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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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告诉我你叫什么？”

“你不能哭，不能受伤，不能忤逆主人。”

“疼么？以后不会了。”

“叫他一声父亲又能怎么样？”

……

“想要出去转转吗？”

“回去吧，要是被主人发现我带你出来，免不了一番责罚。”

“算了，还有一会时间，要不然我带你在这附近转转？”

“连我你也打算出手么？”

“我奉主人之命找你，你知道，你是逃不掉的。”

“跟我回去，别逼我出手。”

“你说什么！你叫我杀了你？”

“要是下次再被找到……我救不了你。”

……

“乱动什么！”

“好。”

“他不听劝。”

“主人不在，我就必须代替主人出战。他不死……我就得死。”

“我答应你。”

“你伤还没好。”

“不可现身。”

……

“主人是有弱点的，他的弱点便是他的过去。”

“路言……和他走吧。”

“快逃，别再回来。”

……

过去的一幕幕重现，路言被路铭拎回半世界的时候如同一只病猫，整日蜷缩在角落不敢言语。路铭也不在乎这个被他随手拎回来的小东西，只有叶登在一直照顾他，教会他半世界的法则。

那个对他作出所有妥协，那个总是对他带着三分宠溺的叶登，因为他而死掉了。

叶登冰冷的尸体被吊在出口前，好像在嘲笑着路言的自不量力。

反应过来的路言疯了一般想要跑过去卸下叶登的尸体，而尹源却在他身后死死抱住他，道：“路言！路言你醒醒！不能过去！”

“放开我！”路言的眼里充满了疯狂，他和叶登都是被路铭用魂器所控制，如果叶登还没有彻底死亡呢？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救他了？

路言歇斯底里的要冲过去，尹源见控制不住，狠力掐了路言一下，道：“你清醒点！这一定是个陷阱！”

疼痛使路言稍稍回神，他不再挣扎着要冲过去，而是双眼通红地看着叶登的尸体，不顾身边的尹源，道：“那是叶登。”

说完，他看向了尹源，泪水在眼里滚来滚去，仿佛一眨就要落下一般，他又说了遍：“那是叶登。”

尹源从没见过如此心神俱损的路言，微愣之下松开了钳住路言的双臂，路言看了尹源一眼，吸了吸鼻子，上前将叶登的尸体卸了下来。

一时之间，某种声音响彻天地，路言却不理会，他将套在叶登双手上的绳子松开，轻轻的替他揉了揉手腕。尹源也走到了路言身边，沉默不语地看着路言的所作所为。

那的确是叶登。

叶登的衣领散乱，脖颈下面有着红痕，尸体冰冷，整张脸呈现出一种丧失生命的苍白，而他的身上却看不见伤口，脸上的神情也算是安详。

就像他早已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不打算做丝毫的反抗一样。

路言半跪在地上，将叶登的衣领整理好，又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带着委屈的小声道：“叶登。”

“叶登，你应我。”

尸体是不会理人的，尹源叹了口气，也蹲了下来，柔声对路言道：“宝贝，我们带着他走好不好？回了人间界，我为他招魂。”

路言抬头茫然地看着尹源，尹源抱了抱他，道：“相信我，我会把他的魂魄带回来的。”

路言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悲伤至极，他道：“没有灵魂。”

“什么？”尹源没听懂。

“我们是没有灵魂的。”路言低头看着叶登的尸体，道：“我们都是死过的人，半世界，是没有灵魂的。”

尹源顿时惊愕，觉得这荒谬异常：“没有灵魂怎么活？”

路言瞥了尹源一眼，道：“谁告诉你，我们是活着的？”

路言的这一番言论挑战了尹源二十多年来的认知，他却没时间去震惊，因为路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们不远处。

尹源立刻做出防备的姿态盯着路铭，路铭换了一身紫金色的衣服，路言在他身上造成的创伤已经全部不见了，他冷眼看着抱着叶登尸体的路言，没有上前。

开启出去的通道是需要时间的，现在显然已经不够，尹源有点紧张，路言却像想通了什么一样全然不惧路铭，他将叶登的尸身打理好后才站了起来，看向路铭，道：“你杀了他。”

路铭挑挑眉，一双凤眼满是凛冽，他道：“你不乖。”

