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娉婷帮忙
“现在可如何是好?”
温明蕴皱着眉头问道。
程亭钰拍拍她的手背:“按兵不动,盯着程家这点家产的,可不止太子一党,其他皇子自然也是如此。就算不稀罕我们程家的东西,但其他皇子也不会轻易让太子得到这好处,定然是想破坏。”
“其中与太子争得最凶的就是大皇子了,我们要去找娉婷帮忙?”
温明蕴顺着他的话说。
大皇子与五公主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要想遏制大皇子的行动,自然得去找五公主,同样的皇上如今还没离世,太子也不敢对五公主如何,否则若是五公主告状,皇上这临终遗言说不定就有可能对太子不利。
“夫人说得是,若是方便,还得拜托夫人写封请柬,邀请五公主来府中商议。”
程亭钰点头,语气恳切地道。
温明蕴没有立刻答应,她皱了皱眉头,神色之间似乎有些担忧。
“我请她过来自然是没问题,但这涉及到夺嫡大事,牵扯上她只怕会很麻烦。你今早把姜老头儿请了过来,他怎么说,皇上的病情究竟是真是假,还能控制得住吗?”
以她和五公主的交情,自然是想什么时候邀请都可以,但是她也替好友担忧。
诸多历史表明,公主弄权基本上都没好下场,哪怕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也没用,到了权力面前,那点亲情就显得尤为单薄了。
况且皇上要是驾崩了,那个位置就换成了兄长,那可不算什么后台,说不定还要来进行清算。
温明蕴承认自己偶尔利用五公主,但那不涉及到原则,牵扯上夺位的事情,一切就变得敏感起来,她不能置娉婷于危险之地。
“娉婷豢养面首,日后待哪位皇子登基,这就是现成的把柄,随便下道圣旨就能囚禁她,甚至再泼一些更离谱的脏水,直接要了她的命,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我不能因此将她陷入得罪未来皇帝的险境。”
她越想越觉得后怕,夺嫡面前无小事,什么都会被放大。
而且像这种几个皇子火拼夺位的,新皇登基之后,必然是要进行清算的。
“不会,皇上活得好着呢,未来皇帝也不会清算她的。”
程亭钰语气郑重地回答了她的话。
温明蕴抬头,与他对视一眼,男人脸上的表情相当认真。
他这明显话里有话,再结合他的真实身份,像是一种宣告一般。
温明蕴没有继续问,只是点头应承:“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回去之后我就写请帖。”
“不问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男人眨眨眼,方才两人对视的时候,他分明看出温明蕴眼神里的好奇,可是她却戛然而止了,让他这心底还有些不得劲。
“知道太多对我没好处,等未来皇帝确认了,如果那时候还有机会,你再慢慢告诉我呗。”
她摇头拒绝。
哈,她虽然很八卦,但是不代表连这种事情都得问,若是程亭钰都告诉她了,那就代表她很难从他的船上下来了。
若是程亭钰混得不行,她可不要舍命陪君子,得在船沉之前跑路。
***
第二日,五公主接到请帖之后,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如意,你这么急着请我过来,是不是用过春香丸了,快说说,是什么感觉?你家瘟鸡是不是突然猛如老鹰?”
