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限制行动的玄铁镣铐,在他身上形同虚设。
王统领回头大喊,“殿下快走!”
这一声让狼人也注意到了门口的陆棠鸢。
王统领一惊,生怕狼人冲向陆棠鸢,立即转换方位,张开双臂挡在狼人与陆棠鸢之间。
镣铐摩擦地面的声音却停了。
王统领的下一声“殿下快走”还未喊出口,就见面前的狼人恢复成了家犬蹲坐的姿态,歪头避过他的遮挡,眼巴巴地看着陆棠鸢,“呜...”
别说是狼嗥低吼了,分明是幼犬呜咽,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王统领的头在狼人和陆棠鸢之间摇成了拨浪鼓,“殿下您看!您看见了吧!他、他怎么...属下所言千真万确啊!”
陆棠鸢扫了一眼,刚才活生生的十个影卫,不过一转身的空档,死得死,伤得伤,王统领的左臂上也在往外渗血。
罪魁祸首却一脸无辜地歪着头。
他心中产生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
为了证实猜测,他再次望向那双热烈过头的眼睛,即使已经有过一次对视,还是令他适应不良。
陆棠鸢看着狼人,指向大殿上一个幸存的影卫:“杀了他?”
话音才落,那影卫都没来得及张口求饶,狼人的大掌已经落在他的头颅,下一秒,七窍流血,头骨碎裂。
完成任务,狼人再次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脸上甚至浮现出笑意,试探着往他所在之处靠近。
王统领忠心护主,挥剑拦截,“殿下莫要中了他的计!野兽狡猾是——”
“退下。”陆棠鸢觉得自己若有一天耳力下降,必有王诚的一份功劳。
“殿下,您千万不能被狼人蒙蔽!属下誓死——”
“王诚。”陆棠鸢捡起脚边散落的一柄长枪,“若你也不通人语,还是回到斗兽场更合适。”
王统领立即闭嘴,盯着狼人步步后退,“属下告退!但、但…属下守在殿外,随时待命!”
现下殿内只剩陆棠鸢和狼人,那几个重伤影卫,已经算不上是活人了。
没了外人阻碍,狼人眼里的光亮更加清晰,分明手上沾满鲜血,眼神却纯净的像个幼童。
陆棠鸢感受不到半分杀气,但亲眼见到了狼人凶残的模样,难免警惕。
“你能听懂我说话?”
“嗷呜…”
“我伤了你的眼睛,你为何不杀我?”
狼人不答,膝行着凑他的长枪前,讨好地蹭了蹭,见他不动,又试探着挪动到他手边,侧头想蹭他的手背。
狼人头上全是血污,他嫌恶地后退了一步。狼人也不恼,退回到长枪侧歪头蹭蹭,冲他粲然一笑。
他用枪头挑开遮挡狼人面庞的脏污发缕,这才发现,与其说是狼人,不如说是狼孩。
血污之下,是尚显稚嫩的轮廓,一双大眼睛半分杂质不掺,眼尾被血液染红,倘若忘却方才大开杀戒的事情,也算得上是楚楚可怜。
角落里,一位晕厥的影卫醒来,颤颤巍巍起身,陆棠鸢用长枪拍拍狼孩的面颊,再次试探着命令道:“杀了他。”
狼孩瞬间转身。
还未看清动作,就见那影卫捂着喉倒下,而狼孩唇齿间满是鲜血。
狼孩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凶残,仍天真地看着陆棠鸢,满口鲜血,满面笑容,画面诡异,陆棠鸢却像见了千古名画。
他仿佛已经看见这狼孩站在斗兽场上,将二皇子的“兽”撕成碎片的样子。
这次,他终于愿意放下长枪,走到狼孩身边。
走近一看,他才发现狼孩脖颈带着一根红绳,隐在血污里不甚明显。
他掏出手帕垫在手里,捏起那根红绳,一块红玉吊坠落了出来,他只愣了一瞬,随后笑出了声,“从今天起,你再也不需要这块儿红玉了。”
第2章背叛的下场
次日,斗兽场地下兽笼。
“杜太医,如何?”陆棠鸢以折扇掩住口鼻,皱着眉头。
地下潮湿,又混着浓重的血液腥臭味和尸身的腐味,他向来是能避则避。
但第二场比赛开始之前,他必须要保证这匹“狼”的状态,这狼孩又除他之外六亲不认,他只得亲自带杜太医前来。
“回殿下,这孩子除却右眼皮砸伤外,并无其他外伤。”杜太医。
陆棠鸢疑惑地看了一眼锁链之下,被黑红凝血糊得没了人样的狼孩,又被狼孩依旧赤裸的眼神烦扰,转回了头。
“殿下,其身上的血污,皆源自他人。”杜太医回话时,白色外袍上,也已经沾满了暗红。
他继续禀报,“这孩子颅内有轻微瘀伤,才会言行痴傻,臣已开好药方,每日三副,喝上三月——”
“影响斗兽赛吗?”陆棠鸢冷声打断。
“回殿下,瘀伤只影响心智,于斗兽...基本无碍。”
“那便不必医治了。”畜牲本就该痴傻,如此一来,一口饭就能任人驱使。
若是恢复了心智,就该要富贵,讨权势,不知天高地厚,变了忠心。
尤其眼下这狼孩儿,远不止是富贵和权势上的麻烦。
上位者有上位者的考量,医者有医者的仁心,杜太医张口似欲辩驳,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是,若殿下无事吩咐,臣便先行告退。”
“杜太医留步。”陆棠鸢的手上捻着新的佛珠串,指了指狼孩儿,没再分出眼神,“你可知他年岁?”
狼孩儿没有得到视线,委屈呜咽一声。
杜太医却是浑身一僵,未曾抬头,“摸其骨相,约摸...十六了。”
“是吗,不对吧?”陆棠鸢上前几步,矮身蹲在杜太医跟前,牵起嘴角笑着,“难道不是十九?”
他的四指上绕着佛珠,微抬食指,轻柔将杜太医额前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杜太医如此仔细,难道没瞧见他颈间的红玉?”
扑通一声,杜太医连忙下跪,伏低了身子把额头磕进满地腐臭里。
地下兽笼的地面上总是浮着一层粘腻的污水,这层污水里,除了潮湿积水,便是死过的无数人、兽遗留的痕迹。
磕头激起的污水,溅脏了陆棠鸢的外袍,也沾湿了杜太医的发冠和头顶。
不知怎的,好像也糊住了杜太医的嗓子,叫他说话哆哆嗦嗦,“殿下饶命,臣今日从未踏足地下兽笼!也未曾见过什么红玉!此事绝不外传一字!”
陆棠鸢甩了甩衣袖,可脏污早就渗进布料。他拄膝起身,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杜太医,“本宫衣袖上沾染的污迹,着实难以辨认,但杜太医衣袖上的血色,本宫是越看越眼熟。”
他抬腿又踏下,重重踩在杜太医的后脑,“你身上,好像沾满了本宫那惨死兽王的血啊?”
所谓“兽王”是陆棠鸢斗兽赛里的王牌,有半分外族血统,力大无穷,未尝败绩。
却在前日的斗兽赛惨死。
若是正常战败也就罢了,可当时,二皇子的兽无论多别扭,都只盯着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