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背后之人

不知怎得陆征心中就浮现出了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诗句来，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没有办法不感叹自身的渺小。

此时的陆征，就如同深陷一片绿色的汪洋之中，身边除了树，还是树，满目都是代表着生命的翠绿色，偏偏其中又一片死寂。

这样的情景，让人身处其中，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周围的树越来越大，而自己则越来越小。

进来之前，陆征担心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强横的灵兽，现在却恨不得有一头灵兽跳出来和他战上一场。

“这里似乎有些古怪！”这种念头刚一浮现，陆征就立刻觉察出异样。

以他准五阶的修为，竟然会滋生出这种负面情绪，本身就很有问题。

修行者，都是以自身撼动天地，渴求逆天改命的存在，修为越高，就越自我，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他人影响，更别说只是周边环境的变化了。

伤春悲秋，那是普通人才会做的事。

因此陆征很轻易的就觉察到自己状态出现了问题，当即停下脚步，不敢再继续深入。

找了块较为平整的空地，陆征盘膝而坐，静下心来，让自己进入冥想状态。

随着他的思绪放空，精神世界逐渐变清宁，一团黑色的气息便缓缓的浮现了出来。

“果然！”看到这团黑气，陆征深吸口气，知道自己的异状，这团黑气应该就是罪魁祸首。

黑气陆征一眼就认出来了，和山洞中的那些，同属一类。

当初陆征来不及躲闪，被石棺中的黑气给冲撞到，事后虽然立刻进行了一系列检查，却并没有察觉出身体的异样。

当时陆征还觉得，这些黑气虽然不能滋补他的身体，却也对他身体无害。

现在看来，才知道刚刚错的有多离谱，这团黑气早已经悄无声息的侵入到了他的精神世界，并且深深扎根。

如果不是陆征及时发现，等到彻底融入到陆征的精神世界中。

陆征的精神世界，就永远都不可能圆满，无论陆征修行到何种程度，他都会像一根无法拔出的倒刺一样，死死的卡在那里。

这才是这黑气的主人，真正恶毒的地方，不是当场让你毙命，而是夺取你未来晋升的可能，让你此生都止步于此。

或许进入其中的人，还在因为自己的所得所获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没了意义。

不过陆征现在反应及时，既然已经找到了症结所在，接下来只要剔除掉就万事大吉。

纵然这黑气是一种品级极高的能量，但是在它还处于襁褓中的时候，对于陆征来说，并不难对付。

只是在陆征即将出手的时候，却忽然有些犹豫了。

这里是黑气的源头所在，不管这黑气究竟是什么东西所创造的，创造他的东西，必然就在这个小世界内无疑。

现在陆征被黑气附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岂不是也成了这黑气的“自己人”

换而言之，若是现在陆征将这黑气祛除，诞生黑气的那个东西很有可能会有所感应，从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当即陆征心念一动，运转星光之力，将这团黑气包裹，限制起来。

使得它既不会消失，也不会影响到自己，而后这才继续向前赶路。

陆征不过是被黑气冲撞一下，就被黑气在精神世界给寄生，实难想象陈伍这种在天残宗成长起来，日夜吸纳黑气提升修为的人，精神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陆征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可怕的念头。

这黑气，是不是类似于某种寄生虫，寻找一个有一个的宿主，等待宿主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对宿主产生影响，让他回到这个地方，献祭自己的生命。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小世界，用怪物巢穴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且不得不说，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再结合之前的种种，让陆征越发的觉得，这个看似无厘头的推论，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甚至陆征可以大胆推测，那个天残宗的第一任宗主，号称九阶的天残尊者，恐怕也是到达九阶之后，被黑气影响，来到这里，然后突然被杀。

正因为他死的十分仓促，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一系列的安排，以至于天残宗在他“失踪”之后，就开始一直走下坡路，再没有强者出现。

没有九阶强者的出现，也就无法达到黑气的触发值。

以至于到了陈伍这一代，甚至都不知道这石棺下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只把石棺当成天残宗的图腾，日夜磕头祭拜，祈祷黑气永不枯竭。

要不是陈伍这小子野心够大，恐怕这个秘密还会无限期的隐藏下去。

想通这一切，陆征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有利可图，绝对有利可图。

天残尊者能够从这里拿到好处，一路晋升到九阶，如今他进入其中，完全可以复制天残尊者的老路，一样从那个神秘存在那里搞到好处。

虽然这种做法是在火中取栗，刀尖舔蜜，但无疑值得一试，毕竟这可是通往九阶的机会，恐怕世界上没人会不心动。

“不管怎么说，先看看再说！”当即陆征一咬牙，再次出发。

不管那神秘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准五阶修为的陆征在他看来，恐怕跟一只蚂蚁差不了太多，陆征现在就是在赌，赌他根本入不了对方的眼。