五公主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结果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屋内坐着两个人,显然夫妻俩都在。
“哎,你也在啊。看样子是真的用了,两口子留下来分享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她看到程亭钰的时候,微微一惊。
这话说得虽然不好意思,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害臊的表情,甚至双眼冒光,眼神一直在二人身上扫视着,恨不得把他俩给盯穿了。
温明蕴轻咳一声,她恨恨地瞪了程亭钰一眼。
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明明之前他还说摆平春香丸这事儿,保证下回五公主不再提起这事儿,结果这人还没到,春香丸就先甩过来了。
程亭钰摸了摸鼻子,他这不是正要解决此事嘛。
“不是春香丸的事情,是正经事儿,娉婷你先和他聊着,我在马场等着你。许久不骑马了,心里还有些想得慌。”
温明蕴边说边站起身,直接要往外走。
不过她还没离开几步,胳膊就被五公主给拽住了。
“什么正经事,还有你不能听的?如意,我可告诉你,你不要像其他人家的夫人,一听说正经事,就让女人回避,好似只有男人才能决断似的。你是当家主母,这个家的女主人,就算是涉及到朝堂之事,你也有权知晓。”
五公主满脸不赞同,忍不住提点道。
她虽然没接受皇子们的教育,但是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平时所见所闻并不只是后宫那些事儿,相反儿时还会被留在殿内,听一耳朵朝事。
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大臣,并不是所有臣子都聪慧有加的,实际上有些又蠢又不知变通,父皇批阅奏折的时候,可是骂过不少次。
那时候她就在想,这些所谓协助父皇治理天下的朝臣们,许多看起来还不如宫里的妃嫔们聪明呢,她们之前被困在后宅之中,所受的教育也多是女戒女则,可是谋害起人来,却能兵不血刃,甚至不少聪明的妃嫔还能全身而退,哪像这些被父皇责骂的臣子们。
五公主跟在皇上身边,见识到了诸多世面,可是她又被这个时代的封建思想禁锢,凭借一己之力无法正面挣脱出来,所以行事作风才会怪异。
偶尔看起来十分新潮叛逆,突破禁锢,比如此刻她说的话;但无人教导她该如何真正抵抗,总是叛逆不在点上,只是在情欲方面放纵自己,认为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她也同样可以。
“再说既然是请我过来,必然是程家有求于我,这还是我看在你的面子才答应过来的,否则光凭瘟鸡他也搭不上这关系。你不要回避,就光明正大地留下来听,让他知晓谁才是这个家最强的底气!”
五公主说得头头是道。
程亭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听到五公主这番慷慨激昂的话之后,更是直接抬手鼓起掌来。
“公主殿下说得对,我之前就让夫人留下,她偏不愿,像是要遭受什么酷刑一样,烦劳公主殿下劝劝她。”
他颇为郑重地嘱托。
五公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完全就是在怀疑他装相,肯定是在骗自己。
“如意,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是不是程亭钰私底下欺负你?当着别人的面儿,他装出一副温和亲切好说话的模样,但是等别人都走了,他就原形毕露,说一些难听话刺激你?”
五公主面露担忧地问道。
她可太了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不是。”
温明蕴连忙摆手,她凑到五公主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娉婷,这是程家的事情,我掺和的太多,要是到时候程家倒台了,我连跑都没法跑。像这种正经事我都不清楚,以后若想抽身,让他签下和离书,我就能潇洒离去,多好。”
五公主眨了眨眼,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等了片刻,立刻面露欣慰的笑容。
“你说得对,不过你若想听留下即可,到时候我以势压人,帮你索要和离书,他不敢拒绝的。”
五公主也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地道,满满都是底气。
她们俩当着程亭钰的面儿,说起了悄悄话,虽然声音都压得极低,但是程亭钰耳聪目明,听得那是清清楚楚,只字未落。
“还是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是,那你去马场等我。”
五公主点头,没有强求。
温明蕴快步离开了,像是后面有人追似的。
程亭钰顿时无语,她究竟对他多没信心,生怕听到不该听的秘密。
“说吧,什么正经事?我倒是要听听,你们程家还有什么事儿,如此重要?值得让如意特地写请帖,把我从宫里请出来。”
温明蕴不在场,五公主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不再是温和可亲的模样,直接挑了把椅子坐下,下巴轻抬,一副闲散随意的模样。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公主听我慢慢说。”
他郑重开口。
五公主撇撇嘴,一听这话,顿时心底涌起几分厌烦,估计又是为了名利相求,明明之前程瘟鸡不这样啊,他一向对名利没什么欲望,这会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你长话短说,如意还在马场等我,本宫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她没好气地道,决定杀杀他的气场。
“夫人身体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平日里吹多了风都会病倒,更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吐血——”
程亭钰刚起了个头,五公主就不耐烦地挥挥手,没好气地道:“如意身子不好,我比你清楚。你如今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嫌弃她了吧?你可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病秧子,如意都还没嫌弃你呢!”
“程某从来没嫌弃过她,能与她做夫妻,心中欢喜还来不及。”
“那你这什么意思?是想通过叙述她的不幸,勾起本宫心中的垂怜,然后帮助你加官进爵?”
