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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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娟和丈夫王强都是城市户口，两人现都在事业单位工作。婆家这边老两口每月靠收取房租赚些钱，虽没有正式工作，但花销方面不需要儿女操心。

周娟和王强都是独生子女，夫妻两个一直以来过得还算风顺，夫妻和睦，长辈身体健康，工作没有压力，孩子呢还有老人照顾着。如今生了二胎后，儿女齐全，周娟每每想到这种幸福的日子，双眼都会溢出笑容，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

可谁曾想原来一切终究只是假象而已。困境真的可以看破人心。当酷暑降临，她的亲生父母没有抵住高温的磨难不幸离世；当食物短缺水源缺乏，曾经慈爱可亲的公婆换了一副嘴脸；当面对问题时丈夫不再听取她的意见固执己见，她才愕然发现原来她从未真正认清过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原来他们的心从未在一起过，原来这个家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们在自己父母尸骨未寒时就张口提出要把两老家里存的粮食以及其它有用的物质挪到家里来，她当时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东西早晚都得搬过来的，可能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早点挪回来是怕东西被小偷偷去。

她如是安慰自己，可是心里始终无法忽视丈夫、公婆说这些话时迫不及待的心情，眼神。

因为之前受流言影响的原因，两家其实早就做好了充分准备，家里米面之类的各种粮食早早的存了许多。两家的吃食加起来，让一家人放开了胃口吃保守估计也能吃四个月。

就是这样周娟才不懂为什么婆婆要这么苛刻，她知道老人经历过特殊年代，体味过饥饿的滋味有多么痛苦难受，可是你就算再居安思危小心谨慎也得把握一个度啊。最开始停电那几天家里燃气灶还能用，她婆婆不舍得花高价钱买青菜吃，家里每天就只能靠酱菜下饭。她不是自己没去买过，先不说最后有没有抢到，反正只要她把菜带回家就会引来她婆婆一顿不满说教。

最开始她忍住火气给长辈提意见，结果对方不仅不听反而怒骂她不服管教不孝敬老人。那是她嫁到王家以来第一次和老人争吵。以前的时候，她婆婆待她如亲闺女一样亲近，何时这么咄咄逼人过。而这次的争吵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口，至此她和她婆婆的关系越来越僵硬，矛盾也越来越多。

这个结果是周娟没想到的，她原以为以她和婆婆多年来的婆媳情份，自己这样做或者是提意见对方就算心里有点不高兴，可能对这事也就挣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哪里想过对方竟然这么顽固不化不讲道理。好，她的意见不听没关系周娟就不信她老公的意见婆婆还无动于衷。

可是这一次周娟又猜错了，王强并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一家人没有一个和她的心站在一起的，此事周娟只好作罢。要不是儿子王鑫大吵大闹的不好好吃饭，她估计自己连个菜叶子都见不到。尽管菜还是买了，周娟却依然不高兴，不是因为两三天才买一次菜的缘故，而是因为这菜买了只是给儿子吃的，他们大人一点份儿都没有。

此事周娟无话可说，心中只有一个字，忍。

本以为事情再差，也就这个样了，没想到婆婆的作为再一次刷新了周娟对她的认知。看着碗中粥里的米粒豆子顿顿减少，越来越有往清汤寡水方向发展的趋势，蒸的馒头个头也越来越小，每人吃的个数还是限量的，周娟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下去。

可是这一次家里依然只有她自己持反对意见。她老公当时怎么说的，不要怪老人老生常谈，节俭持家，他们吃的盐比做儿女的吃的饭还多，这事儿听老人的话准没错。当时气的周娟直朝王强撒火，她还在哺乳期啊，营养跟不上去奶水不足怎么喂女儿？结果呢，对方想了半天，最终才温温吞吞的说了一句可以喂女儿奶粉吃。

听到一个这么不轻不痒的回答，周娟的火气可不又大了。再后来，本来还是夫妻两人之间的小吵最终毅然发展为她和整个婆家人的大吵。

以一敌三她敌不过，这口气只能憋屈地咽下。不是没想过回娘家，可是为了不让长辈担心，她最终忍了忍，还是没有回去。谁知道这次的犹豫会让她遗憾终生。如果她早知道再一次见面会与父母天人永隔，她早该把两老接到自己家来亲身照顾的.....

