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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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月随一行人进门之时，正逢二伯母冯氏和三伯母卢氏一左一右伺候老太太用茶。

大伯父苏承梁，二伯父苏承礼，三伯父苏承宾与父亲苏承厚，依次端坐在祖父苏河道下首的太师椅上。

家中几位未出阁的姐妹和兄长嫂子们也皆在场。

加上苏明月一行人，老太太算得上宽敞的正屋挤得满满当当。

苏明月不明所以，以往请安只有女眷在场，男丁则去前院书房给祖父问安。

心中疑惑，眼睛不自觉瞟向苏耀庭。

苏五郎朝她眨眨眼。

苏明月心里疑惑，一边思忖着苏耀庭眨眼的用意，一边脊背挺直，目不斜视，同大房的两位庶姐跟在大伯母和母亲的身后，走到当间行礼。

“请父亲、母亲安！”

“请祖父、祖母安”

一行人一通叫人端端正正行礼。

上首老太太笑眯了眼，一迭声道，“都起身，都起身，不必多礼。”

老太爷则抬抬手，示意大家起身。

众人闻言均起身。

苏明月同两位庶姐向冯氏卢氏行礼唤了人。

大房黄氏、二房冯氏、三房卢氏和四房姜氏，四妯娌互相见礼。

看得出老太太对众人齐聚一堂，颇为欢喜，脸上的笑容自一行人进来就没落下过。

黄氏欲上前侍奉老太太，老太太摆摆手，“今个儿人来的最齐，我老婆子不用你们侍候，都各自回椅子上坐好。”

苏明月同两位庶姐复又向父辈们行礼，几人异口异声各自喊着人。

先来的众多同辈均过来同后来的黄氏和姜氏见礼。

苏明月三人又向众同辈行礼：“众位哥哥嫂嫂，姐姐弟弟妹妹安好。”

先来的众多同辈皆又还礼。

一通礼行下来，众人皆筋疲力尽，相互对视一眼均笑起来。

上首老太太放下手中茶杯，打量众人一圈，目光看向苏明月，“六丫头到祖母跟前来，让祖母好生看看你。”

苏明月闻言受宠若惊，半晌没得反应，昨天不是才见过，难道祖母没得瞧仔细吗？

苏五郎看她半天不动，推她一把，她才回神应了声“是。”

“六姐儿倒像是清减了不少。”三伯母卢氏晏晏笑语，学着老太太的语气，那模样不比姜氏瞧着她时的慈爱少多少，“这些时日躺在床上养病，整日的苦药汤子，你定然辛苦了，不过这小脸倒比以往气色好太多了。”

她生怕别人看不出她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眼神一瞬不曾离开苏明月脸颊。

饶是苏明月脸皮不算薄，也被她看的羞赧起来。

老太太看了一眼，见孙女脸颊红润，气色极好，不禁赞同的点点头。

“我们六姐儿随了四弟妹，长的仙姿玉容，将来呀，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小子？”卢氏说的兴起，帕子捂嘴自个儿笑起来。

老太太皱眉斥道，“老三家的没事多与你二嫂子学认几个字，也好看的懂书，与其中多学些礼仪规矩，省的走出家门丢老三的脸。”

老三家的自来不着调，她嫡亲的孙女哪容得她评头论足。再者，夸女孩儿家，哪个不是往端庄大方等行为举止上夸。

“不会说话就闭紧嘴巴，没人当你是哑巴！”老三苏承宾站起身喝道。

卢氏被老太太和自家老爷当着这么多长辈晚辈的面，不留情面的喝斥，顿觉脸面挂不住，脸色瞬间难看下来，火不敢朝上首老太太发，全朝着苏三老爷去了，“好你个苏老三，在外边是个囊货屁的本事没有，在家里冲自己媳妇你倒硬气起来了，今个我偏不闭嘴当哑巴，你能耐我何！”

她是贫苦出生，因着容貌过人才有机会嫁了苏家庶出的三老爷，比起大房黄氏矮个头，二房冯氏的寡淡面容，她一直自认比她们强些，可四房姜氏过门，容貌胜过她不说，家势更是她没得比的。

她这人生性要强，心里与姜氏比较一番后，自是不愤，平日里也尽量远着些这个样样比她好太多的妯娌。

后来姜氏进门多年，只得了苏明月一个女孩儿，她又直起腰杆，觉着自个儿一男一女两个孩儿比姜氏好太多了。

她也算样样都有了，庶出又怎样，还不是四角俱全，便处处学大户人家媳妇的做派，可许多时候，她是改不掉多年养成的习性，一如她此刻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众撒泼一般。

她也晓得大户人家媳妇要喜怒不形于色，可她就是忍不住。

况且她本就不喜欢这个侄女，比她女儿漂亮不说，在老太太面前也比她家女儿得脸面。

苏承宾手指卢氏，“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别的话来。

老太太看一眼苏承宾那副没甚作为的模样，手里茶杯啪一声摔地上，“老三家的要闹回自个儿院去，少在我老婆子这里跳脚，不然你和老三便分出去过，随便你们关上门闹去。”

卢氏噤若寒蝉，“母亲，媳妇并无恶意，苏老三这丧良心说话太难听……”

“再多说一句，便让老三送你回娘家吧！”老太太不欲与她多纠缠。

卢氏瞬间闭紧嘴巴，回娘家哪有这边的日子好过，她没事人一般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二房冯氏瞧着卢氏面上故作淡然，眼睛却又愤愤不平的模样，不由在心底嗤笑，泼妇便还是泼妇她便是穿上锦衣也还在扮丑罢了。

黄氏却在这时开口了，“哎呀月姐，还不快些到老太太边上去，你祖母年岁上去了，可生不得气！”

苏明月见识了卢氏的泼妇骂街，不禁惊奇，三伯母还真是能屈能伸，变脸比翻书还快。

听到大伯母的话，即刻明白了大伯母的用意，便乖巧行至老太太跟前，“祖母，您看孙女今个的装扮好看吗？红群的手艺是愈发好了！”

老太太这才上下打量小孙女，“嗯——气色极好，衣服颜色也极好，头发梳的也好，我家月姐模样儿周正，举止娴雅，是个好闺秀！”

祖孙二人一问一答，屋里的氛围终于轻松些许。

小丫鬟鱼贯进来，小心翼翼扫走了茶杯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