五公主语气不善。
她的眼睛轻轻眯起,心中已然涌起无数火气。
程亭钰求她办事,如果不是太难的,她不会不办,但若是利用温明蕴卖惨,这就不行,给五公主一种好似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感觉。
“公主误会了。”
他立刻摇头,踌躇片刻,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话就直说,你再这么吞吞吐吐的,本宫立刻就走。”
五公主直接威胁道。
“那我便直说了,还请公主不要觉得我唐突。此事涉及到我与夫人的隐私,本不该对外人言,但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也只能求助公主了。”
程亭钰先打了个预防针,五公主这回终于生出了点兴趣。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样子真的是为了温明蕴而来,而咿嘩不是功名利禄。
“实际上我与夫人,至今没有圆房。”
男人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足了勇气。
五公主立刻瞪大了眼睛,她惊呼道:“你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苦了我的如意,她这嫁人等于守活寡,还得跟着你受苦。不行,不能等了,我现在就劝她跟你和离!”
她当场痛斥他,表情相当悲愤,甚至直接起身准备去劝人和离。
程亭钰一听这话,当场吓得头皮发麻,这五公主可真是个急性子,都不听他说完,就在这里擅做决定。
“公主,你听我说。不是我不行,是她不行!”
他被逼无奈,只能先把锅摔在温明蕴头上。
果然原本准备冲出去的五公主,一听这话,立刻返回来,气急败坏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不要想栽赃!”
“公主殿下愿意好好听我说了吗?”
程亭钰无奈地道。
“赶紧说。”
“我们俩没人不行,都很行。”
他被逼无奈地说出这句话时,总觉得有些古怪,却也来不及细究:“至于为何不圆房,是另有其因。夫人平时就身体不好,若是圆房后有了身孕,这对别人家或许是天大的好事儿,但对我们这样的病秧子来说,只怕是催命符。我想和她白首不相离,而不是年纪轻轻就抱着孩子当鳏夫。”
五公主听到他这么解释,顿时长松了一口气:“你这说得还像人话。”
“不对,差点被你绕过去,你已经当过一次鳏夫了,我也没看你对秦氏有多留念啊。就你这架势,还搞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不要想在我面前说好听话糊弄!”
她反应过来,立刻没好气地道。
程亭钰轻咳一声,一时之间他都忘了自己目前的身份,的确是个鳏夫二娶的,但是他冤枉啊。
“公主,是我说错话了,但想表达的意思是对的。我们在成亲当晚,当时就是两个病秧子,如今身体虽然好些了,却也不敢赌。女人生产犹如在鬼门关走一趟,夫人如何能受得住?”
“我特地问过姜院判了,并没有不伤身体的避子汤,实在是被逼无奈了,才想着求助公主。”
程亭钰立刻站起身,郑重地冲着五公主行礼,一揖到底,久久不起身。
五公主撇撇嘴,“我明白了,不过你这话是把没圆房这事儿,怪在如意头上了?若不是她身体不好,不适合有孕,你们早就圆房了?”
她一连两问,直接被程亭钰的冷汗都问下来了。
好家伙,是他低估了五公主与温明蕴的维护之情,但凡有一点可能对温明蕴不利的,她都能瞬间抠出来。
“不是,唉,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只是涉及到家丑,就没想和公主提。不过公主既然有此一问,我就不藏着了。”
男人长叹一口气,又摆出一副明媚忧伤的模样。
别说,他这副好皮囊,哪怕摆出这个表情,也不会显得矫揉造作,反而让人看出他的迫不得己。
“啧,都让你赶紧说了,怎么这么磨叽,也就如意看上你。要是我,早把你丢了。”
五公主此刻可没有欣赏美男的心思,只觉得这人不识好歹,说话还藏一半。
“有了程晏之后,我也不想再有第二个孩子了。”
他刚开了个头,五公主就直接暴怒地狠捶一下桌子:“你作死,程瘟鸡,说来说去还是你心疼秦氏生的儿子,不想有人再跟他争家产,还拿如意身体不好作筏子!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世家教养出来的小白脸,一个两个都是冷血无情的狗东西!”
“不对,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身体,连狗都配不上,曹秉舟那样的才配当狗,你就是只瘟鸡!”
