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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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了小半段路，也就四五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只要不在村大队门口围着就行。大家都不急着回去拿粮食，刚才那一出还没缓过劲呢，可不得细细说一说。

不大的工夫，陆陆续续又碰到了不少前来的村民。空手的不空手的都有，碰面打个招呼，外人问起，免不了把刚才大队里发生的情况详叙给他们听，如此一来又是引起一翻波澜。

期间也有县城的人路过。

目送又一城里人走过，一个村民开启话头，“这些人可是占大便宜了，不仅能领取补助，还有专门的干活机会领到粮食，咱们想去都不让。以前讲究文凭也就罢了，如今干出力的活还要依城市非城市户口分个清楚，幸亏家里不缺那点儿粮食。”

另一村民笑呵呵地说道，“可不得知足，你们想文件上说的那些个机会，垒灶台，改造房屋，建公厕，这能称得上是长久工作？指不定个把月的就结束了，总共能领多少粮食！”

其他人也在点头附和，她们有地在手，确实不值当的眼馋这点东西，如此说来，这些机会确实更应当给那些城里人。

文件上说对县城的住宅小区进行大改造，近可能的让人吃住方便一些。但是仔细想想，一个县城，城市常住人口就有几十万，就算对住宅小区进行改头换面的彻底改造，这些工作分摊下来，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工作，更何况只是对住宅小区稍微改造一下罢了。

所以，僧多肉少，竞争激烈着呢。再加上文件上又没有具体的招人标准，只是说有建筑经验、技术特长、体能优秀的优先考虑，而整个过程全由政府机关人员监工负责，真要说选人方面有多公平，可能吗？

这倒不是村民对政府领导人有意见，而是c国这种做什么都托关系，越身处高位，越内部腐朽的情况真是太常见了。对城里人来说，现在有一个干活的机会可以领到粮食确实难能可贵，拿人人争抢来形容都不为过。一斤粮食就能救活一条命，就算是机关要员，这种时候又有几个不为自己家人考虑的，更何况是在裙带关系盛行的是c国，要说其中的选人过程没有暗项操作说出来都没人信。

“我听人说住在咱村小学里的那些人都打算回去呢！”

“真的？你听谁说的？”

“还不是小江喽，她家没酱油了，昨天来我家串门换酱油的时候提到的。”

“小年轻就是不会过日子，之前大家都在为生活打算购粮购物的时候，就她买了一大堆穿的、涂脸的。家里这些柴米油盐买的少，就该省着用啊！”

“就是这个理儿！现在这些东西存多少算多，都没地方买着用，还不知道以后情况怎么样，要不是沾亲带故的，你说谁给换啊！也罢，毕竟是小辈，吃一堑长一智，咱们这些做长辈理应帮帮忙，照料着点。”

“小江她婶儿，你家小江应该也是听旁人说的，”又一妇女说道，听到对方认同的回答后，她接着刚才的话尾，继续说，“他们是要回去不假，不过是为了领粮食暂时去的，毕竟不能代领。要是应聘不上，还得回来，等事情结束了再回去。我是听我那个弟媳妇说的，据她讲好像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这个打算。”

妇女的说法和小江婶儿讲的有一些不同，不过却是更具体准确了。她那个弟媳妇家就在学校旁边，所以和这些县里人接触的比较多，消息自然更灵通。

“我就说嘛，这才来咱村多久，真要是现在就走了，一来一回的，还不够折腾的时间！”

“嘿，”一人对先前说话的那人打趣道，“你这意思还想让他们在村里多留会？”

这人笑呵呵地回她，“当谁都和你一样呀，那么闲。我这是就事说事。那帮人整天都窝在学校里，我哪会接触过。”

“说起来平时什么没机会接触这些人，目前看来，他们人品还算可以，只要不惹事，他们爱呆多久倒无所谓。”

“嗨，哪是这个情况，”那个弟媳妇家在学校旁的妇女一脸八卦的语气，摆手说道，“咱们和他们接触的少所以不了解，你们是不知道，里面的事儿多着呢！”

