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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通行是在浮空城的边缘找到珈榴的,她正抱膝安静的看着下方的景色,一方通行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其实从这里向下看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实在是太高了,云雾将下方的山川河流完全的遮挡住了,她只是在对着厚重的云彩发呆而已。
“……我刚才,是不是很失礼?”珈榴轻声询问。在听到杀生丸的母亲说出那个真相后,脑袋处于爆炸状态的珈榴扔下了一句抱歉就匆匆离开了。
“所以冷静了就赶紧回去。”一方通行不耐烦的回了她一句。
珈榴闻言就要起身,谁知她的手刚撑在身后准备把自己撑起来,一方通行就在她的身后用膝盖抵住了她的后背,当然,她的头上还响起了熟悉的怒吼声:“你搞什么!老子说的是让你冷静了再滚回去,就你现在这副随时都能从浮空城上跳下去的模样还想去跟别人交流今后的生死大事嘛?!”
珈榴深吸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她扭了扭身子,不爽的对一方通行说:“走开。”
“啧。”一方通行后退了两步,他干脆的躺在了草地上。
珈榴发现自己的身后忽然没动静了,她偷偷摸摸的扭过了头,瞅了瞅一方通行在干什么,然后就看到了这家伙正躺在地上一脸平和的看着天空出神。其实,不论是她还是一方通行,都处于一种身份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她目前这种无所适从的状态,放在他身上也是一样的。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也没有办法像她这样时不时的发泄一下。珈榴抿了抿唇,就她这种状态,别说保护好一方通行了,不给他添麻烦就不错了,思及此,她利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一方通行的身边,她低头对上了他的眼睛,“走了,我们回去。”
“看来身为草履虫也是有点好处的,起码脑容量够小。”一方通行嘀咕了一句。
珈榴还在思考杀生丸老师的事情,她没听清一方通行的话,她愣了愣,“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一方通行沉默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珈榴也没有再问,她转头向前走去,这时,一方通行在她身后夸张的叹了口气,“真是搞不懂你这种智商的人究竟在烦恼些什么,又或者说有什么可烦恼的。”珈榴停了下来,她回头看向他,安静的等他说下去,“那本大爷就来问你一个问题好了,你知道的那个杀生丸,和现在这家伙究竟哪里不同?本来就是一个人,无非就像使用了个分|身术一样。”
珈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但还是诚实的说:“……虽然你这么总结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同,可是……”
一方通行伸手指了指下方,珈榴不解的看着他。
“下次再矫情老子就一脚把你踹下去,让你冷静冷静,看看在死亡面前你这蠢货的小心思能不能消失!”一句话暴露了白毛少年恶劣的心情。
珈榴……珈榴无言以对!
珈榴和一方通行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宫殿,但是,在走到一半的时候珈榴却突然被杀生丸的母亲给拦了下来,“我现在稍微搞懂了一些事情,你对于我们来说,是‘过去’的珈榴吧?”
珈榴想了想,如实道:“是的,夫人,你所说的五百年前的事情,我还没有经历过。”
女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真是有趣的事情,我们的未来是你的过去。既然这样,那你就随我来吧,让我来给你讲讲,”她顿了顿,“就讲讲我那个儿子这五百年间发生的事情吧,刚好都和你有关。”
说完,女人就向宫殿的后方走了过去。珈榴迟疑的看着她的背影,她征求性的看向了一方通行,在发现这家伙一副默认的态度后,她丢下了一句等我一下就匆匆跟了上去。
守在门口的士兵在看到女人走过去后,恭敬的垂着头为她打开了大殿的大门,女人抬脚便迈了进去,珈榴没有犹豫紧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通过了一条幽暗的长廊,终于,女人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她抬手推开大门,然后回头对珈榴笑着说:“进来吧。”
这似乎是女人的卧室,非常古风的建筑,她坐在了房中的软垫上,珈榴则坐在了她的对面。很快,两面端着茶的女妖怪就走了进来,她们安静的在两人面前放好热茶后便起身退下了。
“先从哪里开始讲呢?”女人微笑着端起了茶杯,她姿态优雅的抿了口茶,“不如你有什么好奇的地方来问问我吧。”
“您说过杀生丸老师把自己分成了两个人,这是为什么?”