她立刻改口,咬牙切齿的模样十分唬人,恨不得直接冲上来给他一拳。
躲在暗处的影卫们,此刻都十分无语。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回主子是故意这么说的,明明可以解释清楚,他就非要从有争议的点说起,十分容易让人误会。
而五公主这性子,又回回都上当。
好好的一场谈话,弄得一波三折,听得影卫们都直冒汗,平时他们都是锯了嘴的葫芦,而如今恨不得立刻跳出来,给自家主子解释。
“公主息怒,你真的愿意夫人生出程晏那样的孩子?”
程亭钰抬起手往下压了压,语气平静地问了一句。
原本气得跳脚,恨不得把程家十八代祖宗都骂一遍的五公主,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闭上了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程晏的模样,少年遗传了父母的好样貌,哪怕自小习武,在外面风吹日晒依然不怎么黑,肤色偏白,再加上生就一双猫眼,若是他不说话的时候,绝对是个谁都要夸上两句的好少年。
但是程晏这厮才十四岁,就能有混世魔王的名头,外加还在北疆将士回京当天,冲撞了仪架,又被太子勒令送回程府……
那些混账事儿简直不胜枚举,说都说不完。
“哪怕五公主没跟程晏说过几句话,但想必对他的恶名也如雷贯耳。这孩子不仅心地不善良,还特别拙笨,一句话能气死三个人,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公主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应该清楚,他的恶行之多,以及下场之愚蠢,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我但凡想起他,就深夜难眠,总是害怕等我死了,他还能不能有命活下去,应该会自己把自己给玩儿死。”
程亭钰边数落着程晏,边在心底嘀咕:阿晏,这些话虽然都是真心的,但你最近变好了,爹现在不是这么想的,不过为了取信公主,只能拿你当挡箭牌了。
爹被你气了这么多年还没死,纯属命大,不求多大的回报,先收点利息总不过分吧。
“谁说的,我觉得程晏还不错啊,之前皇家狩猎多亏了他救驾及时,不然父皇和我都有危险!”
五公主忍不住帮着程晏说话,只是声音相比之前,那真是低得不行,听着就有些发虚。
“这事儿的确是真的,那请公主举出第二个例子,证明他还行。”
“他当时是怕如意有危险,才进入密林的,他对继母都心怀善意,我觉得——”五公主试图挣扎。
程亭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和方才救驾属于同一件事情,都是皇家狩猎。排除狩猎,公主还有第二个例子吗?”
五公主几次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都虚无地闭上。
“他是你儿子,我哪儿知道他还做了什么好事儿啊?”
她不耐烦地道:“行吧,你是他亲爹都说他不好,我一个外人为何要替他说好话。如意性格很好,聪明又善良,根本不可能生出程晏这样的孩子!”
五公主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第二件。
没办法,她尽力了,望京城关于程晏的传闻流传不少,但除了皇家狩猎的优异表现之外,其余都是他干了什么坏事,又干了什么坏事,还干了什么坏事,妥妥当代大恶人。
“公主敢保证吗?你听说过秦氏吗?”
程亭钰轻声询问。
五公主当然不敢保证,提起秦氏,她才恍然记起来,这位秦氏也不是一般人。
她虽然真实身份是庶女,但是自幼蕙质兰心,温柔聪慧,当初秦老夫人不愿带她出来交际,把她锁在深闺之中,可是她的贤名依然流传望京城,甚至有清贵之家想要聘她回去当嫡长媳。
只是因为秦老将军和程将军当初约定好了,要当亲家,秦氏才嫁入程家。
要说贤名,秦氏可比温明蕴响亮多了,而且听说秦氏多才多艺,甚至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结果却生出了程晏这样的傻子。
五公主想了想,似乎明白过来,她抬起头无比嫌弃地看向程亭钰。
“我自然听过秦氏的贤名,看样子程晏如此蠢笨,是随了你了。如意的确不能生孩子,不对,是不能和你生孩子,这要是生出第二个程晏来,她得被活活气死!”
她边说边扼腕,越发嫌弃起程亭钰来。
眼见终于把她给说通了,程亭钰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他甚至还觉得自己的肋骨隐隐作痛。
这说来说去,怎么又是他挨骂?
都是程晏这混账东西,他是真不知道大哥大嫂这一对璧人,是怎么生出这玩意儿的?莫不是被产婆给调换了?
“难怪我送来春香丸之后,却迟迟不见动静,合着是因为这个。本宫心里有数了,明日就给你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