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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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愿意的。”祝踏岚冷冷地打断了西蒙的话，细长漂亮的双眼泛着冰冷的光芒。

即便已经过去七百多年，同胞被屠杀的痛楚与耻辱仍然深刻的印在他们的骨髓里，而他在这些岁月里也并没有闲着，密探早就已经把当年真相的证据收集好了，只不过那些证据，一直在静静地等待被使用的机会罢了。

“那么，加深封印的仪式什么时候举行呢？”西蒙追问着。不能怪他显得迫不及待，而是北方的子民们早就已经受够了严苛冷酷的气候，如果有办法改变这严苛的生存环境，他相信就算是他的导师、他导师的导师也会因此失去庄重形象的。

“等你把归还协议拟定好。”祝踏岚留下这句话，便带着艾莉等人离开了。

归还协议？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

西蒙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让人把归还协议的草稿送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召集议会的祭司们通宵赶出来的。

“归还协议”的正式版本并没有耽误他们太多时间，一来是祝踏岚分寸拿捏得好，二是西蒙完全想不出有什么比“用一片荒地换取北方年年风调雨顺”更划算的事，各方面都相当迁就配合。

于是，在拿到归还协议后，祝踏岚带领着艾莉等人进入了封印魔物的洞窟里。

阴深深的洞窟里，寂静得能听到滴水的声音，洞窟的正中央凹陷去一个法坛，上面立着一个墓碑状的东西，墓碑的上方半镶嵌着一颗幽蓝色的珠子，这颗幽蓝色的珠子散发出的光芒，微微照亮了洞窟，使得整个洞窟显得幽深而阴冷。

洞窟里的一切都刻着深深的时间痕迹，仿佛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人到过这里，而祝踏岚带来的封印师们却非常熟练地围绕着那个墓碑，站成了一个六角星的形状。

“一会我将会打开封印，我们的封印师会控制封印的缺口，”祝踏岚转头对艾莉说着，神情凝重，“我们需要你将它推往封印的最深处。”

艾莉轻轻点点头。早在出发到这儿之前，祝踏岚就已经亲自为她所有的子弹加持过了，子弹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据说，它们能最大程度地麻痹魔物，使得她能更顺利地把它推到封印的最深处，而目前为止，除了她的火箭筒这种远程超强物理攻击之外，没有任何一个攻击体系能做到这一点。

可以说，正是因为她和雷哲的出现，才使得祝踏岚萌生了这种回归的方法，才有了这份交换而来的‘归还协议’。

祝踏岚深深地看了艾莉一眼：“你是艾泽大陆和迷雾大陆最后的枪炮师，一切，都拜托你了。”他说完，转身朝封印墓碑走去，而他的妻子新月始终跟在他的身后，负责在他打开封印的时候掩护他。

这个魔物封印伴随了古国遗民无数个日夜，他们对它的了解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祝踏岚很快就打开了一个封印口子，伴随着封印被打开，墓碑上镶嵌着的幽蓝色珠子光芒大盛，幽蓝色变成了刺眼的亮蓝色，将每个人的脸庞映衬得庄严而肃穆！

封印师们神情凝重地联手控制了那个虚空缺口，艾莉将火箭筒甩到肩上，飞速半蹲，炮口对准虚空缺口——

“轰！——”

整个洞窟天摇地动起来，正在维持封印的祝踏岚眉头都没皱一下，右手一挥，摇晃的山洞立刻停止了震动，艾莉稳住心神，没有一丝犹豫继续朝着虚空洞口开炮！

“轰——轰——轰——”

她能听到虚空洞口里发出沉闷的碰击声，但是本应该狰狞的魔物却没有丝毫动静，祝踏岚画在子弹上的符文令这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艾莉感到自己的手都开始变得麻木时，站在封印口的祝踏岚忽然喝了一声——

“成功了，所有人准备撤离！”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围绕成六芒星形状的封印师们飞速地结印收手，祝踏岚将那颗幽蓝色的珠子重新镶嵌回了墓碑上方，就在艾莉感到一切顺利时，那个黑漆漆的虚空洞口忽然喷薄出一阵漆黑的雾气！

离封印口最近的祝踏岚立刻脸色苍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身后的新月立刻扶着他，飞快地朝外退去——

“恶魔反噬了！立刻撤退！”她喊道。

随着她的喊声，黑色雾气蔓延的速度一瞬间快了几倍！离封印口最远的艾莉心里‘咯噔’一下沉了，就在她想着要后撤的时候，那几位毫无防备的封印师一声不响地倒在了地上，其中还包括艾林！

“哥！”艾莉一急，飞快地屏住呼吸冲进了黑雾里，就在这时，脸色苍白的祝踏岚勉强支撑着自己，在法坛四周撑起了魔法罩，黑雾再也无法蔓延。

魔法罩里，艾莉扛起艾林就朝外扔去，再一看东倒西歪的其他封印师，她咬咬牙，没有立刻撤离，而是迅速地在致命的黑雾里穿梭着，先后将四名封印师扔出了危险区域，眼看着还有最后一名封印师倒在黑雾里生死未卜，而艾莉的体力已经耗尽了。

