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宋祈的双修误传,叶离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时他神情慌张,鬼鬼祟祟的样子,手里拿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天让他反将一军,就这么混过去了,回头这么一琢磨,他到底有没有跟叶离双修的贼心,实在是细思恐极。-晋-
叶离当时信了他,一个是他唬人的气势很强大,再一个,叶离觉得修行到了他这份儿上,只有她抱去大腿,却没有他反手搂过来的道理。
跟一个妖双修能有什么好处?这是个问题。-江-
叶离把手里这本表皮诱人,内力枯燥的渡劫指南往旁边一甩,卧在榻上,头一次想事情想的彻夜不眠。
当然,这彻夜不眠是她自己以为的。-所-
所以第二天黄衣儿来找她的时候,看到叶离的口水都快凿穿地心了。
叶离的草庐在松凝峰凸出来的一角,离不远处的乌夷峰是最近的。若不是乌夷峰平日里云里雾里的,估计宋祈练剑都能给她看了去。但是其实这草庐离祝陶的草庐也不是很远,只有熊二在另一边儿。-有-
熊二没跟这两位师兄妹住一起是有原因的,熊二坨大,景顼怕他晚上天黑的时候乱走,一不小心摔到崖下边去。他自己摔坏了事小,把容玖的忘林压坏了就不好了。毕竟忘林里有那么多的树木,和花花草草,还有刚入门的小弟子们不能被吓着。
黄衣儿把倒扣在地上的小本子捡了起来,才看一眼书皮儿就脸热心跳。-盗-
“别被这封皮儿唬了,都是骗人哒!”叶离把小本本从黄衣儿手里抽了出来,瞪着一对儿杏眼,凑在黄衣儿脸跟前儿。
她把书哗啦啦一翻,随手翻到一页,指着上边的有点模糊的手抄字给黄衣儿:“看吧,里边讲的正经的很。小爷可不看歪书。”-文-
“给我瞧瞧。”黄衣儿眯起桃花眼,让人看起来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其实她就是想把书上的字儿看清楚而已。
她把书接到手里,看完了以后一屁股坐到叶离的榻上,背靠着墙,一副遐思联翩的样子。
她这样子肯定不是看了渡劫指南的效果,叶离也跟着坐到她身边,好奇得不得了:“可是读了开篇那小故事,我昨天没细翻,给我说说,讲的是啥?”-小-
“唉。。”黄衣儿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书里讲了个人,一心一意要渡劫成仙。谁知道一开始路就走错了,他一出生就是注定成不了仙的。”
“那是为什么?”-狗-
黄衣儿却沉浸在故事里,好像听不清叶离的话:“不过后来有只妖,把他体内不纯的邪灵都给吸纳了。这人才得以成仙。”
“为什么?”她这才想着叶离问她,一字一顿地说,“这都是——为——了——爱!”
一阵秋风从窗外吹进来,在草庐中打了个旋儿,又从门口吹出去了。
鼠兔叶离坐在榻上,打了个寒颤。
黄衣儿一脸沉醉,叶离心里却打起鼓来。宋祈一心想跟她双修,是不是也为了用她吸什么邪灵?倒是没听说,宋祈啥时候中的邪。
叶离还想把这小本儿再多看两眼,黄衣儿却好像看穿她想的是什么,眯眼瞧着叶离的脸:“你跟咱们师叔挺熟的?”
