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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秦公,晋国公子重耳带着夫人文赢和随从在秦将公孙枝的护送下,开始渡河准备强势回归。
就在众人忙忙碌碌的准别渡河之际,狐偃来到重耳和文赢跟前,拱手道:“公子、夫人,狐偃前来辞行。”
辞行?重耳吃惊的望着狐偃道:“舅父这是为何?”
狐偃再次拱手道:“公子你也知道,我跟随你几十年,有太多的过错,但是你为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一次次都原谅了我,现在你马上就要回国继位称君,我担心你今后不会再容忍于我,万一追究起当年的过错来,我将命不久矣,所以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重耳明白了,狐偃这是在担心自己一旦继位称君会诛杀功臣,于是重耳想了想,解下身上的佩玉,对狐偃道:“请河伯作证,重耳回国后定当与舅父和诸位一起治理晋国,同心同德,绝不反悔;如若反悔犹如此玉佩。”
说罢,重耳将玉佩抛入河中,“咕咚”一声,溅起小小的浪花,玉佩落入水中。
狐偃望着落入水中的玉佩,露出了笑意,他知道重耳这是在想向自己表明一旦回国当了国君,一定会重用自己和其他跟随的人。
“哼---,事业未成竟要挟人主承认自己的功劳,这岂是做人臣的本分?”就在狐偃稍稍得意之际,只听见介之推在身后不屑一顾的对狐偃说道。
狐偃愣住了,猛然之间竟想不起用何语言来反击介之推。
“介之推,你莫要见怪,舅父只是提醒我不要忘记了大家在一起的艰苦时光,并没有要挟我的意思,你多心了。”见介之推对狐偃不屑,重耳出面解释道。
介之推对重耳拱手道:“公子,狐偃这分明是在用自己的辞行来向公子示威,要求公子不要忘了他一路过来的功劳,更为有甚的是他竟然要求公子回国之后还能够容忍他的胡作非为,这样的做派,介之推不能苟同。”很显然,介之推是不愿意看见狐偃这种事业未成就向人主邀功求赏的做法。
狐偃也被介之推这种不依不饶的做法给惹怒了,本来性子就急的狐偃指着介之推道:“对,你高尚,你清高,那你就做出来给我看看啊!你跟随公子几十年难道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登堂入室吗?”
介之推见状,拂袖道,“哼---,高尚是一种内心的信念,我不需要做给任何人看。”
人还没到绛都,重耳的两个手下就先闹得不可开交,重耳叹了口气道:“哎---,你们两个就别争了好不好,就算舅父不说,我也不会忘记诸位跟着我重耳一起流浪的日子,更不敢忘记你们在重耳危难之际给我的帮助。”
既然公子都已经说话,介之推和狐偃还能说些什么呢?各自坐在船的两头一路无语,渡过了大河。
来到大河北岸,介之推率先跳下船,拱手对公子重耳道:“公子,前面就是介之推的家乡绵山,几十年了,我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样,现在距离绵山已经很近了,请公子允许我回家探望。”
这个时候,介之推提出要回家探望,合情合理,公子重耳也不好拒绝,于是下船后,上前几步抓着介之推的手道:“你在重耳最困难的时候,舍命救下重耳,这一点重耳将永生难忘。你快去快回,晋国需要你,重耳更需要你的帮助。”
介之推拜道:“介之推感谢公子对我的信任,但是几十年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何?如果老母还活在人世,介之推应该留下来为母亲尽点孝心;若老母不再人世,介之推也应该为母亲守孝三年,还请公子允诺。”
其实这话就已经表明,介之推是不愿意回绛都当官了。
重耳见介之推去意已决,便让赵衰劝解,“你去劝劝介之推,让他及早回到绛都,我和晋国都需要你们继续对我帮助。”
一直以来,赵衰与介之推关系甚好,于是便与介之推来到一边,“之推兄,你为何要执意离开?”
此处已经僻静,介之推见四下无人,于是便对赵衰道:“刚才你有没有听见狐偃对公子说的话?”