“莉莉！快离开那里！”苏醒过来的艾林着急地大喊，却只能全身无力地看着妹妹半跪在致命的黑雾里。

离开……吗？

艾莉的意识有些恍惚了。如果拼命挣扎的话……或许还有一些生还的机会吧？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动力呢？

一片幽蓝光晕乱舞中，四处弥漫的漆黑烟雾里，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一手持着冲锋枪站在她面前，一如当年她刚进入女子特战队时，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威严的身影。

“阿哲……”她喃喃自语着，死亡降临的那一瞬间，她不知为何想起了一段遥远泛黄的回忆。

‘淅沥沥……’记忆中的大雨弥漫在她的眼前。

‘说吧，为什么瞪我。’记忆中的他双手环胸，颦眉盯着她。

‘报告教官！’她依稀还记得那时的自己面容青涩，却涨红了脸，满脸的不服气，‘你说过工作时间不准谈恋爱，你……你没有以身作则！骗子！’还记得他们当时是为什么对峙呢？似乎，是因为雷秀去找他，而她误把雷秀当成了他的女朋友？

她几乎忘了争执的过程，却仍然记得，最后的他露出淡淡的、温柔的笑容，调侃一般对她说。

‘吃醋了吗？我工作时间不谈恋爱，但是工作结束后，我不介意你问我的手机号码。’

记忆中的雨声渐渐大了，他的面容和声音，她也渐渐看不到、听不到了……

艾莉的双眼凝视着前方的黑暗，渐渐润湿。阿哲……等我……很快我们就能再见了。我没有懦弱地死去，我的生命换回了四条命、换回了同族人的未来，你不会责怪我的，对吧？

……

当艾莉的意识一片朦胧中，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然被人一扯，然后好像被谁甩到了肩上！

“那边还有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嗓音令艾莉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而当她的意识回笼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黑雾圈，一张熟悉的俊秀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

“……果然没有我不行吧？呵。”笑声低沉，可不就是……雷哲吗？

艾莉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雷哲却更清晰了！不止雷哲，还有……扛着另外一个封印师回来的雪翎！

他们……他们不是……？！艾莉震惊地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梦境吗？还是幻觉？

“宝贝儿，我回来了。”雷哲俯下身，在她唇边轻轻印下一吻。

加深封印完美落幕，冰冷的北方当晚就停止了狂乱的暴风雪，连风也仿佛静止了，北方居民们度过了一个难得宁静的夜晚。

几日后，祝踏岚带领着一小队古国遗民先遣队，率先开始清理废弃的‘战神堡垒’，至于南方的永恒帝国，他则送去了当年真相证据的附件，收集者署名为‘遗留在艾泽大陆最后的枪炮师——艾莉和雷哲’，再也没有人怀疑证据的真实性，最后，南方大陆的帝国对于古国遗民将要收回东南方‘战神堡垒’的举动，识趣地采取了缄默的态度。

可以预见，不久后的将来，古国遗民将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回归艾泽大陆！至于雷哲和雪翎……

“……所以说，你们是因为那块巨型奥术水晶得救的？”养伤的艾莉坐在床上，听着雷哲讲述自己是怎样因为巨型奥术水晶在深海里呼吸，又是怎样‘贤良大度’把雪翎也一起带上了，两个情敌一路泡着海水揍着对方回到了艾泽大陆。

“是啊，改天得去拜访大祭司阁下才行。”雷哲笑眯眯地喝着温热的茶水，蒸腾的热气将他俊秀的面容笼罩，迷蒙而温暖。

望着他安静的脸庞，艾莉心中汹涌着莫名的情绪，满满的就要溢出来，可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久，终于开口，却一开口就是哽咽。

“……你吓到我了。”

而此时，她才终于相信——那个和她纠缠了整个青春的男人没有离她而去，他回来了，回来履行要与她纠缠一辈子的誓言。

雷哲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脸颊贴着她的额头，没有开口，可艾莉却忽然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你下次，不准再这样！”她开始和他清算起他‘粗暴’的行径。眼睁睁地看着他沉入深海，走向死亡，这样的画面足以令她后半辈子都噩梦不断，与其这样，她宁可和他面对所有险恶。

“好，好。”他笑眯眯地应着，眼神柔和，“下一次我一定向你学习，拿根小绳子把你紧紧拴着……”

再也不放开。

窗外的寒风刮着，而温暖的屋子里，他们紧紧依偎着，相互驱散北方冬夜的寒冷，还有离别时撕心裂肺的伤口。

即便古国遗民将要离开迷雾大陆，即便他们和族人们将再次面对整个艾泽大陆的异族，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们还在彼此的身边，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