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萱最开始以为苏卓只是在说气话,她也反思了自己确实不该怀疑苏卓,若真是他做的又怎么可能尽心尽力救治她。
后面苏卓到府上来看孩子时,凌萱想同他道歉,但他却与她保持了距离,言谈间也少了往日的亲密,举止间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
就这样经过几日,凌萱算是彻底明白他的选择,既然如此她只能尊重。
两人确实不是一路人,苏卓从齐州回来后曾私下多次提及他内心还是想以医者的身份救治更多百姓,而不是进入太医院。
而她注定要留在权力中心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两人注定不同路,勉强迎合对方只会委屈彼此,她想通这个道理后也就释怀了。
两人的事传到凌谦耳中,他没有多说什么,或许他也认为这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女儿好生休养,带孩子的事就由他接手过去。
凌然已经半岁多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精力特别旺盛,一个地方待久了她根本就不乐意。
又加上这几日见父母的时间少,她格外黏姥爷。
只要凌谦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她就缠着让他抱着自己到处走。
凌谦也特别宠这个心尖尖上的小人,差不多一抱就是一整天。
“咿咿呀呀。”,小凌然在姥爷怀中比划着。
凌谦轻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口水,“怎么,想去看小鸭子吗?”
自上个月他带着孩子去了趟郊外,发现她尤其喜欢盯着在水中扑腾的鸭子,回来后就让人在后院寻了处地方养了些鸭子。
见姥爷明白自己的意思,凌然欢喜地拍拍手,肉乎乎的身子在凌谦怀里一个劲地扭动。
“好好好,咱们这就去。”凌谦宠溺说着。
来到后院,小鸭子成群结队地在水中游动,小凌然嘴里不断发出兴奋的叫声。
一大一小两人站在岸边如同画中走出般漂亮,远处站着的乳母和管家感叹不已。
“要说咱们老爷的样子,谁能想到他都是做祖父的人了。”
管家很赞同,虽然老爷年近四旬,可依旧俊美不凡,那张脸与他初见时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可能是凌谦抱着小凌然站着的缘故,离水面有些高了,她没有一会就不满地扯了扯姥爷的头发。
表情有些着急地指着鸭子,“呀呀呀。”
“好好好,蹲下蹲下。”凌谦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找了处平稳的地方撩了下袍子便蹲了下去。
正好这时下人拿来菜叶准备喂鸭子,小凌然提溜着大眼睛看着下人招呼鸭子上岸。
她看向姥爷,指了指下人手中的菜叶,那意思就是她想喂鸭子。
“不行,你还太小。”凌谦点了点她的鼻头轻声说着。
可这小祖宗不干了,在他怀中使劲挣扎,闹腾得凌谦没办法。
他从下人手中拿过一片菜叶放在小凌然手里,然后自己又握着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在鸭子面前。
小鸭子果然一窝蜂地凑过来啃食起来,小凌然聚精会神地盯着。
喂完鸭子日头大了起来,害怕小孙女被太阳晒着,凌谦抱着她到一边的凉亭中。
这里摆放了一张凌萱特意让人给孩子做的类似婴儿车的东西,上面铺了层由蚕丝做成的薄毯,睡在上面很是舒服。
凌谦手终于空出来,这才缓了会喝了几口茶。
恰好管家来报,说卢玄求见,凌谦听闻有些意外,让他赶紧带人过来。
卢玄进来就如以往在东厂时向凌谦行了个大礼。
“属下见过厂公。”
凌谦让他起身,“我早就不是什么厂公了,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他让卢玄坐下替他倒了杯茶,“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当初东厂创立之初极度缺乏人手,于是凌谦便在宫里四处寻找有潜力的孩子准备从小培养,卢玄就是他在那时发现的穷苦人家的孩子。
这些年他也没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不仅能力过强且忠心耿耿,现下已是东厂一处的首领。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像上下级,凌谦于卢玄来说更像是亦父亦师的存在。
“这几日没什么事情,想到好久没见您了,便想着上门讨顿饭吃,也不知您会不会愿意。”
凌谦摇头轻笑,“你在这里吃的饭还少了吗,哪顿少了你的。”
小凌然看着姥爷和这个陌生的叔叔聊得开心忽略了自己,小嘴一瘪不满意哼哼了两句。
不远处的乳母见状赶忙上前,“老爷,小县主也该吃果泥了,奴婢先带她下去。”
说完她就要抱小凌然,谁知对方怎么都不让她抱,张着双手就往凌谦这里扑,眼泪也开始大颗大颗落下。
她这个样子可把凌谦心疼坏了,立马把她抱在怀中。
“算了,一会把东西拿过来我喂吧。”
卢玄就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曾经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厂公,现在正一口口哄着小婴儿吃着果泥,且边喂还边做出各种幼稚的表情。
等他喂完果泥后,身上也被小凌然沾了果泥的手弄得到处都是,他也是笑盈盈的。
“厂公,您好像变了个人。”这场景让卢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对此凌谦倒没什么感觉,“变什么样了?”
卢玄斟酌许久才缓缓开口,“以前人家私下都叫您鬼见愁,现在就跟个笑面佛一样。”甚至他都觉得凌谦身上有种慈祥的光。
他的话让凌谦先是一怔,随后无奈笑了两声。
“可能孩子真的有改变一个人的力量吧,现在我整日就想含饴弄孙,如果让我再回东厂,我可是不愿的。”
带孩子久了,他身上那种血腥暴力的戾气真的在无形中少了许多,就连管家和下人有时都会说他同曾经相比变得慈眉善目了许多。
孩子在犯困闹觉,凌谦抱着她轻轻晃动手臂哄她入睡。
更因两只手都不得空,便让卢玄拿过一旁的扇子慢慢扇动让她舒服些。
凌萱来找父亲时就看见卢玄这个五大三粗的人站在父亲身后像个小丫鬟般一下下打着扇,那场面甚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