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白蛇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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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眼眸微扬，美丽面容上的朱唇轻抿起一抹淡淡笑意，只是眉宇之间的愁苦宛如不散阴云。她温和一笑：“月老，你怎么会来此处？可是前来游玩的么？用不用我领你四处转一转？”

游玩？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而且此次出行十世法海不仅替她节省了金山寺到雷峰塔的交通费用，还安排了免费的食宿。想到种种的优待，萧月咬着后槽牙，笑语嗡嗡直响：“这次出行确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不过我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游玩，是文曲星君拜托我。原因你也应当清楚，这次……姑且算是售后服务好了。”凝聚灵力汇入眼瞳之中，萧月眯起眼睛，白素贞脚踝上红线仅有数根丝缕连接，脆弱得好似一口气就能吹断一般，而且红线的光彩变得十分黯淡。

仙灵聚于双手，萧月将汇聚之灵横拉出数道红光游丝，随手将其融入丝缕连接的红线之中。黯淡黑红细丝逐渐变得明亮起来，萧月移开了眸光，笑道：“西湖景色虽好，但雷峰塔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不如前去我新开的婚介所去坐一坐？那里风景秀美，位置极佳，可谓是好山好水好瀑布……”她的话语一快，顺口就把孙悟空的广告语都说了出来，“呃，总之那里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白素贞眸光微闪，话语含怨：“不必仙子麻烦，我在雷峰塔中过得安心快乐。”

这句话看似简单，实际上表露出的东西很多。萧月略微思索一阵，反问道：“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尊重你的选择，唉，只是可惜了文曲星君的一片心了。”

萧月被称为女性之友，这个名号可不是白白得来的，她看得出来白素贞留在此处的原因，虽然她嘴上说是为了清静，但是如今的西湖雷峰日日游客云集，天天热闹得都是赶集一样，若是真得为了清静，她还不如回峨眉山清风洞府。她之所以不愿离开雷峰塔，恐怕是为了重温千年前那段轰轰烈烈的感情，萧月这时候把她的亲亲宝贝儿大儿子扔出来，一来可触及慈母心肠，二来也给她一个理由来劝服自己离开。

果然，萧月的招数起了作用。白素贞缓缓起身，淡然笑容维持得勉强：“月老盛情难却，那我就去坐一坐。”

“好，我们即刻动身。”

趁着十世法海还没过来，萧月赶紧腾云而起，一改往昔缓慢的驾驭风格，强忍着体内的江翻海覆，在斑斓星海中上演了一次《速度与激情》。

萧月十分庆幸飙云的时候没有碰到巡视的夜游神，不然铁定要被贴上超速的罚单。

白素贞在她身后紧追，气息微喘：“月老，为何如此着急？现在的速度恐怕已经超出了天界交通管理准则，若是被夜游神发现，后果可是了不得的。”

萧月一捋被狂风拂乱的碎发，暗自将体内那股强烈的呕吐感压了下去，半晌，低声道：“法海，不懂爱。”

“啊？”白素贞一愣，“月老，我是白素贞，不是法海。”

“哈，没事没事，我自己说着玩的，这点细节别太在意。”萧月朗朗一笑，忽然听到自己衣服中传来一阵阵悦耳的音乐之声，她这才意识到如今信号已经恢复了。

她麻利地掏出蟠桃机，看着上面来电号码备注名，脸色一紧，偏头冲着身后的白素贞叮嘱道：“做好准备，站远处一点。”

“啊？”白素贞又是一愣，她总觉得自己跟不上这位姻缘之神的思维。

萧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按了接听键，随即冲耳而来的是一声巨响。辛亏她将蟠桃机拿到远处，因为孙悟空怒吼之声直冲而来，蟠桃机的听筒都发出了撕裂般的声响。

“萧月！你他丫的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快给老子麻利地滚回来！”

这还是萧月第一次听到孙悟空直说出自己的名字，看来他真得为自己担心，她心中一暖，荡漾起的温暖柔波尚未散开，就听到孙悟空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一个一个都以为老孙又把你掳到水帘洞中了。丫的，他们也不想想，现在紫霞都回来了，老孙还需要电灯泡做什么？照明么？嘁。还有你什么时候和南斗星君关系变得这么好了？一张冰块脸，话也不说，就知道瞪着老孙，老孙一看见他那张脸就恨不得把他下巴上的白须一根根扯下来。”

