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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一刻,大概是宫珏的人生中最圆满的一刻了吧。看着软软糯糯的儿子在自己的身边睡着,内心的满足感竟然比起什么复国大业要来得强烈地多。
为人父者就是这样,看着小家伙睡着的样子,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竟然伸出手,偷偷地摸了摸颜瞑的小脸蛋。
颜瞑可能因为最近几天,颜子轩将宫珏是他生父的消息告诉他之后,竟然没有一天能睡得踏实。
但是经过昨晚,颜子轩夫妇那番推心置腹的话之后,颜瞑总算将心里所有的疑虑都放下了。
这一天不知道是因为在自己生父的身边,还是因为真的放下心里的挂碍,反正早就该醒来的他,在被宫珏捏了捏脸之后,竟然翻了个身,又往他的怀里躲了过去。
看着无意识地和自己亲近的儿子,宫珏整个心都快化了好吗?
以前他为什么那么想不开,明明有这么可爱的儿子,还有那么富足的生活,为什么非要纠缠在上一代的恩怨中呢?与其生活在皇宫的尔虞我诈中,倒不如寻个青山绿水的好地方,带着儿子就此隐居,那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越是这么想,宫珏就越是觉得自己之前糊涂,后悔地直接将小家伙拥在怀里,捂得紧紧的。
大概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在带孩子的方面,他绝对是个生手,所以也导致了他直接差点将颜瞑给憋死。
小家伙睡得正想,突然在梦中就出现一股窒息的感觉,难受得他直接哭了出来。
孩子突然的哭声,将宫珏吓得不轻,赶紧将小家伙抱了起来,“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发生什么事了?”
天啊,总算能正常呼吸了。
颜瞑赶紧从他的怀里溜了出来,小脸微微发红,接着一言不发地下床穿了鞋,直接走了,连句话都没给宫珏留下。
这小家伙,是害羞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宫珏,差点就笑出声了。
这孩子怎么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既要装老成,又时不时地出现些暴露自己年龄的动作来。每当这种时候,他的表情就跟颜瞑刚才是一样的,不说话直接离开。
钟锦良去世的第三天,颜子勋终于将西南这边,剩余的南仓狗贼们打出了雄川,甚至还一度攻进了南仓内部,将南仓老皇帝吓得不轻。
于是就有了如今这一纸条约,南仓今后五十年内,不得再向雄川开战,每年还要支付一定的款项,用以修复雄川境内所有被他们毁坏的设施。
南仓老皇帝悔得肠子都快断了。这纸条约,雄川跟明抢有什么区别?还修复毁坏的设施?明明是他们南仓被毁的多一点好吗?想要抢钱,还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老皇帝都快被气吐血了。
颜子轩看着颜子勋举着南仓皇帝刚该上印的条约得瑟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既然你这么有能耐,要不这皇帝的位子就让给你好了?”
“呸。”颜子勋沉默了半晌之后,直接将条约一扔,搂着颜子轩的肩膀,苦哈哈地求饶道:“二哥,你知道我的,我胸无大志,只喜欢舞个文弄个墨什么的,你就行行好,这一次回去之后,就让我继续当我的逍遥王爷吧,我可不想再搅进这些国家大事里了。”
什么嘛?自己带着美人准备享乐去了,准备将整个江山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一走了之吗?想得美!
早就知道这个家伙一定会给出这样的答案,颜子轩也不恼,日子还长呢,总有一天,他还是得心甘情愿地替自己做事。
搞定南仓的事之后,颜子轩立刻宣布启程回皇城。
这一次回去,更重要的是将钟锦良的棺木也送回去。
钟锦良是为钟若寻牺牲的,也算是他这辈子替钟若寻做了一件好事。在他死后,颜子轩自然不会亏待他。
一路上,漫天的黄纸洋洋洒洒,还有专门身穿丧服地士兵为他扶灵,钟若寻和瞑儿坐在灵柩后面的白色马车里,不时地往空中抛洒着大把大把的纸钱。
为了让钟锦良能尽快地和许云团聚,入土为安。这支队伍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九天的时候,回到了皇城脚下。
楠竹和许琛早就等在城门上。
远远地看到队伍正朝着这里而来,白色的马车和黑色的灵柩给人的视觉造成了强烈的冲击,不少赶路的人停了下来,更有不少百姓自发地以早到了皇城门口,只为送他们最敬爱的钟将军最后一程。
灵柩越来越接近的时候,满城的哭声也渐渐地进入钟若寻的耳朵里。父亲生前虽然对她不怎么样,但是他给百姓的印象却是极好的。
听闻他为国牺牲,他们怎么能不感动呢?
当钟锦良的灵柩进入城门的那一刻,前来送别的百姓沿路纷纷跪了下来。他们眼里的悲痛和眼泪都是真的,钟若寻看着,只觉得心里更加的难受。
“钟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钟将军,辛苦了,今后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钟将军,您一路走好。”
钟若寻难受,但是这阵子好像眼泪都被哭干了似的,只是在看到百姓们悲痛的模样之后,连呼吸都觉得有些难受。
直到将灵柩停放在宝象寺里之后,楠竹和许琛才上前来。
楠竹将钟若寻从马车上扶下来,才惊觉她整个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了,骨瘦嶙峋的样子,好像风一吹就会倒。
“姑姑……”只这一句之后,钟若寻便再也说不出话了,扑进楠竹的怀里,悲痛地大哭起来。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哭的她,在见到自己最亲的人那一刻起,还是忍不住地落泪。
楠竹哽咽着,一直用手在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安慰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姑爷今后终于可以和小姐团聚了,这不是更好吗?你娘她,一个人等得太久了。”
许琛只是在一边站着,任何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毕竟杀了钟锦良的人,还是宫珏,他之前一直效忠的人,任何人都能说宫珏的不是,唯独只有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