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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阿姨跟凌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钟笛问。
“这就说来话长了。”凌程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确定你要听吗?”
十点?了。
钟笛感觉到?他在送客,边起身边说:“你可以长话短说。”
“我?妈怀疑我?爸出轨,还得了抑郁症。”凌程果?真言简意赅,话落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钟笛接不?上话来,插科打诨道:“我?不?想赶你走,但是我?对我?自己不?放心,毕竟我?是猥琐下流的无耻之徒……”
停顿一下,看了眼钟笛的神?色。
接着说:“虽然我?没资格再碰你了,但是我?还是买了套,我?是想着万一你……如果?你想开心的话,我?愿意效劳。”
钟笛依然没有出声?。
凌程鼓起勇气靠近她,“从那?次在度假山庄开始,好几次了,我?发现你特别介意有没有套这个问题,那?一次,你吃过药之后?是不?是副作用太大,身体很难受?”
钟笛都快要忘了,在他的记忆里,那?晚她去买了紧急避孕药。
只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买药了却?没吃。
那?才是她最厌恶自己的时刻。
不?过是走到?了穷途末路还想再给彼此一条生机。想做个赌徒,把命运交给上帝。
想顺应世俗,挽救她的爱情。
非常愚蠢,也非常可悲。
她可以直面自己的愚蠢和可悲,却?不?想在他面前承认。
钟笛没去看凌程的眼睛,她扯一下唇角,慢声?说:“对啊,因为吃了药,经期推迟了五天,第三天的时候我?就慌了,以为是药没吃对或者没有药效……我?以为我?怀孕了,所以给你打那?通电话。一场乌龙,别问了。”
凌程再一次被推至那?个火山口,这一次的岩浆却?是冰冷的。
他就这样?,被暴风雪席卷着的熔岩,死命地裹挟。
又用尽全力冲进那?场错位于赤道的冰川。
他只是试想了一下她打那?通电话时的心情和她会说的话,就已然觉得自己该被千刀万剐。
钟笛正想离开这场风暴,一击重重的耳光声?响起。
她匆忙回?头,凌程的手掌刚刚落下,他垂着眼睛,像大雨中的一颗被飓风压弯的树,神?识如飘落的树叶,即将碾进脚下那?滩烂泥。
第37章37
钟笛的心重重一颤。五年前最后一次见面,他在湖边苦苦哀求自己时的样子也远没有眼前这一刻令她动容。
时过境迁,昔日的执念早就化成烟雨随风而去。
嘴上说?着的恨,午夜梦回时的怨,被繁忙的生活和快速流淌的时光稀释、软化。
是残酷的现实将她从那场迷雾里拖了出来?。
凌程是迟到的迷路人,再一次跟她错位。他在五年之后,终于走到了她奋力才爬出来?的那个泥潭,不假思?索,一脚踏入。
钟笛并不相信感同身受,他此刻的懊悔也必定不能跟她当年的绝望达到同等量级。
可她觉得够了,他一只脚踏入就够了。
她不需要用?他的幡然醒悟去安慰或治愈那个泥泞中的自己。
她丝毫不觉得畅快。
钟笛转过身,坐回那个沙发上。不再看?凌程,亦不打算安慰他。
她叹息眼前,却没有慈悲心软到去开解他。
恶果不由一人而酿,错误却不相同。
他们俩有各自的功课、各自的修行和各自的难题。该受的该悟的,只能各自承受各自领悟。
凌程就这?样站在原地,玻璃碎片般的记忆和情绪,混杂在他的脑袋里,像龙卷风在搅弄一场浩劫。
馒头?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脚,发现他像个雕像,百无聊赖地踱步离开。走到转角,看?一眼沙发上的钟笛,露出狡黠而高傲的目光,而后走远。
窗外的夜风往深处吹拂,也将凌程视为?一个障碍物。他变得没有温度,经过风,不知冬夏,不知春秋,不知往前如何迈进?,往后如何自处。
他脆弱的心脏被逆流的血液穿梭,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拥有一个时光机,也知道这?一个耳光扇去的不过是瞬间懊悔。
他的亏欠无法估量,钟笛的那句“买单”,他用?一个耳光根本无法结账。
钟笛坐到有了困意,揉了揉眼眶,起身去给自己找水喝。
那座雕像微微侧身,问她:“后来?呢?”
“后来?大姨妈就来?了,危机解除。”钟笛在消毒柜里看?见一个熊猫马克杯,拿出来?,给自己倒了半杯水。
她背对着凌程而站,捧着水杯,从面前的玻璃柜门?上能看?见他的影子。
凌程手掌撑在了餐桌台面上,埋着头?,接着问道:“如果真的怀孕了,你是不是也不会再联系我了。”
“当然。受一次屈辱还不够吗?”
“那你……会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难不成要跟我妈一样含辛茹苦地当单亲妈妈嘛。肯定是把孩子打掉。”话?落,钟笛咬紧杯口,不再有困意。
当初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她其实?并未下任何决心。她只是绝望于凌程的决绝,被恨和悔、以及对自己的厌弃淹没。
那时候她也想要一个时光机,能回到林思?阳带她去那个聚会的时刻,那晚她绝对不会多看?凌程一眼,开口对他说?任何一句话?,更不会上他的车。
即便回不到那个时刻,即便凌程是她生命里必经的劫难,那她也愿意只回到那个吵架的晚上,她不会跟他上床,不会默认他不戴套,更不会用?婚姻来?做他们濒临崩盘的关系的障眼法。
还有那颗药,她买药时有多么清醒,决定不吃的时候就有多么糊涂。
许多人都会被一瞬而过的冲动?挟持,而后稀里糊涂地过一生。
她再自视清高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俗人。她最糊涂的这?个选择让她成为?了会鄙视自己的人。
等待结果的日子里,她的心情在稀里糊涂过一生和清醒做抉择之间反复横跳。
其实?医生的那一句“不用?做手术”对她来?说?,是一句巨大的解脱。
……
钟笛的回应过于快速果决,凌程一时之间产生恍惚,不知道“把孩子打掉”这?个想法,是她在已经怀孕这?个前提下所做的抉择,还是她当时真的已经怀孕了。
“美真知道吗?”他却只敢迂回打探。
钟笛松开咬杯口的牙齿,说?:“不知道。”
美真已逝,何必还将她牵扯进?这?桩旧日恩仇。她也不愿意再回忆美真跟她谈心劝她跟凌程重新来?过的那个长夜。
那是美真作为?一个妈妈,这?一生最殚精竭虑的夜晚。
如果毫不知情,美真为?什么要她打那通电话??凌程抬起头?,看?向钟笛挺直的脊背和倔强的侧脸,她握着杯壁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他往前一步,继续轻声问:“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