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挣扎求生的众人

第二天，林萧如同前几日一般，来到教堂，今天没有张教官的保护，林萧几次险些被流弹击中，所幸有惊无险的到达，这次林萧没有在敲门应答，因为在门口的时候，林萧已经看见约翰先生进入教堂内。

约翰先生的到来让乔治总算认清了现实，埋葬了神父。乔治希望约翰能够修好卡车，带领他离开金陵，但是得知这里只剩下乔治一人，约翰竟然进入教堂搜刮起值钱的物资。乔治此时也有些后悔让约翰这个外国人进入教堂。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今天林萧没有出现，教堂又来了很多女学生，乔治也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和这群柔弱的女孩。他只能祈祷，约翰先生不是鬼子那样的禽兽。

在约翰先生进入不久，一群穿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也来到教堂，林萧认得她们，为首的是秦淮河的头牌。林萧躲在远处，看着一切如同剧本一般发展，姑娘们将自己的行李扔进教堂，翻墙进入教堂。最终，教堂又归于平静。令林萧没有想到的是，在林萧准备离开的时候，张教官竟然出现在这里，跟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另一位军人，那名军人怀里抱着一个男孩，见此林萧迎了上去，

“张教官？”

“冯先生？你今天又来教堂劝乔治离开吗？”

另一人转头看向张教官，询问林萧的身份，

“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冯先生，冯先生，这位是我的战友，你叫他李教官就行。”

“李教官。”

对方点了点头，几人站在教堂的门口，乔治此时在教堂内，呼喊根本传达不到，三人只能互相配合翻墙进入，林萧率先翻墙进入院内，张教官坐在墙头，李教官则是将手中的男孩递给坐在墙头的张教官，然后由张教官放下林萧接住，然后三人一起进入教堂，三人进入教堂后，找了半天没有发现乔治的身影，外面又想起枪火声，李教官只能赶忙找到地下室的入口，几人进入地下室内。

这里刚刚进入的那群姑娘也在这里，看见突然出现的三个大男人，顿时都紧张的后退，为首的姑娘在看清现场的人后，认出了林萧，

“冯玉清冯先生？”

“你认识我？”

林萧指了指自己，疑惑的看向对方，他担心对方会是冯玉清的熟人，而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害怕闹出乌龙。还好那个女子并不是和冯玉清相熟，她开口解释，

“冯玉清先生，云城的戏曲，乐曲大师，我们这些戏子怎么可能认识你，不过是曾经远远的见过一面而已。不过现在倒是可以认识一下，我叫玉墨。”

林萧听到对方的解释，大概清楚了情况，原本的冯玉清在这个时代也是相当出名的人，被其他人熟知认出也是正常，在互相点了点头后，乔治也来到地下城。

“冯先生？你终于来了！”

“乔治，还好你没事，我之前还想去安全区找你呢，可惜被子弹赶回来了。”

乔治激动的拉着林萧的手，对着身后招呼道，

“快来快来，这位是冯先生，冯先生知道那里是安全区，他可以带你们过去。”

很快一群女学生出现在地下室入口，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林萧。林萧面对着这么多人的注视，此刻不得不击碎他们的希望，他伸出手扒开乔治拉着自己的手，乔治不明所以，他以为林萧还是和前几天一样，是为了酒而来。

“冯先生，你今天是来拿酒的吧。冯先生，你可以让这群学生帮你搬酒，只要你带着他们一起去安全区就行。”

“对不起乔治，我今天并不是为了酒而来。”

“那冯先生你今天是为了什么？你能不能带这群学生离开，她们都还年轻，还都是女孩子，留在这里会出事的！”

“对不起乔治，她们人太多了，外面现在太危险了，我一个人都很难离开。所以可能还要他们待在这里会更安全一点。”

乔治愣住了，他本以为的希望，最终却还是破灭了。他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连忙拉住林萧的手，

“冯先生，你是不是怪我前几天没有让你进来，我跟你道歉，你不带上我都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带这群女学生离开，她们真的不能待在这里，鬼子们找来的时候会出事的！”

林萧却还是摇了摇头，此时玉墨询问跟林萧一起进来的两位军人，

“这两位军爷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们怀里抱着的又是什么？”

此时，李教官连忙找一处床铺，将怀中的男孩放下，对着众人开口解释，

“他是我们在路上收留的，叫浦生，也是个孩子。”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男孩身上全是血迹，面色苍白已经奄奄一息。身后的一个姑娘此时发问，

“那你把他带这是做什么？”

李教官面露悲切，对着这群姑娘说道，

“找些布，把他的伤口再扎扎紧，止止血吧。只能托付给诸位了。就是想让他最后能躺在一个暖和的地方。”

