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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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众人便在这老药商的家中借宿，也算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防止教会的人再来杀人灭口。

关于老药商的遭遇，虽然不幸，但不能成为豁免其所犯罪孽的理由，这一点，相信他也早有了思想准备。

罗素心中有些烦闷，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便走出了房门，此刻的雨已经小去，月亮躲在没散去的乌云后面，好像娇羞的姑娘半遮半掩的洒下一点光亮，树林中的蝉，生命本就极短，便抓紧一切的时间纵情的喧鸣起来。

远远的便看到乔，在那还有露珠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只能隐约的透过光亮见到半张俊秀的侧脸，似是在沉思，似是又有些忧伤。

没等罗素开口，乔便有所感应，轻笑道：“阿素吧，你也没睡？来坐过来，聊会天。“

罗素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坐在乔的身旁：“哈哈，大哥你也好兴致，这么晚了出来看星星，这空气真是久违的新鲜呀！“

“呵呵，这世界自我们出生之日起，日日夜夜这空气都是这般，又何来久违之感？阿素，你啊，胸无大志，只有点小聪明，偏偏说话办事却总让人耳目一新，感觉像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乔在一旁似乎是被罗素的话逗笑了，可是却依然侧身对着罗素，没有转过脸来。

“莫非他发现我了？！“望向乔那充满智慧的深蓝色眼睛，罗素竟一时间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忙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大哥你说话太偏心了，你这明明说的是老夏，我罗素，可是文武双全呐！“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被我那个冰雪聪明的妹妹看上，我的好妹夫呀！“乔又变成了那个只和他们开玩笑的冷酷兄长，仿佛刚才那一瞬间都是幻觉。

想到那个在帝都的小公主，罗素无奈的苦笑道：“大哥，你就别挖苦我了，虽然我对她确实有那么一点……喜欢，可是，可是……唉，你别问了，我们现在反正就是不能在一起，我有难言之隐。“

“好啦，大哥，就别操心我的事了，那个老药商的儿子，教会的圣药真的这么有效？你带到帝都去还能把他治好？“

“我骗他的。“乔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什么？为什么？“罗素惊讶的道，明明那老药商听到乔的保证那么激动，那本是暮气沉沉的眼睛都放出了希望的光芒！

“教会那所谓的狗屁圣药，并不能治愈那小子身上的病，只不过是提前把他的生命力透支出来，换取短时的健康，这小子，活不了几年了。“

“那你为什么不实话实……“

“那我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对吧。“乔冷笑的接过了罗素未说的话，继续说：“有些东西，你不觉得，不知道，反而也是一种幸福吗？就让他继续做着这个美好的梦，总好过带着无限的仇恨和痛苦，却又无能为力含恨的离开这世界，要好很多吧！“

罗素张了张口，无法反驳。

“人生如梦，我们这些芸芸众生，又何尝不是一个在梦中挣扎的盲人呢？“

罗素的心中突然一阵抽搐，感觉什么东西被撕裂开了，却又总是感觉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忘记了，空洞洞的失落感绞的人很疼。这种感觉，只有在第一次见到海琳时才有，今日又突的涌上心头。

罗素不禁暗暗苦笑道：“看来，我还真的有很多秘密不知道啊，却一头雾水，当真是纳闷！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呢！“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罗素打了个哈哈，问道：“大哥，你最是聪明，你说说这掠北铠到底是不是教会抢走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乔没有说话，顺手捡了条树枝，在地上缓缓的写了几个字：“罗德尼克！“

夜，很黑，很沉。

斯科特郡内一片漆黑，一声犬吠过后，此起彼伏的传来几声回应，不久，也重归于平静。

“什么狗屁宿命！什么狗屁英雄！我不想听，也不想当！“罗素疯狂的从西山上往城里奔去，心中一片冰冷，脑袋里已是混沌一片，幻灯片一般不断的闪过刚刚乔说的话。

“罗德尼克？“罗素惊出一身冷汗，问道：“什么意思？“

乔反问道：“教皇现在想做的最大的事情是什么？“

“东征马尔萨斯？“

“没错，便是东征马尔萨斯，而你的父亲，则是朝中反对派的领袖！这次掠北铠丢在了你们家族的领地，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被有心人运作的话，说不准就是一顶谋反的帽子！“

“如果你的父亲因为谋反，而被定罪的话，东征大计就再也没有人能阻碍了！“

罗素被乔的话彻底的惊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糟了，维克叔叔有危险，我们要赶快过去告诉他这件事！“

便想拉着乔，往山下跑去。

没想到乔却轻轻的把罗素的手拨开，罗素一愣，问道：“乔，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去告诉维克子爵？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死了。就凭教会这滴水不漏的安排，今夜在刺杀药商的时候，估计早已派人把掠北铠藏到了维克的郡守府内，查了个人赃并获了！“

“你，你，早就知道了？你也像骗老药商一样，没有告诉我这件事？！“罗素难以置信的退后了两步，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大哥。

黑夜中看不清乔的脸，似乎有些沉默。

“我，我没有……”

“这是他的宿命，也是这个国家的宿命，这个帝国腐朽不堪了太久，需要一个英雄！现在的你……以后，你就会懂得。“

乔的声音，依然低沉性感，轻飘飘的仿佛是在天际的云彩。

可每一句，却像大石一样，沉沉的砸在罗素的心口，疼的发甜！

罗素一转身，看也不看乔，低沉的说道：“我不管未来，也不管你所谓的宿命！我只知道，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而任何生命都不应被轻易的舍去和践踏！“

说罢，便绝然的离开了这屋前的草坪，离开了这半山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