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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腊月二十八。康熙皇帝一早命皇三子诚郡王胤祉,皇四子胤禎,皇十三子胤祥,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陈廷敬一同前往天坛,为五天后皇帝祭天做准备。几人一早到了牺牲所查看为祭天所准备的牲畜,又仔细查看了玉帛酒菜等供品后,这才一同返回紫禁城。
皇帝祭天仪式隆重,程序繁杂,依次分为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等诸多环节。陈廷敬特命手底下的人写了个祭天仪式名表呈现给皇上,康熙龙颜大悦,在场的诸皇子连同陈廷敬,各奖了一个月俸禄。
众臣尚未退下,钦天监正史徐日升捧一罗盘前来给皇帝汇报春节期间的天象。康熙见徐日升从一进门起就格外拘谨,脸上略微不安,徐徐开口问道:“近来天象如何?”
“启禀圣上,臣夜观天象,见天东南有赤者如席,长十余丈,或曰赤气,或曰天裂。天裂乃阳不足,地动乃阴有余,此乃人主昏聩,妃后****之像也。”徐日升慢慢说完他对天象的理解和分析,众人一听皆不敢作声。胤禎听后脸色变得格外狰狞,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胤祥向前一步站出来不愿意了。
“你这老道说的甚没有道理!如今东六宫仅永和宫住着德妃娘娘,德妃娘娘生性恬淡从不争强好胜,她老人家信佛,哪能是大奸大恶之辈!”德妃乌雅氏乃胤禎的生母,胤祥明白徐日升所指对四贝勒胤禎颇为不利,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为他争辩。康熙投来赞许的目光,而后肯定的说道:
“德妃性子温和,断不会做出牝鸡司晨的勾当。朕知道了,今日之事你们不要说出去,过年这当口,不要闹出什么乱子。”吩咐完了,康熙只留下胤禎和胤祥,让其他人退了下去。
“胤禎,你说说,太子最近都在做什么?”康熙皇帝忽然开口问道,胤禎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回了话。
“阿玛,儿子最近跟太子爷交往甚少,只听说太子爷身体不适,找了大夫到府上调理,剩下的,儿子真不知道了。”胤禎如是说,皇帝没多说什么,也命四贝勒胤禎和十三阿哥胤祥退了下去。
还没出养心殿,胤祥忽然问他四哥“毓庆宫可是在东南方向?”
“你是说?”胤禎不敢相信的看着胤祥,胤祥摇了摇头,轻声叹道:“走吧四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得要安安生生过个年”
“恐怕未能如愿啊!”胤禎也唉声叹气道,两兄弟顶着寒风,各有所思竟一路不再言语。
毓庆宫东苑里,宋修源换了身轻飘飘的薄纱大褂,仍旧坐在亭子里抚着文武七弦琴。太子紧挨着宋修源坐在他的身边,手里端着地窖里藏了将近两个月却仍旧新鲜欲滴的马奶提子,亲手剥掉葡萄皮喂进宋修源的嘴里,宋修源一点没有拒绝的意思,见太子手指伸过来,轻咬嘴唇装出不好意思的姿态。
“怪不得你起了个字号叫冷山,爷如此疼爱你,也没见你给爷多笑两下。”太子暧昧的说完,复又拿指肚婆娑宋修源的侧脸,宋修源闪身一躲,这才哧哧笑了两声。太子见他那雌雄莫辨的俊脸衬得越发好看,忍不住就要环着手去抱他。宋修源双手从琴上拿开,身子又一闪再次躲了过去。
