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老两小

然而在激动的同时，更多则是一种恐惧。

江晓比任何人都害怕这奇迹只是一场闹剧，一个乌龙，是那些媒体在博眼球胡乱编写的东西。

相较于满怀希望的去求证，她更愿意耐心的在家里等待，等待陆征和以前一样，推门进来的那一刻。

刚刚躺在床上，听到孙珊珊已经陷入沉睡，江晓却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在某一刻，她甚至怀疑，陆征的归来，是不是只存在于她的幻想，根本不是事实。

终于江晓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想要去客厅偷偷看上一眼，顺便还为自己想了个，询问陆征是否尽快复学的理由。

却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让她惊恐的一幕。

一瞬间，江晓还以为陆征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吓的六神无主。

也因此，让江晓的理智瞬间崩溃，两个月来心中的恐惧，担忧，埋怨，再到重逢时的兴奋，开心等情绪交织在一起，瞬间释放出来。

听到江晓的哭声，陆征没有立刻安慰她，而是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任由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能够想象到江晓心中的压抑，同样孤儿出生的他，太了解江晓了。

他们对于感情，有着异乎常人的敏感，偏偏又不善表达。

渴望依靠，却又不愿意真正的把感情放在某一个人身上，这句话，就是对他们情感世界的最好诠释。

这样的心理，让他们对于身边的人，总是若即若离，让人有种难以真正进入到他们内心的感觉。

陆征被救出来后，江晓一直没有去看望过他，反倒让陆征觉得安心。

这代表着，在他生死未卜的这段时间里，江晓至少表面上，还维系着正常的生活。

若是江晓得知他被救出来的消息后，千方百计的要来见他，那才真要糟糕。

但是，不说，不代表不会难受，不会伤心，不会胡思乱想。

只是他和江晓，都已经习惯了，把感情压抑在心里。

现在江晓通过哭声，将这份压抑的感情释放出来，对她有着很大的好处。

过了许久，江晓的哭声渐渐停止，只剩下微微的抽噎，而陆征体内的躁动，也终于平息下来。

想到刚刚情绪上的暴动，和心里升腾而出的那些罪恶念头，陆征也不禁有种后怕的感觉。

陆征一直都觉得他不可能会犯罪，也从没有过犯罪的想法和冲动。

可当他的情绪被放大，理智逐渐被本能支配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在他体内，一直潜藏着一个恶魔。

童年的悲苦遭遇，长大后的窘迫生活，一路走来所遭遇的不公与嘲讽，都在为这个恶魔，提供着养分。

原本陆征以为自己足够洒脱，对于这些早已经一笑置之。

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些怨恨，一直都积攒在他内心深处，只是没有爆发出来罢了。

“这一切，必然与魂塔有关！”陆征心中略作思考，似乎抓到一些头绪。

从对小护士，还有江晓，孙珊珊她们的莫名冲动，再到刚刚情绪失控，那种恨天不公，杀尽一切的无尽怨念。

无疑都是他自身的负面情绪，被突然放大的结果。

人是欲望生物，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执念，这魂塔似乎能够将这种情绪悄然放大，催生出心魔。

不过这也只是陆征的揣测罢了，具体如何，还要等陆征将秦悦送来的这一大包资料看完再说。

毕竟按照秦悦的说法，陆征并没有开始和魂塔融合。

当然，也正因如此，假如陆征的推论正确，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一个尚未融合的魂塔已经让陆征焦头烂额，若是真的开始融合，那岂不意味着，陆征极有可能在一瞬间就失去理智，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来。

到时候也不用等什么三年之期了，立刻就要被警察抓去枪毙。

“好了！”良久，陆征拍了拍江晓的肩膀，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笑着说道：“看这两个月，你瘦了不少，这次老哥因祸得福，拿了一些赔偿款，明天请你和姗姗吃顿好的！”

“耶！”江晓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听到卧室传来一声欢呼：“吃大餐咯！”

“啊！”江晓好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腾的一下从陆征怀里跳了出来，紧接着一抹眼泪，破涕为笑，娇哼一声：“好你个孙珊珊，你竟敢偷听，我跟你拼了！”

