给自己的遗书,果然他的逻辑远非常人。
“这是不是我们小时候常写的那种作文,致十年后的我、给未来的我、对已成为科学家的我的一封信,但好像不包括给轮回转世后的我吧。”三只恶魔并没有发笑,依旧严肃认真的盯着他,苏翰干笑几声,“好吧,你们小时候不写作文。”
他拿出里面的信开始阅读,字写的很好看,跟书籍中的注解一样。
注解:3夜脊:上古之战时第一位勇敢的巨人向天空掷出的投矛,命中了掌管黑夜的天神泰坦,驱散了凡间的永夜并带来光明。夜脊正是用此矛头打造而成,它的斩击有能够划破天空的威力。
4“黑金烟斗:二纪元时期生于桑冈大陆的一位著名典法官,一生秉持公正的信念为下层弱势群体对抗贵族强权,受到了奴隶、公民的爱戴与尊敬,为纪念这位逝去的伟大典法官,人们将他生前用过的法槌重铸成烟斗,用最昂贵的黑金修饰,它散发出的烟雾可以使人保持清醒并恢复神志,不受淫邪、贪欲、疾苦、悔恨等一切情绪所影响。
黑金烟斗上用碎宝石拼着一句古代语——“所有的公平都是建立在不公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