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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他也会放下手中的书细致解答。
一次答完后,又听她乖巧道谢,礼貌得不得了,沈长英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不必总是尊称‘您’,平日直呼我姓名便可。”
南秀心想,两人年龄上确实是差了好几岁,不过他沉睡了十多年,其实记忆还停留在当初不足弱冠的年纪呢,应当是觉得自己把他叫老了吧。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她如愿解了惑,刚准备回到原位,沈长英再次出声拦下她:“不是怕冷么?”
他看了眼桌上放着的保温珠,“坐到这边来吧。”
“啊?”南秀愣住。
他又神色如常地继续道,“而且你总要拿书来问我,跑来跑去,不嫌累么?”
“好、好啊。”他这边临窗,风景正好,光线也足,这等好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她就像小松鼠搬家一样,把从住处带过来的靠枕、软垫、贪嘴时吃的果子糕点都搬到了他桌边。两人隔桌对坐,他看书时正襟危坐,她则懒洋洋的,也没有因为二人对比鲜明而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两人照常各自看书,但气氛又隐约有所不同了,沈长英握在手中的书好半天都没能翻过一页。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保温珠不断散发着暖意,令南秀有些昏昏欲睡。她一直都是清早上山,黄昏时再下山,这一日眼见着太阳西沉,正欲起身道别,沈长英却不让她走了。
她自然奇怪:“为什么?”
谁料他认真思考后,看了眼窗外:“天有异象,我害怕。”
南秀满脸怀疑:“你……害怕?”
沈长英却一本正经点点头,道:“所以留下吧。”
纵然疑惑,南秀还是同意了,反正这院子里屋子不少,自然不缺她住的地方。现如今与他共处一室已经十分习惯了,只是入夜后仍坐在一处,倒是头一回。
暮色四合,院子里的萤火灯逐次亮起,连夜空都照亮了。
南秀以手支起侧脸,近旁的窗大敞着,飘雪尽数被法术挡在殿外。她望着外面纷飞的落雪发呆,十几年前妖神被封印也是在一场经久不停的大雪中,看着此刻的异相,心底隐约觉得或许与妖神有关。
决定留下后反而一时间没了困意,等她看书看累了又去找来纸笔,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沈长英取书回来时路过她身后,而她正在画符,听到响动声后反应不小,慌忙抬起胳膊遮挡。即便他没想过偷看,见她这幅反应过度的样子也要好奇了:“怎么了?”
南秀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我在画符,只是一向画得很丑,师父总说我这叫鬼画符。”所以才不想被他看到。
她这么说了,沈长英反而道:“再画一张我看看。”
南秀听着他严肃的语气,还以为要得他指点一二,这才又端正态度重画了一张。
哪成想他仔细看了看,而后笑着低语:“确实鬼画符。”
南秀刚要反驳,他却很快收敛了笑意,道:“不过符纸这东西,难道不是能用就行吗。”
她小时候也是这么和师父说的!当时师父还骂她诡辩,今日可算被她遇到知音了,于是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
第二日风雪更盛,宋明山冒雪来到寒山峰,神情沉肃,一见到南秀,便要她即刻下山替自己取些东西回来。
而沈长英立在门边,忽然对南秀说想尝尝许久没碰过的白糖糕和花雕酒。
南秀心中没由来地惴惴不安起来,但还是依命下了山。
一路上她有意加快了脚程,取到师父交代的东西后又马不停蹄去买了白糖糕,却迟迟找不到花雕酒,连酒坊老板都没有听说过这东西,她只好又换了几家去询问。
问过了三家酒坊,最后一家还未等出门,一农妇打扮的老妇人倚靠在门边朝她招招手,问道:“姑娘,你是要找花雕酒么?”
南秀点点头。
老妇人极面善,周身气息混杂,一眼看过去只是普通上了年纪的凡人,和蔼地笑着对她说:“随我来吧。”
这位老妇人步履蹒跚,走得很慢,南秀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催促,落后两步跟她身后。走出几步,又再问了一遍:“您真的能带我找到花雕酒吗?”
老妇人却不答,只管闷头向前走。南秀更觉得奇怪,将手搭上老妇人佝偻肩头的一刹那,触感令她瞬间警觉地皱起眉:“傀儡人?”
傀儡人从不伤人,只是一捆一击即散的稻草,小时候师弟师妹常拿这东西来互相戏弄。她猛地转头望向远处千灵山的方向,视线所及处黑云压山,立刻感觉到不妙,果断甩开傀儡人往回跑。
一路疾行,等她赶回寒山峰时只见大殿门扉紧闭,几位长老和沈相川都在此处与一只黑袍妖激烈缠斗,而师父和沈长英却不见踪影。
妖怪黑袍裹身,露在外面的一张尖细脸白得像鬼一样,侧脸及下颌生满青色的坚硬鳞片,长老们与沈相川联手,竟然只将将与他打个平手。南秀顾不得多想,立刻拔剑加入。
黑袍妖却像认识她,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蔑笑着说:“他在里面做缩头乌龟,却放任你们在外送死,这么拼命护着一个废人,值得吗?”
南秀手中的长剑直刺他面门,嫌恶道:“你这种小喽啰,还无须我师叔出手。”
黑袍妖面露不屑,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沈长英已经封了你龙力,就凭你?”
南秀没能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也懒得细想,只知道他是瞧不起自己,一字一顿咬牙道:“就、凭、我。”
她这些时日有无进步,就看此刻了。
多了南秀的助力,长老们得以缓过一口气,合力拖住黑袍妖。而这妖善察人心,与几位长老更像旧相识,句句戳人肺腑,却没想到当真低估了南秀的能耐,勉强抵挡住她角度刁钻又力道极强的一剑,还是不慎被锐利的剑风划破了鼻子,手腕也几乎被震断。
他凶相毕现,浑浊的眼球转了转,异常狰狞:“你这臭丫头心可真够毒,剑剑往我脸上划。”
另一侧的沈相川同样也是剑剑狠厉,步步紧逼,黑袍妖在围攻下慢慢失了从容,又不死心地见缝插针道,“你钟情于沈相川,只可惜他对你无情无义啊,为了他的好徒儿重伤了你,我都替你难过。”
沈相川看了南秀一眼。
他握着剑的手更加用力几分,眉宇间掠过戾气,杀意浮现在原本平静无波的眼中。
“他为冯小满当众伤你心脉,令你在师弟师妹面前丢脸,心脉的伤养了要有大半年吧?一定很疼。”
“你从小就喜欢得要死要活的人,对你只有厌恶。”
南秀却一脸不在乎,也没时间考虑这妖怪是从何处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