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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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燳坦言道：“自然是妹妹的意思，这事早些了结，过来年承厚下场，姜家的姻亲故友不说能不能帮上忙，露出一句半句，影响科举，老爷子不在身边，可惜了的。”

躲屏风后面的苏明月眼睛晶晶亮。

大舅舅威武！

只听姜燳又道：“月姐儿跟她娘，留在身边以后招个赘婿，妹妹百年之后不至于成了孤魂野鬼！”

该说的一口气说完，看向见面不曾正眼瞧过一眼的苏承厚：“承厚以为如何？”

苏承厚神色恍惚，突兀被提问，下意识点头。

不愧四十不到的年纪爬到了四品盐运使，先礼后兵。

姜老太爷平调京城，姜家的势力不容小觑。

言外之音，老四明年的春闱，姜家不说能不能帮上忙，姻亲故旧随便使使绊子，他们远在云州城，鞭长莫及。

苏老太爷气结，偏偏没办法反驳。

转念，平心静气问道：“令妹有无改嫁的意愿？”

姜燳低头不语。

屏风后面的姜氏却绕了出来：“您就同意月月同我一处吧，我不曾有改嫁的想法。”

姜氏走出去，苏明月和姜佑琳躲不下去，紧随其后。

姜氏小声道：“旁的都可，我们姜家不能有被休的姑奶奶，不能因着我，让姜家外嫁的姑娘难做人，月月也要跟着我。”

苏老太爷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苏姜两家本无仇无怨，你嫁进苏家十余年，我对你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闹成这样我也很痛心，你就像我另一个闺女一样，至于月姐跟着亲娘对她自然最好。”

老太爷的话头似乎有了松动，姜氏哪还有多余心思。

苏承厚背过身。

姜氏看不清他脸上神色，眼泪不受控制簌簌而落，忙拿帕子去擦拭。

石氏去看自家夫君，与姜燳四目相对，不约而同望向苏家人，大家无言互视。

他们都成了逼迫人家夫妻分离的坏人。

苏老太爷捋着胡须，顺着方才话往下说：“既然不是为了改嫁闹和离……”

姜氏忙摇头，自证清白。

石氏无语望天，眼角余光去瞟她家夫君，人家低着头喝茶呢，他不管，她着哪门子急，上哪门子火？

“你们析产分居如何？”苏老太爷说出自己的打算。

“析产分居？”姜氏喃喃重复，去看大哥大嫂。

大嫂目光没有焦距，看半天也没给个提示，大哥微微笑，看着她。

姜氏又去看闺女。

苏明月很想翻白眼，舅父舅母搭好了梯子，她娘愣是不往上爬，非要另辟蹊径。

给她娘一个你加油，你最棒的眼神，不去管姜氏看不看得懂。

苏老太爷循循善诱：“为了月月将来嫁人不受影响，过了年，承厚春闱进士及第，你们娘俩脸上也有光，平常也不用回府，有大事回去一遭便可，平日无事也可去亲家公那边走到，与和离没什么不同，再者，将来你若不嫌弃，就还是承厚嫡妻，苏家的祖坟定有你一席之地。”

古人信奉投胎转世，女人和离大归按例不能埋入娘家坟地，如若没有婆家就成了孤魂野鬼，没了下一世，这也是女子必须嫁人、不愿和离的主要原因。

舅父舅母明知苏老太爷打算，之所以不干涉，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苏老太爷最后的话明显是对姜家大舅的承诺。

结果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姜氏和苏承厚在苏姜两家话事人的见证下正式析产分居，请来了周知府作见证，应承契书过几日送到两家人手上。

苏明月跟姜氏过活，将来的亲事，苏家人没有伸手的权利。

隔天送走大舅，大舅母和表姐姜佑琳，姜氏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苏明月劝她：“您莫急，姨外祖母寿辰，我陪您去舅父家小住，您若想外祖父，我陪您去京城看望他老人家。”

姜氏固然放不下苏承厚，为她打算的成分占了大半，她说招婿的话，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吧！

苏明月的劝慰或许起了作用，又或许时日长了自己想开了，姜氏面上恢复正常，在庄子里娘俩住的小院摆弄起花花草草。

异能升级后，身体力量提升一大截，苏明月底气足，晚上不留人守夜已成习惯，姜氏多少知道点她的脾气，并不干预。

等人熟睡，苏明月偷摸去坛云山另一个峰头深处，寻摸珍贵野生兰草。

如今她也算长了见识，犄角旮旯的兰草被她寻了个遍。

说起坛云山，苏明月深入探索越发觉得深不可测。

十几座峰头，云州城只占其中两座山峰，其余峰头是其他州郡的地界，她探索的只是坛云山冰山一角。

熟悉坛云山以后，这种感觉愈发深刻。

姜氏狐疑，哪弄来这许多品种各异的野生兰草，品相相当不错。

苏明月捧着脸卖萌，解释从周边庄子上收来的。

姜氏见过几次外庄孩子找上门送兰草，这事便接过不提。

姜氏划拉二十几亩地供她折腾，因着晚上常去深山修炼，木系精华浓郁，苏明月异能进阶神速。

地交到她手里，凭借如今的实力，自信来年的水稻不会减产。

没了后顾之忧，苏明月放开手脚。

秉承自愿原则，苏明月率先想到罗庄头一家。

他们家当家的虽是庄头，但有五个儿子，前头两个大的早两年便已成家立业，家里也佃了十几亩地。

真娘领着大儿媳妇来见苏明月。

小媳妇眉清目秀，见着人先磕头行礼。

真娘欲下跪，被一旁的红群一把拦了。

苏明月道：“你是我母亲身边的老人，不必多礼。”

示意红群拿了秀墩，请人坐下。

真娘从善如流半挨着秀凳坐下，小媳妇站她身后。

苏明月开门见山：“我看冬天土地荒废可惜了，打算试着种点蔬菜瓜果，年节卖到城里也算创收，真婶子意下如何？”

真娘十几年的种地经验，忐忑道：“不敢当小姐婶子的称呼，您叫我罗家的或直呼我真娘都可。”

苏明月点头，不欲计较这些。

真娘又道：“这事太太怎么说，会不会影响来年水稻的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