熟?叶离也不知道算不算熟,就把之前八卦镇子上的事儿说了,连凌姜的事儿也没落下。
结果黄衣儿又是一顿感叹,伸手上来就揽着叶离的袖子:“虽然凌姜不是个好人,可是要有人像他对九尾狐那样对我,我会用命来报答他的。”
明明是秋天,掉毛还差不多,她怎么一副要发春的样子。
叶离甩了甩脑袋,在榻上挪了挪屁股,距离黄衣儿多了一寸远;黄衣儿还揽着她袖子不放,桃花眼里春光潋滟,还伸着脸在叶离肩上蹭了蹭。
“我。。我去煮茶。。。”叶离战战兢兢地从榻跳下来,觉得的好像当日跟凌姜对战,也没这么吓人。
黄衣儿在她这儿喝了茶,又吃了点心才回去。俩小妖无非说了说体己的话,黄衣儿吐槽一下忘林的jp们,叶离确认一下曲灵有没有再刁难她。
黄衣儿回去的时候,叶离走到草庐一角,把地板掀开,从地板地下捧出一个大木匣子。那木匣子很大,两三岁小孩躺进去绝对不成问题。匣子里装的东西也不少,叶离呼哧带喘地把它放到草庐中间的桌上,小手在锁上一拂,那锁就咯嘣一下开了;她又伸手一指,那匣子就吱呀一下打开了。
叶离把手往衣服上搓了搓,神情豪气十足:“这都是我平时攒的,就等着你来,喜欢什么就拿去。别客气,我这里足足够。”
小鼠狼黄衣儿探头这么一看,最顶上是一大袋子的果仁瓜子儿。“你还没辟谷吧,松凝峰就仨弟子,所以。。。”叶离善解人意地把那袋子放到一边儿,露出地下一堆烂果子,臭桃子,几只小飞虫嗡地一下子飞了出来。
叶离一愣,嘴巴张大,差点把飞虫给吃进去。她把匣子咣的一下关了起来,有点难堪地说:“放久了。。这。。。”
黄衣儿看了看她,上去把匣子打开,伸手去那里边翻了翻,抽出一小包茶叶来,细声细语地说:“这个我拿回去。上次那个你喝不惯吧?我还不会用墟鼎,东西多了我不方便拿了。”
叶离有点窝心地目送黄衣儿下了松凝峰,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晃得叶离也眯起了眼。正午阳气足,可以晒晒屁股晒晒腿儿了,当然,这可不是纯晒,主要是吸取太阳的精气,提高体内灵气。
在她晒屁股的时候,叶离突然一个打挺蹦了起来。
墟鼎?!
黄衣儿的一句无心之词却让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知道昨天哪里不对了。
她上藏宝阁的时候,撞上了慌慌张张捧着一摞书的宋祈。
所以,问题来了。宋祈一个上仙,捧着那么多书,为什么不用墟鼎?难道是锻炼体魄?
叶离好奇归好奇,去找宋祈问个明白,就太无事生非了。何况下边几日,她都不得空去查探关于渡劫丹的事儿,这才让她更加揪心。
然而玄陵还是忙起来了。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清风宗本来要举办的修论大会,上一次不知道为了什么,终究是没办起来,宋祈一行都快到了,却被清风宗委婉地打发了。
不过各大门派怨言却也不是很多,原因是这样的,清风宗把盘缠都补上了,额外还赔了礼,并允诺过几个月一定再补办大会。
礼物很少,一门一个,然而很昂贵,很稀少。稀罕到玄陵的弟子都不知道得了什么东西,让一向嚣张冷峻凌厉的小师叔都一言不发地接受了。
其他几大门派都是这种情形。唯独飞鹤山人少,掌门性子也豪迈,回到山中就把得到的厚礼一亮。那厚礼其实挺薄,挺小,挺轻,是一盏灯。
这盏灯很了不得,叫七巧玲珑盏。这灯的灯芯是七七四十只牦牛妖的尾毛练成的。
虽然不是上古神物,但是拿出去也很气派,很有面子。这个规格的赔礼,真是恰到好处。于是,诸多门派的弟子虽然不知道自家得了什么,却也甚是理解了。
几个月后,清风宗如约重办修论大会,更是重承诺,守信约,无可厚非。
可是,这次修论大会,叶离非去不可。。。
叶离听说以后觉得肚子有点疼,她其实是很不想去的。此番玄陵人少,更方便她四处打探。
然而,宋祈一句话却破灭了她的幻想,“景顼师兄,之前叶离在八卦阵的时候,曾经答应过和我们一同去清风宗。现在她既然已经是玄陵弟子,那去一趟更是应该的了。”
当修论大会的邀请被一只白鹤衔到玄陵的时候,宋祈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御剑来了松凝峰。
景顼和他面对面坐在草庐里,手里拿着心爱的供春紫砂壶,半天也不把茶水往茶杯里蓄。他还有些犹豫,毕竟叶离上山时间不长,功力和灵力都不算强,虽然是宋祈亲自问,但是那小家伙怎么也是他的徒弟。
这个时候来火上浇油,坏了叶离大事的,居然是在旁边候着的祝陶。
他朝着宋祈暧昧地眨了眨眼睛,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上前一步,对景顼伸手一揖:“师父,接下来的时日,就请由小徒督导师妹,严加管教,勤学苦练,必能有成效。何况出去以后,只是切磋讨论,若是真有什么凶险,小师叔定能护着我们。”
“护着?上次好像护得没什么成效吧。”
当叶离跟熊二在草庐外偷听时,她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熊二伸出熊掌,一巴掌拍下来:“有你的啊!二子我也想下山去看看呢!下了山记得给我带。。。。”
木已成舟,景顼这边除了上次就准备参加大会的祝陶,新弟子叶离也随宋祈上仙前往清风宗。只是容玖师伯这边派出的弟子,却和上次有点不同。。。
这事情,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