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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府衙后面的宅院,周经正襟危坐在周知府书房的太师椅上。
小婢站在右后方帮忙冲泡茶水,时不时偷瞟一眼周大公子的侧脸。
他端坐那里仿若不知,挑剔刚刚从周炳山茶罐里倒出来的茶叶:“这就是您平日喝的茶?除了有些年份,它还有甚的可取之处?”
周炳山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奋笔疾书处理手中的公文。
他这大儿子他也没法子可想,科举他不屑一顾,一门心思都想着行军打仗的事,因他压着不让,便整日满云州城地闲逛,见不着个人影,说了也不听。
所以,他来做甚的?
哦,对了,昨晚他这好儿子干了一件大事。
不过,还算他有点分寸,知道将人绑来官府,没有擅自处置了。
昨夜洪老大那一帮人放利子钱的证据确凿,此刻已押解大牢。
此事一出,既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算作了考核事件。
也赢得了云州不少百姓的好感,算功德一件。
不然,这小子哪敢嚣张到他跟前。
毕竟占了身份上父亲的优势,虽拿他无法却能收拾他一顿。
周炳山道:“多宝阁下面的箱柜里,你喜欢喝甚的,自己取便是了!”
周经对他老子不咸不淡的语气不以为意,一副他很好说话,很相信周炳山的模样,指使他爹道:“您老随便吧!能让您特意珍藏差不到哪里去,毕竟您这状元郎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周炳山只得打开身后书柜的小屉,取出一个精美的罐子,从中拎出一个小袋子,仍桌子上。
挥手让书房专职的小婢去重新沏茶。
周经辍了一口,满意地吁出一口气。
周炳山的幕僚师爷朱全找了来。
周炳山看一眼周经的方向,想着这小子也是当事人,洪老大的事也不算甚的机密,他旁听也无妨。
便让朱全进屋里说话。
“洪元宝相关联的人员已全数关押。”朱全看一眼周大公子继续道:“洪元宝已招认画押,衙门大门口已贴出告示,那些个票据的主人,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拖家带口赶到府衙,定会感激大人您的善举。”
周炳山放下捋着胡须的手,笑着朝朱全摆了摆,道:“太太可知道这件事?”
朱全不解其义,笑着问道:“这事太太知道了有甚要紧的?老朽榆木,还请老爷明示。”
周炳山点头,转身去问周经:“玮柏,您看这样可行?”
玮柏,是周炳山早早替周经取的字。
周经像是没听到,看天、看地,看眼前杯子里悬浮的茶叶,就是没朝他老子看上一眼。
周炳山无奈,这件事还有别的打算,他不方便直接与借贷的百姓周旋。
继妻赵氏身份正合适,还好送些救济粮与这些百姓度过难关。
他知道继妻与长子关系不睦,索性想把话挑明了说。
他挥手示意朱全先退下,朱全行礼告退。
待人走远后,道:“赵氏毕竟是你的母亲,日后你成了亲,妻子同赵氏要整日呆后院里,还要日日给赵氏请安见面,你有无想过她将来夹在中间难做?”
周经拧眉,一副很是意外的模样问道:“我将来的妻子为何要给赵氏请安,她算我哪门子的母亲”。
母亲生下他便去了,他是他母亲拿自己的命换来的,这辈子他母亲只有彭氏一位。
周炳山叹气道:“我没有替赵氏说话的意思,只是你年岁也渐大了,再同赵氏对着了来,与你名声有碍。”
“是吗?”周经望着他父亲,好像对他说的话有些动摇的模样。
周炳山放下手头的公务在他的对面落座:“即便你对她不满,在人前也该收敛些脾气,你如今的年岁也该相看定下人家了,这些赵氏即便在糊涂也不敢生事。”
“不敢生事?”周经嗤笑,“容我仔细想想啊!哦,我纨绔的名声怎地来的,又是怎地传出去的?”
他随意拈起手边的点心,失望地叹气道,“看来父亲是老糊涂了啊,当初即便我不喊她母亲,也无甚过分行事过吧!”
周炳山目光一下子暗淡下去。
“父亲觉得赵氏出面与你有利,去说就是了,与我何干!”周经不在意地笑道。
他这父亲面上看着最在意他,他也相信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周炳山不介意在他和赵氏之间粉饰太平。但事情一旦与他有利,便会毫不犹豫牺牲任何一人。
想到这里索然无味起来,起身抖抖衣衫,便朝书房外头走。
周炳山看着长子的背影叹气,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长子的性子太过耿直了,迟早要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