这些话险些让萧月直接从云朵上栽下去，还好白素贞一把手将她拉了上来。萧月哆哆嗦嗦地捧着蟠桃机，心想着自己一半的修为算是白搭了，强笑道：“南斗星君为了大圣和仙子的事情也出了不少力，还望大圣礼待三分。总之都是小仙不好，小仙这就回去了。”

“小月月你知道就好，哎？南斗星君那个长胡子老家伙怎么自己回去了？真是个怪人。哦，对了，你可要麻利点回来，不然这六耳就快要将你这月老居拆了。”孙悟空嗤笑一声，果然萧月从听筒中好似听到炮火轰鸣的声音。

“六耳！你、你别冲动！快住手！月老居的贷款还没还清呢！就算是砸了，一万七千三百六十二年的利息也是要还的！”萧月冲着蟠桃机咆哮起来，从她吐出的仙家灵露完美地洗刷了蟠桃机的屏幕，“六耳！冲动是魔鬼！冲动是devil！你一定要控制！乖乖待在原地，我、我现在就回去！”

轰隆隆的怒吼过后，蟠桃机另一端传来一片寂静，过了许久萧月听到那端淡然如水的话语：“是，我知道了。”

萧月撂了电话，双手叉腰半躬身子大喘息，一眼扫过看到一旁的白沙裙裾。

白素贞被萧月的锐利眸光吓了一跳：“月老，现在是去您的婚介所？还是回天界月老居？或是……我回雷峰塔？”

好不容易才将白素贞带了出来，又怎么可以让她这样回去？紧绷住的脸立即松弛下来，笑意如春日枝头上的花苞瞬时绽放：“别急着回去，先去月老居，你可以见一见文曲星君，他可一直担心着呢。”

白素贞看着萧月温暖笑靥，恍惚之间好似看到数朵红色小花轻快地飞舞。

笑靥如花？白素贞看到萧月的笑脸，她突然想到这个词语。

白素贞和萧岳一起飞回月老居，待她们刚刚踏入月老居院门时，萧月微笑道：“还请白蛇仙子暂且在门口等一下，我先进去处理一下事务，不然的话恐怕都没有办法谈正事。”

白素贞点了点头，有点纳闷地看着萧月面带如花笑容，脚踏徐徐清风，甚是欢快地进入屋内。闭合大门后，屋内突然红光大盛，从窗户缝隙之中似乎有无数红色小花旋舞而出。还没等她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众仙人从月老居中仓促踏步疾奔。她甚至还不及跟打一声招呼，一个个迅速驾云飞去。

白素贞微微惊讶，什么时候天界的员工行动如此麻利了？最后从房屋中走出一个骂骂咧咧的青年男子，一头凌乱的微卷棕发，一双野性的灿金眼瞳，一身金红两色的兜帽休闲服。她知晓眼前的男子是孙悟空，向一旁挪了一挪，让开了路。

他踉跄了几步，转过身冲着屋内怒吼：“小月月，这次不是老孙怕你，而是看在媳妇儿的面子上放过你，你可要搞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说罢，孙悟空恨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疾走。

孙悟空走过白素贞身边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走到院门前又转了回来。白素贞一转头正好撞见那双灿金闪闪的眼瞳，突然出现的脸吓得白素贞向后退了数步。

孙悟空眼中的金光雷霆化为金水依依，他笑道：“你，是白素贞？”

白素贞稳住心神，还之以微笑：“是，想不到大圣竟然知道小仙的姓名？”

孙悟空有些紧张不安地抓了抓头发，从裤兜中掏出蟠桃机一点，登时从手机中传来悠扬的音乐之声：“老孙我可是你的超级大粉丝！《白蛇传》很感人，差点就比上我和紫霞了！《渡情》和《千年等一回》我都会唱，你听着啊，千年等一回啊--”

萧月晓之以“情”，动之以“武”，以那帮前来看热闹众仙的姻缘为借口，加上点暴力手段换了一个暂时的清静，没想到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孙悟空在白素贞面前，十分动情地唱起《千年等一回》。

萧月半靠门栏正儿八经地听了半首，情感可以给高分，而在音准上，她觉得给负分都是多的，最让她感到有趣的不是孙悟空独具一格的野兽派演唱，而是白素贞微妙的神情。

可是后半首，孙悟空在自己野兽派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每一个音都好似自由驰骋的野兽，萧月觉得自己有必要清除一下噪音污染了：“咳，咳，咳……”

孙悟空唱得越发高亢，萧月的轻咳声淹没在孙悟空的抖动“啊”字中。

“咳，咳，咳……”萧月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庭院门口那个手舞足蹈的身形猛地僵住，迅速向一旁的白素贞作揖告别，跳上筋斗云直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