随着一连串事情的发生，加之没了娘家人的撑腰，周娟日渐感觉自己的丈夫公婆越来越陌生，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们一样。

停水多日后，婆婆的又一举动再一次让周娟无法接受。

她竟然要把留给女儿的奶粉收走全给小鑫喝，虽然都是自己的心头肉，但是现在明显女儿更需要这些东西啊。最近她们一直在吃饼干面包方便面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她的奶水不多，基本上女儿现在每天的喂食都是靠喝奶粉来支撑。周娟不敢想象如果只给女儿喝母乳，这个弱小的生命还能撑多久。

这些天一次次的争吵，让周娟清楚的认清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在他们王家人心中是一丁点地位都没有。如今家里的大事小事全是婆婆做主，家里放粮食房间里的钥匙也在她手中拿着，里面全是平日的吃食，每天拿多少出来都得经由她手。如果她真的把奶粉要了过去，再想从她手中拿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公公那边，以前家里的事他都没拿过主意，说不上几句话就会被婆婆怼了过来，根本不能指望他说句话。这次如果丈夫还是没有意见，周娟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求谁。幸好啊，幸好，王强还有一点为人父亲的良知。有他与老太太周旋，她婆婆这才勉强妥协了。

周娟其实不止一次听到婆婆背地里对公公和丈夫说女儿太小了，现在这样的条件下根本就养不活，还不如把吃的留下来给小鑫补充营养。虽然王强对此没有回答，但毕竟夫妻几年，从他的态度上，周娟就已经知道他心里已经在动摇了。

周娟以为只要自己继续缩小存在感忍耐下去，或许就可以逃避的忘记现在一切不好的事，也不会再有波折。只是现实终究是现实，被撕开伪装的残酷真相让她无法继续掩耳盗铃下去了。

来到村里的第三天，她婆婆就以能吃上热饭补充回了营养，母乳足够喂饱孩子为由，再次提出要把女儿的奶粉给收回去。女儿的奶粉除了她手中开罐的这一桶，剩下的八罐全都在她婆婆手中。

周娟不明白仅剩半罐的奶粉而已，她为何要这样苦苦相逼，非得亲手送自己的孙女儿去死吗？

周娟这次依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丈夫身上，可是看到王强半晌的沉默不语，她的一颗心渐渐凉了下去。

后来是她苦苦哀求王强，他才去找了婆婆。只是这次结果并不好，老太太同意给女儿奶粉喝，但是她还是把奶粉收了过去。每天到她那儿去取一天喝的奶粉量，多了一点儿都不给。要不是之前周娟担心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悄悄从上次和这次喝的奶粉桶中总共取出一闷烧罐左右的奶粉量偷偷藏好，不然光凭她婆婆每天给的奶粉量，加上她那少得可怜的母乳，女儿根本就吃不饱！

为了让女儿吃饱，也为了尽可能的节省奶粉，现在家里吃饭时，她都会喂女儿米汤喝。其实更多女儿哭了的时候周娟都是狠着心在喂她清水暂时充饥。

周娟知道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奶粉很快就会喝完，她必须想想办法救救她的孩子。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村民身上。现在女儿有七个月大，可以吃些辅食了。村民们不缺粮食，或许她可以借他们一些，给女儿做真真正正的粥或者是玉米羹...来吃，就算营养跟不上，起码每天能够吃饱。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挺卑鄙的，说是来借，其实事实上就是空手白要。她很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可是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不知道该去求救于谁。

有了这个想法后周娟就一直在想该去怎样行动。在丈夫下地干活回来后，她就朝他打听接触过的村民性情如何好不好相处，然后结合从其他人那儿听到的消息，知道苏晓小一家平易近人，也好相处，家里还有一个村里公认的小门诊，再适合她去主动结交不过了。

这样打着看病的主意去，然后渐渐和人交好，比她之前想的贸贸然就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求助于别人强好多，起码这样成功并且不惹人厌的几率能大许多。

所以那天女儿再哭的时候她狠心没喂她水喝没喂她奶粉吃，就看着她哭的满脸通红，才抱她过来就诊。

果然，苏家人都很善良，看到她们家里食物丰足，人脾气也好，周娟觉得或许自己的女儿有救了。

只是想到女儿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看她哭的快喘不过气来才有了一丝着急的样，周娟一整颗心都是冷的，如坠冰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曾经那个对新生命满怀期待的人，如今因为一丝丝女儿会成长不了的可能，就能狠着心舍弃这个幼小的生命，她早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不，或许自己从来就未真正认识过他，以前她也不知道他竟然是个妈宝男不是吗？不对，他不是妈宝男，而是本身太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