女人轻笑出声,“哦?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珈榴摇了摇头。
女人低叹了一声,“这件事就要从头开始讲起了。五百年前,你曾和杀生丸还有一群人参加了第一届暗黑武斗大会,武斗大会结束了以后,你就随那群人离开了。你和杀生丸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清楚,你和我们西国的缘我则是不能说。总之,在你离开以后,每隔五十年,杀生丸便要离开西国十几天,没错,他是去参加武斗大会了。”女人放下了茶杯,“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早就清楚了所有的一切,我那个儿子啊,和他父亲一样。”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夺得了那一届武斗大会的冠军,然后他就许愿了,他的第一个愿望我不清楚,但是肯定和你有关。又隔了五十年,他又去参加了,冠军依然是他,这一次,他的愿望是希望你能拥有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
又是一记重磅炸弹,珈榴除了急促的喘息,不知道自己还能作何反应,“老师……他去参加武斗大会……是为了我?!”
“很惊讶?”女人反问,她挑眉继续说了下去:“第二次,他希望你能拥有傲人的战斗天赋,第三次,他希望你拥有庞大的灵力,他第四次到第六次的愿望我不知道,但是到了第七次,也就是魔界即将和人界分裂的时候……他便许了让自己的人性从自己身上剥离这个愿望。他把人性的一面留在了人界,看样子,他是一直在等你呢。后面的事情,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了。”
珈榴抬起了自己颤抖的双手,她这十四年的认知被短短的几句话所打破,她诡异的力量,强悍的身体素质,磅礴到惊人的灵力,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人为的。这一切,全都是那个陪伴着自己度过了无数个日夜的妖怪老师所许下的愿望。
“老师……为什么……”
看着珈榴脸上近乎于慌乱的神色,女人掩唇笑了起来,“这个问题,或许你该去亲自问问他。”忽然,她神色一敛,语气冷淡的说:“啊,也是呢,你现在大概是问不出答案了吧?毕竟,杀生丸可以回答你问题的那一面,已经被封印了起来呢。”
珈榴的双手用力交握,她拼命想要克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老师被分成了两个,对他没有伤害吗?”
“伤害?”女人慢慢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他将妖力全部留在了这里,被分出去的人性,除了身体素质跟本尊一样强悍,妖力近乎为零,所以,你说他竟然会被不入流的封印术封印起来,我倒也不惊讶。”
珈榴几乎要被这样的事实给压垮,她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我要去见杀生丸老师……”
“我劝你,最好还是明天早上去见他比较好。”女人哼笑着说,“人魔两界初分裂之际,黑暗大陆那方涌来了大量的怪异物种,近乎有三分之二的妖怪消失在那次动乱之中,杀生丸为了保护西国,用他父亲留下来的冥界石作为动力源使西国浮于天空之上,而他自己也付出了大量的妖力,自那以后每逢夜晚他都无法保持人型,只能化为白犬。”因为魔界与人界全都有着他自己需要承担和面对的东西,所以她这个儿子才会选择将自己一分为二,终究是西国的使命大过一切,在应有的判断与抉择上,他从来没有出过大差错,所以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就任由他胡来了。
这番话并没有留住珈榴,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女人的住处,女人看着被合上的门扉忍不住低声呢喃道:“他还真是更像你一些呢,斗牙王。”
珈榴在两位女妖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杀生丸的房门前,她数次抬起手却又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明明对她来说无非是伸个手的功夫,但此刻珈榴却觉得它有千钧重。
两位女妖怪对视了一眼后,对着珈榴弯下了身,“花开院大人,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珈榴将脑袋抵在了大门上,她无力的对着两个女妖摆了摆手,“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去告诉一下我的同伴,让他不要等我了。”两人应声退下。