“怎么回事，你快说说。”其他人都支着耳朵，十分好奇。

“那些人不是在吃大锅饭嘛，每人出多少粮食都是有数的，但是你们也知道，那些粮食一溜的下入锅里，哪还能分清谁是谁的。盛饭的时候分的量多少谁能计算的那么清楚，自然有人分的多，有人分的少。就是因为这每天闹腾的哟。除了这些外，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也是常有，所以说事实根本不是你们想得这般太平。”

看其他人听的上心，你一句我一句的唏嘘感叹着，妇女来了劲，“这些还不算什么，都是和外人争口角，你们是不知道，这些人关起门来自家年捻酸事也多着呢。就之前过去的那个年轻的小夫妻聊俩，就是抱着孩子的那个，”说到这儿，妇女笑呵呵的看着苏妈，“呦，你看我都忘了，那两口子晓小娘应该挺熟的。”

“我熟悉什么？”苏妈面色不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没错，妇女说的人就是周娟和她丈夫王强。

听到那人提到自家，苏晓小也和其他人一样特意关注了下，准备听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瞧你说的。你们家给她家几十斤的米还能出错了？要是不熟悉，谁白白给她粮食。”妇女一副不信的样，自信满满的拿出证据。

苏妈眉眼稍冷，有些烦这人把自家的事当笑话一样拿到明面上说，让人误会，“哪有什么白给，这是给人家换的工钱，谁家的粮食是大风刮来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再说了，你是听谁说的，还几十斤米？我们自家都省着吃呢，会出手那么大方？总共就换给他们十斤八斤的粮食，其中还有一些面粉夹杂在一起，你这说话可得讲究啊，要是那样那些不通四路的听到了还以为我们家是冤大头的。这要是传出去我可不愿意。”

苏妈半是开玩笑，半是态度不容忽视的说着。

“那还不叫白给？你这是放松的太早了，你等着吧，不懂他给你干活呢，人家没准就回了城里。晓小娘，这次你家真是要吃亏喽。”

妇女丝毫不觉得苏妈说的话有什么说服力，一边说着一边给其他好（四声）事儿的人解释事情的始终。

苏晓小也是服了，少说两句话能要命呢？就这么爱凑八卦热闹？听着那边七嘴八舌的声音，她头都要大了。她真想过去拉着苏妈回家，耳不听为净。可惜作为晚辈，与人相处的礼仪素质并不允许她这么做。被迫听着那些人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终于话题不再围着她家转，回到了最开始的点。

“那家人几乎每天都得吵上几次，听说家里的人除了刚才那个媳妇儿，嫌小娃儿命弱，都不打算给吃的养她怀里的那个孩子，要不然你们以为谁家现在舍得出个门还要把孩子抱在身边的，还不是老头老太太不给看着。”

其他人听了又是道孩子可怜，满是惋惜，又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怒斥着周娟的婆家人，时不时还夹杂着妇女的补充解释，好不热闹，看的苏晓小竟无言以对。

夏文双扯了扯苏晓小的袖子，问她事情真假，实在是这种网络上盛传的奇葩事对她来讲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有点难以置信自己身边竟然也有这种丧良心的人！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夏文双心疼的不得了，“都说为母则强，那个周娟，她婆家人靠不住，还非得指望着他们不成，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能过？就不能自己争气点？”

看着夏文双气呼呼的样，苏晓小又是好笑又是理解。

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一个更为响亮的声音，“刚才还没说完呢，一家子人就周娟办的事还算靠谱，说到这就不得不说到晓小娘给的那些粮食，要不是晓小娘心善，这个周娟可真真是要走投无路了......”之后又是叽里咕噜的一大串解释。

显然妇女先她一步把事情说了个清楚，苏晓小扯了扯嘴角，她也不用给夏文双解惑了，这人都要比她这个当事人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我就说嘛，村里这么多人，就算与这些县里人不熟，再不与他们相处，像周娟家的事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知道情况后，就不信那么多人没有能搭把手的。这事就是咱们知道的晚，要是早先听闻，怎么着也得和晓小娘似得，能帮一些是一些。”一人笑呵呵的道。