路言抽出铁索鞭，尹源也双手掐诀，路铭丝毫未动看着他俩。

路言甩鞭而出！尹源身后金光大现！雄狮直扑向路铭，路铭动作未变，抬手接住路言的鞭子，恶虎蹿出与雄狮撕咬在一起！

尹源想要撤鞭却动弹不得，路铭握着鞭子猛拽，路言竟生生被路铭拽了过去，绊倒在地上！尹源见此稍一分心，雄狮立刻被猛虎撕咬住，发出凄厉的哀嚎。

尹源胸口一闷，嗓子一甜，一口血便要喷出来。就在此时，摇头晃脑的小喇叭突然蹦向前去，狠狠咬住路铭的脚踝，路铭微微皱眉，一脚将小喇叭踹飞出去！

被踹出去的小喇叭发出一声诡异的叫声，尹源从没有听过小喇叭这么叫，他抬眼看去，只见小喇叭痛苦的在地上滚了滚，身子如同撕裂般的恢复了真身！

那是一只与牛差不多大的异兽，身形却有点像猪，嘴上长着獠牙，发出吼叫。

路铭缓了手上的动作，向小喇叭看去。

路言趁机松开了铁索，一个打滚退到了尹源身后。恶虎似乎被突然变大的小喇叭吓住了，松开了咬着雄狮脖子的嘴。

受伤的雄狮迅速退到尹源身后，尹源无力再支撑法身，雄狮便隐了去。小喇叭扑向路铭张嘴就要咬，路铭颇为忌惮地看着小喇叭，甩出了一个钟。

白玉色的小钟在空中旋绕，与半世界的气氛格格不入，小喇叭不畏惧这东西，张嘴就要咬。

然而牙齿碰到玉钟的那一刻，玉钟突然爆出万丈白光，尹源体内力量翻腾，也隐隐透出白光，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两者相互交映，最终白玉小钟敛了颜色，飞回路铭手中。

而尹源路言小喇叭三者，则消失在了入口处，唯留叶登的尸体躺在地上。

路铭收了白玉小钟，啧了一声，走上前去，低头看着叶登的尸体。

最终，他挥了挥手，叶登尸体飘起，和他一起消失不见。

尹源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撕裂了，他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街上很热闹，叫卖声络绎不绝，葱油饼的香味从不远处传来，尹源吸了吸鼻子，他觉得自己饿了。

“汪！”

有什么东西在拽他的裤腿，尹源低头看去，一直黄色小奶狗冲着他摇尾巴，奶狗的力量太小了，拽了半天才使他的裤腿轻微的动了两下。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尹源按了按太阳穴，小喇叭虽然常以奶狗形态示人，可这么小的状态可从没出现过。

“路言呢？”尹源又问道。

见总算得到了回应，小喇叭立刻坐在了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尹源。

尹源摸了摸鼻子，人群似乎自动避开了他们一人一狗，尹源将小喇叭抱了起来塞进包里，找了身旁一个卖馄饨的大叔道：“请问……”

那大叔看也没看尹源一眼，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尹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站在一个正在吃馄饨的壮汉身旁，冲他摆了摆手，壮汉熟视无睹，继续吃他的混沌。

尹源：“……”

尹源站起身，茫然地看着四周，难道这些人看不见自己？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尹源面前闪过，蹿到了一旁的巷子里，尹源一怔，赶忙追了过去，边追边叫道：“路言！”

路言的身影顿了顿，回头惊喜道：“尹源？”

尹源快步上前，道：“你在干什么？我们在哪里？”

路言拉住尹源的手，道：“先跟我走，一会再给你解释。”

说着，便又如刚刚一样奔跑了起来，直到跑到了巷尾处的院落前。

路言轻车熟路的从侧门进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然后将尹源拉进了一处佣人房。

“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这是什么地方？”

两人同时道。

尹源用手扇了扇风，道：“你先说。”

“我三天前就到这个地方了，一直找不到你和小喇叭。”

“三天？”尹源惊愕：“我……刚刚才到啊。”

路言沉默了一下，然后道：“这里……好像是一个幻境，里面的人都看不见我。”

尹源点了点头，道：“我发现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尹源按了按太阳穴，道：“来之前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

路言道：“你和白玉钟发出了强光，眼前一花，就来了。”

这和尹源的记忆相差无几，他道：“我们假设被传输到了某个地方，由于过程中发生了偏差，我们来的时间点不同。而且……或许只能传输有生命的，所以叶登没来。”

路言点了点头，眼睛有点发红。

尹源暗叹，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被传输到了哪里？这是半世界吗？”

路言摇了摇头，道：“不是半世界，半世界里是没有阳光的……不过，我在这里见到过路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