“进来。”过了五分钟,门扉里忽然传来了杀生丸的声音。
珈榴浑身一僵,她轻轻的推开了眼前的大门。杀生丸的房间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黑暗,在天花板上,有一种类似于灯泡的东西,它照亮了整个房间,这房间和他母亲的结构一模一样,要说有什么区别……一定是夫人的房间没有一只高四五米,长七八米的巨型白犬趴伏在屋子中央。
“杀生丸……老师?”珈榴轻声喊道。这是珈榴第一次看到他的妖化形象。
“嗯。”白犬应了她一声。
杀生丸非常安静,他闭着眼睛趴在自己的前爪上,巨大的尾巴也放于身侧,偶尔小幅度的晃动两下。
“老师,白天的时候……对不起。”珈榴低头道歉。
白犬缓缓睁开了双眸,不再是珈榴熟悉的耀金色眼睛,而是一片血红色,他安静的盯了珈榴几秒,接着重新闭上了眼睛,“无碍。”
珈榴坐在了地上,她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有些问题她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更何况,现在的杀生丸老师几乎堵住了她内心的所有疑问,和她所熟知的那个杀生丸老师给她的感觉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这是一个完全的,冷漠的,大妖怪。
最后,珈榴只能生硬的挤出一句话:“老师……您让我来西国,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明天,有一个人需要介绍给你认识。”杀生丸冷声说道,“我不能离开西国,由他带领你们前往黑暗大陆。在出发之前,你和一方通行留在西国提升实力。”珈榴现在的实力实在太弱了,就算是在魔界,但凡经历过黑暗大陆洗礼的妖怪都能轻松击败她。
珈榴垂着头抓紧了自己衣摆的边缘,虽然说老师性格中温柔的那一面消失了,但就算如此,他也一直在为自己考虑。珈榴在这一刻十分迷茫,她在五百年前,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杀生丸老师为了她付出这么多?
“老师……”珈榴鼓起了勇气,她看着杀生丸,对方听到了她的呼唤后睁开眼睛微微抬起了脑袋,他安静的看着她,等待她下面的话,珈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您愿意听听我和您在人界发生的事情吗?”
隔了许久,珈榴都没有听到他的答复,就在她的心一点一点下沉之际,杀生丸忽然站了起来,他优雅的向珈榴走了几步,接着再次趴伏在地上,这次,他轻柔的将尾巴环住了珈榴,让她靠在了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上。做完这一切后,他再次趴在了地上,珈榴看着他尖尖的耳朵抖了抖。
珈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拥有的待遇,她也只是在小时候仗着年少不懂事偷袭过几次老师的尾巴,虽然老师对她的行为十分纵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年纪渐长后珈榴便再也不敢觊觎老师毛茸茸的大尾巴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抱了抱这根柔软的尾巴,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后,她已经僵在了原地,但她怀中的大尾巴没有任何异动,于是珈榴小心翼翼的放开了它,还依依不舍的摸了摸上面柔顺的白毛。太舒服了。
之后,珈榴才开始低声讲述起自己与杀生丸相遇后的所有事情。
在讲完杀生丸被封印的前因后果后,珈榴艰难的开口:“……对不起,老师,我当时……没能阻止叔父。”
杀生丸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他安静的看着房间的某一处,“不必介怀。”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珈榴勉力扯了扯嘴角,她知道,老师是不可能会怪罪她的,但越是这样,她的负罪感越重。
“老师……失去了人性后……对您有伤害吗?”珈榴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
杀生丸转过了脑袋,他静静的注视着珈榴。会有什么变化呢?记得她的一切,记得过去的自己见到她会有什么样的心情,记得自己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做出什么反应,他记得所有的一切,但只是记得,和她有关的一切喜怒哀乐,全部都消失了。他只是在遵从记忆中的他曾做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