“就是这么个理儿。十斤二十斤的粮食不是什么稀罕物，要是真眼睁睁的看着小孩子受罪，那这人可真够心冷的，咱们可办不来这种事。”

“......”听到后面又是一连串的附和声，妇女脸色有点不好看。不是她小心眼，她比苏晓小她们更早知道周娟家的情况，当时的反应自然也是唏嘘了一番，之后呢？哪还有什么之后，就是个事不关己的八卦而已，她傻啊，自己给个不相关的人送粮食？之前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怎么现在听这些人一说好像她不帮忙也成了坏良心的事了？？好在其他人不清楚她早就知道这事了。

哼，这些人嘴上说的好听，真要是舍得，现在给人家送粮食也不晚哪。妇女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不怕事的瞎掺和，“要真是给点粮食就能把事情解决了那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唉！”妇女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那个周娟也是个不成器的，娘家的粮食保不住就罢了，现在给的她这些也保不住，孩子受罪也是她这个当娘的不称职，怪别人？我看更应该怪她自己。”

和其他人一样，苏晓小同样很吃惊。

苏家的婆家人是妥协了不假，不把小孩的一点吃食据为己有，苏娟想的也很好，单独给小婴儿做饭吃，只是事实怎么可能让她百分百的如愿，柴火是白来的啊？开始她婆家人态度是松了不少，但是后来不知犯了什么邪，又开始找事了。之后就是周娟和他们的几番争扯，不过周娟战斗力太弱了，再怎么争取，单独做饭的机会还是减少许多。又是一家子吃在一起，她想多给孩子舀点稠的，老太太那边就是死活不松口。每次看到那稀稀拉拉的汤水，周娟一颗心简直是在油锅里滚着一般。

这些事周娟来家里的时候并没提过，苏晓小不知道她是没脸提及还是怎么回事，不过就她看来，要是周娟真因为前者的原因难以启齿，还能高看她一些。

是的，就实话来说，她虽然同情周娟，但更多的时候，苏晓小是看不上周娟的做法的。在一家人当中，周娟和她最小的孩子确实处于弱势，但是就算是一个弱者，难道她就只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就算现实再怎么对自己说不可能，她也要死命的咬紧牙关为孩子争取进一步的活命机会。

周娟是想办法了不假，但是事实上呢，她做的这些事全都是想着如何去依赖别人，而不是从自己自身去强大起来。一旦没有外力的帮助，她就会以为事情又是走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但是实际上呢，是这样吗？就拿这件事来说，就算不拿东西换，难道就找不到柴火了？只要有心，你就算多跑些远路去别的地方捡捡垃圾树叉枯草什么的，还不能解决？一个小婴儿就那么点儿食量，能耗多少柴火？说来说去还是自己不争气哪！

“看情况，估计晓小娘给的那些粮食又不够用了，你们要是谁想帮忙，现在帮也不晚啊！”

其他人笑斥，“你这个专门看热闹的，都把情况说得这么清楚了，我们就算给她再多的粮食也不够用啊！”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觉得周娟这人也是个有问题的，”一妇女给大家说着她的发现，“按理说晓小娘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心里怎么都得对晓小娘亲近感激呀，但是你们也瞧见了，刚才夫妻俩过来的时候，她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完事了，连敷衍的话都不舍的说，我看哪，这人保不准也是个白眼狼！”

“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诶，晓小娘，你和她接触的多，你说周娟这人性情原本就冷淡呢还是真的不懂礼貌？”

苏妈：“......”事情都让你们分析的这么清清楚楚了，还用我来说？

苏妈简单地与她们扯了几句，就把这个问题带过去了，亏得这时候晓小喊着有点热要回家，因为周娟刚才的态度她现在还上火呢，也不想留在这儿再和她们瞎扯。交粮食的事情，自家不出意外应该是要交的，其他人想在这儿看看情况，看看热闹就随她们，反正她现在是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