“你个小妖精,可要了爷的命啦。”太子口中污言秽语不断。东苑外却响起一嘶喊的高亢女声。
“齐布琛!你瞎了你的狗眼,我是谁?我是太子的侧福晋,你再挡着我试试?你看我不抽烂你的脸!”太子的侧福晋,李佳氏文鸳在东苑拱门口怒吼着,她身后跟着的侍女翠儿也横眉冷对盯着管家齐布琛,甚至不时上前推他两把。
“哎呦侧福晋哎,我的姑奶奶!太子爷有吩咐,除了他谁都不能进东苑,拦不住您,小的脑袋都保不住啦!”齐布琛干脆横在拱门下,双手展开左步右移就是不让文鸳再向前一步。文鸳和翠儿见推他不动,干脆声音又提高八度使劲儿喊道:
“是哪个小浪蹄子霸占着太子爷,出来让老娘见识见识!你什么勾魂摄魄的本事!”李佳氏文鸳是蒙古人,父亲乃轻车都尉,文鸳先前与族人旧、久居关外,生性豪放不拘小节,亦不像汉人的女儿内敛毓秀,文鸳能骑善射,自然脾气也格外的火爆。
齐布琛见文鸳越骂越起劲,忍不住劝道:“侧福晋,您消消气吧,东苑就这么大点地方,万一传到太子爷的耳朵里,对您印象也不好啊。”齐布琛好心劝道,怎知文鸳见齐布琛放松了警惕,抬腿一脚跺在齐布琛一条腿的膝盖上。齐布琛只觉得膝盖处麻骨上又痛又麻,一个趔趄侧躺倒在了地上。翠儿见状干脆上前按住齐布琛,文鸳见机头也不回的冲进了东苑。
亭子里凌乱洒了一地葡萄里,文鸳见瑶琴旁早已空无一人,眉头一皱眼睛一瞪,冲着皇太子的卧房走去。
推开卧房沉重的香樟木门,文鸳赫然看到太子爷正合身同一白衣男子纠缠在一起。文鸳惊叫一声,站在原地竟忘却了回避。
“谁叫你进来的!”太子怒吼一声站起身来,指着痴立在门口的文鸳继续吼道:“你还不快给我滚!”
当头挨了顿骂,文鸳反倒是清醒过来。女中豪杰果然与众不同,文鸳没有嘤嘤哭泣着离开,反倒是冲进屋内扬手给了宋修源一个巴掌,巴掌印赫然印在宋修源白皙如女人般柔滑的侧脸上,文鸳的反应,惊呆了一屋子的人。
“啐!不知羞耻!恶心!”不仅抽了宋修源一个巴掌,文鸳似是还不解气,复又上前啐了他一脸唾沫,宋修源胸口一颤呵呵笑了几声,似是没事人一样,甚至不准备系上胸口的盘扣。
“你活的不耐烦了是吧!”太子威胁道,文鸳听了反而脸上一紧冷笑出声。
“太子爷深明大义,不知万岁爷知道了太子爷的断袖之癖,是谁活的不耐烦了?”文鸳回击着太子,太子脸色一沉眼中冒出凶光。
不等太子发话,宋修源摸起刚刚被太子解下的腰间玉带从身后缠住文鸳的脖子,文鸳双手死命拽住玉带,双脚在地上用力的踢打,不多时,文鸳眼皮一翻,再也无力挣扎,就此断了气。
太子大吃一惊,不知所措间管家齐布琛和文鸳的贴身侍女翠儿听到打斗声双双进了内间,眼瞅着文鸳早已气绝身亡,翠儿惊喊一声,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拉出去葬了吧,给皇阿玛禀告,就说侧福晋李佳氏文鸳突发恶疾暴毙,去吧,都忙活去吧。”太子手撑着桌子,只感觉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沉。翠儿生生看着文鸳脖子上清楚的勒痕却不敢多说话,齐布琛老道机警,见此情况赶紧叫着翠儿离开了,不多时,管家安排下人们将文鸳的尸体移回她的住处,众人刚一离开,太子脚下一软滑倒在了地上。
“太子爷,还有我陪着你呢。”宋修源自身后抱住太子,太子把脑袋藏进宋修源宽大的袖子里,偷偷的,太子掉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