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154章 血色烟花

不对，也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野口川介想起来了，也许是去年，也许是前年，这件事他刻意忘记的，否则他会快乐，更会痛苦无比。

她是一位美丽的姑娘，与他是青梅竹马，了解他的优秀与骄傲，他也喜欢她在樱花下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

可是，他失去了她，因为一位大家族的子弟去他们的家族做客，不小心见到了她，所以不幸发生了，他明明知道正在发生的一切，却没去阻止。

第二天，是他合上了她的双眼，是他葬了她，从此他的心变得阴冷起来，之后的三天他虐杀了七位女孩，让她们与她一样在最美的年华绽放、枯萎。

那时，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委屈最不幸的人，那时候他最渴望的就是有人给他一点点的慈悲心肠，可惜没有，包括他的父母、他的家族。

野口川介流下了眼泪，心中充满了快乐、痛苦、慈悲、凶狠，以及绵绵恨意，手中的武士刀不觉松懈了几分，气势不觉弱了起来。

一股风乍起，温柔向他吹来，带着一股慈悲心，似乎要拂去他心中的创伤，野口川介似乎要迎向这股温暖的风。

可是，一切还能回头么？还能挽回那些美好与痛苦么？

“不……不能……”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野口川介口中发出，没法回头了，他要毁灭，要撕碎一切的一切，包括他自己，他决定不活了，但在死去之前，他不甘心，需要做些什么，终于他要痛快一次，在生命的最后关头。

于是他扬起了手中的武士刀，向着那股慈悲之意斩去，他决定先毁灭了这股最美好的，就像她的零落一样。

“当……”

一声吟啸，开始是轻微，如同清风无痕，然后悠然传开，荡漾在整座山谷。

韩擒虎没料到最后时刻，对方能接下这一刀，明明他已经沉沦，已经在他的刀意中失去了抵抗力。

神通武技《大慈悲刀法》，他已经修炼到了极深的境界，对于刀意的领悟更深，刚刚就是他用出了里面的慈悲之意，现在杀意与慈悲之意，他已经可以控制由心。

这个小鬼子虽然可恶，但这一刀如同羚羊挂角，达到了天人合一之境，令他不得不赞叹了一声，但也并没因为这一下没有建功有什么沮丧。

“啊……是你，是你，都是你，我要杀了你个王八蛋、小杂种，我恨啊！”野口川介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大吼大叫起来，情绪极其不稳定。

韩擒虎不知对方为何如此，眼见对方疯狂地扑了上来，立刻举刀相迎，拼起武技来，他又怕过何人？这门神通刀法他已经到了入微之境，更有向着玄妙境界迈进的趋势。

武技功法之所以进步这么快，与他每时每刻刀不离身有关，与这把戒刀本身有关，更与他修炼八九玄功，肉身变得更加强大玄奥有关，还与他心境与这部刀法的意境相通有关。

“叮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响声连绵不绝，两人都是以快打快，都是集灵巧与强硬于一体，都是融会贯通了武技的真谛，身法上竟然也拼了个旗鼓相当。

于是，百花谷中如同起了十二级的狂风，又如同起了十二级的地震，一时风云变色，一时天昏地暗，又一时电光雷鸣，更间杂着两人时而的吼声。

半个时辰过去了，风声越演越烈，一点也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加疯狂起来。

“呀呀呀……还不给我死来。”野口川介也想不起来原计划要制服对方，然后好好折磨死韩擒虎了，现在他恨不得让他在一秒内死去。

“哈哈哈……痛快，痛快！”韩擒虎依然如同生龙活虎，只觉从来没有一刻这般斗得痛快，自从修炼八九玄功以来，有过几次与对方过招，虽然精妙有趣，可惜总是不能尽兴，这回好了，一口气战了半个时辰，现在他只盼望着对方能坚持下去，多打一些回合。

“你个变态！”野口川介虽然疯狂，但并不傻，武学天分更是极高，因此明白眼前的形势，因此破口大骂。

“来来来，小鬼子，我们再战三百个回合，呀呀呀呀……”韩擒虎兴奋得连京剧的唱腔都出来了，这是极其舒爽的感觉表现。

“当当当当当……”

又是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两把刀分分合合，两人也是合合分分，时而快如疾风，时而慢如蜗牛，时而暴力万丈，又时而温柔似水，两人把刀法演绎到极致。

如此精彩的对决，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两人刀法都慢了下来。

野口川介知道到了关键时刻，现在他再也没有境界高的优势了，也没有可以越级能战的自信了，他只知道现在决定胜负的关键是双方肉身强大程度的差距，是双方的精神意志强弱如何，是双方消耗的心神多少的对比。

韩擒虎笑了，他当然也明白胜负之机到了，更知道决定胜负的关键，肉身他的八九玄功还没有好好发挥呢，精神意志他更不差于任何人，神念强度，他更是比对方高出八条街的距离。

野口川介决定不再拖了，他快到极限了，可是对方依然如同生龙活虎一般。

韩擒虎不愿意再拖了，他见识到了对方所有的武技精妙之处，他也痛痛快快战了一场，继续打下去变得没了意义。

野口川介猛地对着自己胸口击了一拳，脸上一阵潮红，不惜自伤心血，使出激发生命潜能的功法，如此一次对他影响极大，很难恢复过来，但他一点都不介意，借此气息一阵鼓荡，竟然比起决战之始更加强大。

韩擒虎暗暗使出八九玄功，肉身细微的一伸一缩，神力滋生，也是一刀对着野口川介斩去。

“给我死吧！”

“给我死！”

两人先后一声大喝，不约而同选择了在这一刻决出胜负、以及……生死。

“当……啷啷……”

一声悠远的巨响，戒刀与武士刀撞击在了一起。

“嗖……”

又是嗖的一声，一个刀影闪过，向着远方，抛飞着。

野口川介手中的武士刀脱手……飞了……他败了，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但也不想再追究了，他累了，他决定下一世做个普通人，最好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快乐与痛苦为何物。

韩擒虎知道自己胜了，从戒刀扬起之时他就知道。

戒刀回落，顺势而为，从野口川介脖颈处轻轻划过，对方已经不再顽抗，韩擒虎甚至看到对方露出一丝微笑，似乎解脱般。

一股浓浓的慈悲之意升起，然后就是烟花，一篷血色烟花，从野口川介无头的脖颈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