“听到了,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啊!”赵衰说道。
“赵兄错矣,狐偃这话有很深的含义,他实际上是在要挟公子不要忘记这几十年来他所付出的功劳;同时还在要挟公子今后要容忍他。事业还未成功,便开始邀功求赏,要挟公子,这样无耻的做法,介之推不愿意与之为伍。”随后介之推拍拍赵衰的手背说道:“赵兄若愿意留下,那么也请你以后尽量多让着狐偃,他这分明是在公子身上下赌注,现在他已经赌赢了,要收回本金和利息了。”
虽然赵衰对狐偃的一些做法看不上,但也不至于像介之推说的那样夸张,于是赵衰劝道:“子推兄言重了,狐偃虽有要挟公子的意思,但他还不至于要架空公子,我想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晋国会大有作为的。”
“虽然狐偃不至于架空公子,但是今后他的做派我也看不上,你我就此别过,介之推愿你忠心辅佐公子,成就一番大业。”说罢介之推拱手离开了,道不同不足为谋,既然赵衰坚持要继续辅佐重耳,介之推只好告退。
在众人轰轰烈烈准备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跟随重耳逃亡几十年的介之推黯然离开,回绵山老家了。
路越走越远,山越来越近。
跟随重耳流浪几十年的介之推瘦小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绵绵群山之中了。赵衰一声叹息返回到重耳的身边。
介之推走了,但是重耳不能因此就停下回归的脚步,在秦军的护送下继续向晋国绛都方向前进。
“十九年啦,我终于回来了。”
望着故乡的山水,晋国公子重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喊道。
“故乡啊!我们回来了。”身边的赵衰和狐偃也被感动的说道。
现在正是春天,晋国的田野上,青青的黍、稷苗在春风的吹拂下,轻盈的摇摆着身子,撒发出淡淡的清香。
重耳深深的呼吸着故乡的气息,车驾轻快的向晋国都城绛都奔去。
“公子,我们这是直接回绛都吗?”距离绛都不到百里的地方,赵衰突然问道。
重耳扭过头吃惊的望着赵衰,“你此话是何意?我们不回绛都还去哪儿?”
赵衰想了想道:“我总觉着我们不能过于相信郗芮的话,要知道郗芮可是夷吾的亲信,他会那样心甘情愿的屈从我们,这万一他与姬圉合谋,骗我们进城呢?要知道绛都可是夷吾经营多年的地方,一旦我们进城可就由不得我们了。”
赵衰的提醒,让重耳也觉着事情没有那样简单;狐偃也跟着说道:“公子,赵衰说得对,我们不能直接进城,还是观察一下再说。”
“既然不能直接进城,那你们说说我们应该去哪里?”重耳问道。
赵衰想了想道:“我倒是觉着我们应该先前往曲沃,毕竟那里也是晋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又是太子申生经营多年的城池,与我们的心理上也近一些,到了曲沃我们先住下来,再视绛都的情况而定。公子以为如何?”
听完赵衰的话,重耳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不能贸然进城,停车---”
车夫停下车,重耳命人将秦将公孙枝请来,“公孙枝将军,你觉着我们能够直接回绛都吗?”
“重耳公子是何意?”
“虽然郗芮说了他会在绛都城迎接我们,这万一是他们事先谋划好的阴谋呢?诱骗我们进城后杀掉我们怎么办?”重耳说道。
公孙枝本来就是秦军中较为谨慎的一位主将,所以秦公才会把许多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办理;公孙枝听罢想了想道,“公子担心的有理,一旦我们进了城,情况确实就不好定了,毕竟我们只带了三千兵马,而绛都城里的守军应该不下万人,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随后,按照重耳的要求,公孙枝命令秦军转而向东边的曲沃开进。
晋国曲沃。
曲沃的守将郗谷登上城头例行每天巡查。
郗谷与郗芮一样都是晋国郗氏的后裔,不过郗芮是郗氏宗族的族长,而郗谷不是罢了。郗谷为人正直,军事能力突出,与原来的太子申生以及公子重耳多有交往;而郗芮则擅长于心计,乃是晋公夷吾的亲信。这不多少年过去了,郗芮早就是晋国的宰相,而郗谷还只是一个曲沃城的守将罢了。
“将军,你看西边似乎有大军开过来了。”
就在郗谷在城上巡查之际,手下指着西边对他说道,郗谷扭头一看,果不其然,从扬起的灰尘来看,应该是几千人以上的大军过来了。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大军向曲沃开来?曲沃守将郗谷脑海里闪过一种不祥的念头,“命令将士们搭弓上箭,注意城下的动向。”
“诺---”
“众将士,搭弓上箭,注意动向,有大军向曲沃城开过来了。”传令的将士沿着城墙边跑边喊道。
没等他传完,护送重耳的秦国大军就开到了曲沃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