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饭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了，葫芦谷远离人烟更显得有些幽深静远。

西北边的小瀑布从百米高峭壁轰然而下如一条银龙扎进崖下的小水潭里，带起阵阵的闷响，来自百越群山中的溪水清澈无垠，沿着昔日白老爷子改造的蜿蜒渠道绕过田洼流向西边的水塘，再从地下裂缝里重新汇集到百越山边的西江。

田间蛙声片片，宿虫争鸣，车灯虫在枝头上飞舞，间隙里的菌毯也开始散发着五颜六色的魔幻光芒。

白路喜欢这样的田园景色，也十分愿意继续守住这份美好，就像他的爷爷，他的父亲那样。

白路家的石屋正好建在葫芦嘴里，这里正好呈一个凹型，房子修得有些简陋，只是南越常见的青石和砖头，水泥修建的平房，屋顶上另外修了个茅草架子隔热。

白老爷子当初原本是想在山壁里凿洞居住的，可惜万般使劲，就是撼动不了这片石壁，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从外面运材料进来。

小瀑布那边放了个小发电机组，东边坡下修了几个木棚养鸡鸭，还顺带弄了个沼气池，谷里基本上都能自给自足。

其实江州城里白路家当初也补偿了套小房子，不过这几年父母反倒很少呆城里，一直都在谷中。

白路知道这都是因为他，父母以前是邻居，都生活在西江边，因为大灾变，也因为无声荒原的形成，他们颠沛流离毫无根基，为了儿子还得承受着荒野的危机四伏，想到这些白路莫名有些心酸。

“这段时间一定要让父母安心地搬回城里住。”

白路紧紧地握住双拳，最近他无言无故总是觉得很压抑，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强压着晋级才造成的心理压力，可是看着又不像，总归还是把父母劝回城里住比较保险点。

“汪汪——”

“汪汪——”

刚从黑子的背上下来，它还不等白路站稳，就自己像风一样跃上石阶，蹿进屋里，嘴上尽是讨好的叫声。

无奈地摇摇头，白路洗个手，慢慢地走进屋里。

“爸！妈！我回来了！”

柔和的灯光洒落在简约的厅堂，即不会刺眼又驱逐着黑暗，餐桌上的晚饭还蒸腾热气，处处散发着温馨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吧。

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

黑子正狗腿地把头窝在王湘云的怀里磨来磨去，嘴里还“哼唧——哼唧——”卖着萌。

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善于表达自己的白文山都眯着笑脸轻轻在它脖子上来回地顺着，听到正牌儿子的声音才回过头淡淡地应了句。

“嗯，回来啦，准备吃饭。”

白路有些吃味，狠狠地瞪了一眼咧嘴呲牙的黑子，感叹道：“真是人不如狗啊……”

不过也难怪，白路大学一上就是五年，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老两口独自在荒郊野外连个伴都没有，也幸亏有黑子在，让他们有了寄托，又兼职了保镖的角色。

白路也打心底也将黑子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弟弟，不过每次看见这家伙向自己炫耀争宠，他就感觉非常不爽。

“走，乖儿子，我帮你洗手吃饭去。”

果然，王湘云直接无视他，领着黑子进厨房洗手去了，再次对白路造成一万点暴击伤害。

黑子仅用两只后腿就立了起来，活脱脱的一只大黑熊。看着母亲又是给它洗手，又是带上围裙，又是拿盆又是拿勺的，白路郁闷地咕囔道：“真是个小皇帝。”

晚饭还是挺丰盛的，两个青菜一个红烧鱼外带鸡汤，都是自家产的，大灾变后环境变好，各种食材的美味上升了好几个档次。白路一吃就是两大碗米饭，可是和黑子比就弱爆了。

环臂大的不锈钢盆，单单米饭估计就有近五斤，外带两条五六斤重的红烧鱼，再浇上鸡汤，黑子独踞着一张饭桌，笨拙地拿着根大饭勺来者不拒盛起来就往嘴里送。

“真是个大吃货啊！”

白路是看一次感叹一次，就它这胃口，普通家庭真的是养不起，家里十亩水塘每年产的鱼基本都进了这货的嘴里，要是换成上好的牛羊精肉，白路家可真的要被它吃破产了。

“吃饭就吃饭，嘀咕什么呢，又不是吃你的。”

得！又拉偏架了！一不小心被耳朵尖的王湘云听去，白路又平白挨了一顿。

“妈，到底谁是你亲儿子啊？”

“你还好意思说。”王湘云不屑地说道。“我跟你讲，到时要是让别人笑话我州立大学出来的儿子还窝在家里啃老，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好——好——好——，明天就去找事做。”白路没辙，立马投降，母亲就是有点好面子，真要是让她听点闲言碎语，指不定得几天连觉得睡不了。

“还有啊，下午你们指导员打电话说叫你去参加什么东海蛟龙营的选拔，让我给拒了，你都服兵役两年了还去，你让我们老两口还怎么安心睡觉？我看你摆弄那些稻子，药材啊不是挺不错的，一样可以为国家做贡献。”

“是是！”

白路被王湘云这顿快枪打得只能做个应声虫，连连点头称是。

看见白路挨训，吃得满嘴油光的黑子扭头扮着鬼脸“嘎——嘎——”大笑，看得白路真想暴揍它一顿。

额！关键打不过……

“我的老妈耶！那可是蛟龙营，除去京畿禁卫军，也就其余四大军区两大舰队的王牌营能与之抗衡。”白路心里却是翻着白眼。

就算只是选拔，那也不是谁都能去的，人家最低要求就是星战士，不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估计连门都不让进，就这么给你轻飘飘的拒了。

若是没得到葫芦前，白路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去，哪怕是提前晋级都在所不惜。可是他现在身怀大秘密，再去那里就太显眼了，所以拒了也就拒了。

不过蛟龙营上哪里了解的他这个小虾米，指导员还没这能耐，白路估计是自己导师给活动的。

有时间得去看看那老头子，原本以为他还在生气呢，却不声不响为自己把脸都求到东海舰队去了，自己再不上门赔罪，他可真的要发飙了。

“你自己有什么打算没？”这时一直默默低头吃饭的白文山抬头问了句。

白文山平日里像个闷嘴葫芦，默默地承起这个家，父子两平日里也没多么深刻的交流，却有着难言的默契。

“老三刚刚来电话，过两天要出去一趟。”

“不会有危险吧？”白路话还没说完，王湘云便着急地问道。她刚才嘴里虽然骂着儿子，可一听说儿子要出门立马又紧张起来了，“要不你把小黑带上？”

“没事的，只是去找朵花。”白路也没说得太详细，免得父母又担心，至于黑子他是想带上，在山林里它可比北斗级的战师有用多，可是他一出去就是几天，又怕父母这边不安全，只能到时候再看。

“嗯！那你自己多注意。”

白文山没多说什么，自己儿子从小就比较独立，除了脾气有时候犟了点，人还是鬼精鬼灵的，以前他爷爷总是喊他“小泥鳅”，想让他吃点亏都难，他也一直比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