这样一来，就算陆征捞不到什么好处，也不会有性命之虞才对。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征索性再次加快了速度，向远处山峰的方向跑去。

之前陆征觉得看到山峰的方向，就想过去，是出于站得高，看得远的朴素想法，后来想想，未必不是被黑气所影响。

既然如此，那陆征索性就朝着山峰的方向跑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再说。

因为对于陈伍的消息一无所知，所以陆征不敢有任何的放松，确定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什么危险潜伏的情况下，陆征一路狂奔，累了就停下来依靠丹药恢复。

恢复好了，就立刻出发，就算如此，等陆征真正走出森林来到山脚下的时候，也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不过这里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任何生灵活动的痕迹，时间在这里，仿佛也失去了意义，陆征之所以一直计算着时间，也不过是想搞清楚到底在这里停留了多久而已。

一路走来，陆征就发现这小世界和现实世界还是有很多区别开来的地方。

比如这里景物虽然也很复杂，有山有草有树木有花朵，但是这些花草树木十分的统一，不像是自然演化的，更像是人为栽种的。

再比如说，各个景物之间，不存在过度。

森林就是森林，草地就是草地，山峰就是山峰，前一秒周边的森林，还十分的茂密，可下一秒旁边就一棵树都没有，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草原。

而草原的尽头，就是山峰所在，从山脉起伏的地方，有肉眼看见的断层出现，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岩石和泥土的混合。

这种情景，无疑是让人有了种暴殄天物的感觉，这小世界如果好好经营，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世外桃源，现在却仿佛蹩脚的劣质游戏画面一般，让人很难有融入感。

在草原上眺望一圈，并没有发现陈伍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他已经登上山峰，还是在森林中挣扎。

不过陆征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登顶才是关键。

山峰很高，用高耸入云来形容也不为过，陆征从森林中远眺的时候，就感觉到这山峰异常雄伟，真正靠近之后，更是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仰视着面前的山峰，陆征甚至有了一种错觉，好似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山峰，而是沉睡中的远古神灵。

现在陆征要做的，就是去将他唤醒，去歌颂他的伟大，去献上自己卑微的信仰，换取他的一丝怜悯，一丝赏赐。

这种情绪随着陆征逐渐攀升上峰顶，在陆征体内郁结的也就越浓烈。

等陆征真正登顶的时候，这种情绪几乎催动着陆征双眼含泪，整个人匍匐在地面上。

而事实上，早有一个人影，已经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口中还念念有词，不是陆征在找的陈伍，又会是谁。

看来正如陆征所经历的一般，陈伍也受到了强大的精神威压。

但不知道为何，五阶陈伍都无法抵御的威压，陆征却始终能够保持着一丝理智，并没有和陈伍一样，跪倒在山顶。

“呵！”

良久，一声轻笑凭空显现，听到这声音，陈伍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好似筛糠一般，口中的念叨话也变得更加急促。

陆征随便听上几句，发现都是一些赞美的词汇，在歌颂身边这个不可见的存在。

“我都要忘记，我已经沉睡多久，没想到唤醒我的，竟然是如此弱小的存在！”那声音中透露着一种苍老，腐朽的气息。

虽然看不见声音的主人，但是隔着声音，陆征仿佛都能感受到一股天地崩溃，万物衰竭的味道。

“你是谁？”陆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艰难的开口问道。

只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耗光了陆征所有的力气，每一个字出口，他都好似在承受一个五阶的全力一击一般。

三个字问完，陆征已然大汗淋漓，浑身酸痛，仿若虚脱。

要知道，就算当初面对上老古董那个时代的顶尖人物王传志的时候，陆征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甚至在心中将双方两相比较之后，陆征都觉得王传志在这个存在面前，就好似小孩子一般可笑。

“我，是谁？”那声音缓缓说道：“我是永恒，亦是不朽，是过去，也是将来，是浸没在历史长河中的伟大存在。”

“好么！”陆征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是乐得够呛，纵然陆征知道眼前的存在，非同小可。

可是他这种在陆征看来颇为中二的发言，却是让陆征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诈骗气息。

什么叫做是永恒，是不朽，是过去也是将来，这种话，拿来诓诓那些小菜鸟还行，对于陆征来说，根本毫无用处。

如果他真是不休，永恒，可以跨越未来与过去的存在，干嘛还苟在这小世界里，不停的诱人进来。

也就是说，不管这声音的主人以前多强，多猛，现在终究只是个没有形体，需要依托外人帮助的“可怜虫”罢了。

这就如同是瘫痪在床在亿万富翁，再有钱，也得靠人照顾，靠其他人帮他把钱花出去，来换取可以继续活下去的资源。

听上去固然悲哀，却无疑是这声音的主人，最真实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