说话间，便已经冲进了卧室，随后就听到两女嬉戏打闹的声音传来。

片刻之后，不等陆征躺下，两女又披着外套跑了出来，一左一右围着陆征，让他讲讲这两个月在地下仓库的求生之路。

还美其名曰，这是为了开导陆征，利用她们青春无敌美少女所散发出来的能量场，帮陆征更好的从恐怖回忆中走出来。

折腾了大半夜，陆征早已经是毫无睡意，想到两女明天也没课，索性就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把他如何在仓库里绝地求生的伟大事迹，讲述了一遍。

故事自然是半真半假，外加陆征的自我美化，两女却听的异常认真，看着陆征，犹如看着一个英雄一般，倒是把陆征自己都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一直到凌晨三点多钟，两女才打着哈欠，跑去睡觉。

这一觉，所有人都睡的格外香甜，不管是陆征，亦或者是江晓和孙珊珊，在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后，疲惫感犹如潮水一般朝着几人侵袭而来。

等到陆征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天光微亮，看了一眼钟表，已经是早上六点多钟。

虽然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可陆征却已经觉得精神抖擞，脑袋一片清爽，没有因为熬夜而有任何的不适感。

活动了一下手脚，联想到昨夜秦悦的话，陆征胡乱洗了把脸，留下一张便条，就朝着附近公园出发。

虽然时间尚早，可是公园里早已经变得热闹起来。

随着全民健身的兴起，越来越多的大爷大妈加入到了晨练的行列。

原本陆征还想找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好好的打磨一下自己暴增的力量，现在看来，也只能先随着晨跑大军，在公园里跑上几圈再说。

“呀喝，嗨，嗨，嗨！”

就在陆征跑过一片空地的时候，却发现了让他新奇的一幕。

这是几棵树和两条长椅圈成的一小片空地，设计之初，应该是给人在这里歇脚，聊天的地方。

此时这里被三个人占据，一老两小，老的鹤发童颜，看上去至少得有七八十岁的样子，可是精神饱满，站在那里，慢慢的打着一套电视中长见的老年太极拳。

两个小的，一男一女，女孩年级大一些，看上去有些瘦弱，十四五岁的样子，扎着马尾辫，穿着粉色运动服，正在打一套拳。

虽然陆征看不出什么门道，却也能分辩的出，这女孩打的拳法，比起老人来要精妙了不少，似乎真有些传承。

就见她身形不动，手腕翻飞，穿梭之间，犹如两只灵巧的蝴蝶。

偏偏其中，又蕴藏着某种玄妙的发劲，让人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而那个小男孩，不过七八岁，虎头虎脑的，虽然也在跟着女孩打拳，可是一对大眼睛提溜乱转，左顾右盼，明显心思不在上面。

动作更是七扭八拐，变形的厉害，更本不像是打拳，更像是在耍猴戏，跳舞蹈。

“看什么看！”

陆征刚刚打量了一会，立刻就被那小孩发现，就见那小孩连蹦带跳，三两步跑到陆征面前：“你想偷拳，找死！”

说着也不等陆征开口，腰部下沉，朝着陆征就一拳击出。

这一拳颇有几分威力，明显已经超出了普通七八岁孩子玩闹的性质，陆征一个不慎，小腹被他打个正着，整个人趔趄着向后退出几步。

“嗨！”小孩一招得手，眼神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脚下一蹬，竟然再次出手。

陆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可以因为对方是个小孩，而选择忍让。

却不可能一直任由对方这么胡闹下去，尤其是对方还有大人在场的情况下，若是不知收手，那陆征也不介意帮他们管一管这个熊孩子。

“小东！”就在这时，女孩惊呼一声，已经追了上来，废话不多，伸脚一挑，一绊。

小男孩嗷的怪叫一声，一个趔趄，被小女孩绊倒在地上。

“小兄弟没事吧！”老人面带愧疚之色，也连忙走了上来，冲着陆征一拱手：“小孩子不懂事，多有得罪了！”

“没事！”陆征笑着掸了掸衣服，却忽然眉头一皱，嘴里嘶的一声，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扭曲了一下。

连忙撩开衣服一看，就见被击中的地方，竟然已经青紫一片。

这一发现，可是把陆征吓了一跳。

他可不是什么豌豆公主，身娇体弱。

就算昨天他被孙珊珊险些踢飞出去，也很快就恢复过来。

现在被个小屁孩打了一拳，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陆征一瞬间便想到是不是魂塔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心想快些回去，排查一番。

千万不要在这人声鼎沸的公园里，闹出什么轰动事件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