姑娘里面走出一人，主动拦下照顾浦生的责任，见浦生有人照顾后，李教官和张教官就准备离开，林萧也准备一起走，张教官拦住了他，

“冯先生，现在外面太危险了，你还是在这里待到晚上在走吧。”

见此，乔治也开口劝林萧留下，林萧只能先在这里等到晚上再行动。

照顾浦生的姑娘叫豆蔻，豆蔻觉得浦生很像他的弟弟，于是一直抱着浦生在和他说话，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浦生的话越来越少了，此时玉墨走到林萧身旁，对着林萧开口，

“冯先生，他们都说你唱歌十分出名，能不能请你为我们唱一首，也算是了却我们一桩心事。”

其实林萧明白她们的意思，浦生已经快要逝世了，而豆蔻带着的琵琶只剩下一根弦，没办法满足浦生想要听曲的愿望。林萧走到豆蔻身旁，看着她怀中的浦生，询问到，

“刚刚你豆蔻姐姐跟你说外面那么多美好的景色，你是不是很想去看一看，那么我唱一首歌，让你听一听，看看你能不能看见那些景色好不好。”

浦生苍白的脸转过来看向林萧，对着他点了点头，林萧嗯了一声，就酝酿起情绪，

“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你昨天新长的枝桠；奖励你有勇气，主动来和我说话。”

“不共戴天的冰水啊，义无反顾的烈酒啊；多么苦难的日子里，你都已战胜了它。”

众人听着歌词，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是啊，不论经历了多少苦难，浦生都已经战胜它了，现在它应该要好好休息了，但是众人内心的悲伤更加剧烈。连上面围在一起祈祷的女学生们也一起走了下来，静静的听着林萧的歌曲。

“送你一朵小红花，遮住你今天新添的伤疤；奖励你在下雨天，还愿意送我回家。”

“科罗拉多的风雪啊，喜马拉雅的骤雨啊；只要你相信我，闭上眼就能到达。”

“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那牛羊遍野的天涯；奖励你走到哪儿，都不会忘记我啊。”

“洁白如雪的沙滩啊，风平浪静的湖水啊；那些真实的幻影啊，是我给你的牵挂。”

浦生听着林萧温柔的歌声，歌词中描绘的那些景象竟然真的出现在浦生的眼前，浦生闭上双眼，好像真的到达了歌词中那些景色附近，沉醉在漫天白雪之中愉快玩耍，在漫天瓢泼大雨中奔袭，躺在牛羊遍野的草地上休息，赤脚踩在洁白的沙滩上，坐在岸边欣赏平静无波的湖水，浦生从未如此幸福过。豆蔻抱着浦生随着歌声轻轻摇晃，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醉在歌声描绘的美好景色之中。

“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你心底最深的泥沙；奖励你能感受，每个命运的挣扎。”

“是谁挥霍的时光啊，是谁苦苦的奢望啊；这不是一个问题，也不需要你的回答。”

“送你一朵小红花。”

随着歌声渐渐停止，众人的思绪也渐渐回拢，只有豆蔻依旧在微微摇晃，但是众人其实都心知肚明，浦生已经去往歌曲描绘的世界去了，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带给他苦难和痛苦的世界，不需要在苦苦的挣扎了。

林萧此时的心情格外不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次开口歌唱都是见证一个生命流逝，歌曲结束，那些孩子的生命也随之结束。这一切明明不是他的错，但是总是见证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林萧的内心充满压力。林萧沉默一会后，察觉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和众人告别后，林萧趁着夜色独自离开。

又是一番千辛万苦，林萧回到医院，即便是深夜，李月萍依然在医院内等着林萧归来，见林萧平安出现，连忙上前，

“怎么样，带回他了吗？”

林萧摇了摇头，李月萍连忙着急问到，

“怎么了？他还是没有走出来吗？”

“不是，是因为教堂来了很多人，人太多了不方便走动。只有等我们去到拉贝先生那里，找到一条通往教堂的安全隐蔽的路径可能才能带她们过来。”

李月萍见此，只能作罢，她从怀里拿出保存很久的饭盒，

“还没吃饭吧，喏，给你留的。”

林萧接过饭盒，连声道谢，然后大快朵颐起来，甚至中间还呛到直咳嗽，李月萍赶忙抚着林萧的后背，缓解他的不适，

“你慢点吃，我们都吃过了，不会跟你抢。”

林萧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食物，对李月萍开口说道，

“明天可能我们就要动身离开了，你回去和小月说一下，做好准备离开。”

“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只要走完这最后一程，我们就安全了。”

李月萍听见后，点了点头，便看着林萧吃饭，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