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墨笠要扶苏和白练完婚,扶苏答应了,所有的事情都由白练操持着,到了成婚当日,仪式到了要去祭祖去叶鑫夫妇墓前祭祀的时候,扶苏突然发话了。
“我们是狐狸,不适人,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繁文缛节。王夫身体不适,与其进行那么多无意义的仪式,我更希望王夫好好休息。”说完拉着白练就离开了,留下了一堆面面相觑的老狐狸,还有过来观礼各族。
早有机灵的小狐狸窃窃私语了起来:“陛下真是爱护王夫。”
“是呀,是呀,王夫实在太幸福了。”
于是乎很快舆论就被导向为,狐王爱护王夫不愿王夫收累。然而当事的几人心知肚明,狐王此举到底是什么含义。
墨笠阿嬷就是被气炸了的那个,然而却也不能发作,总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狐王不喜欢王夫,根本就不想承认他吧?只好帮着遮掩。
好在兽族们头脑都比较简单,比较好骗,都相信了狐族的论调,交口称赞狐王夫妇伉俪情深。
狐王殿,今日早就挂满了大红喜帐,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然而殿内却一片死寂,大殿正中的王座上,一袭红绸描金喜服的扶苏吊儿郎当地翘着腿,半躺着。“我已经配合你到这里的,接下来的事情,你可都安排好了?”
台下,跪着的白练,一身大红,脸色却苍白得吓人,轻咳了一声:“陛下放心。”
“我累了,去休息了。”说着扶苏一个起身,红色的长袖划出了一道妖艳的弧线。下一刻,大红喜袍已被扔在大殿正中白练的面前。而狐王陛下早已换上了一袭随意的白衣,往内室走去。
白练缓缓起身,捡起了地上大红色的喜袍,一丝不苟地叠好了,然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凄凉的微笑:“我终于是她的王夫了。”然后收起了那套喜袍。
第二日,墨笠刚刚起床,就有一只小狐狸端了一个盒子过来,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白色的帕子,上面是一点红色。墨笠,叹了口气。
“陛下和王夫呢?”
“陛下还没起来。陛下说,一切从简,没必要的仪式都不需要了。”
“收起来,下去吧!”墨笠皱着眉头回到了内室。
扶苏打了个哈切,从床上做了起来,醒了醒神,才缓步下床。
“陛下……”白练从外间进来:“都安排好了,阿嬷那里也没说别的。”
扶苏走到了桌边,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白练,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忘记,我走之前就会下旨意,以后你的话和我的话一样。”
“陛下,我不在乎这个。”
“哦。”扶苏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净房。
杜斯年虽然没有参加仪式,但是也耳闻了婚礼上发生的事情,不由为白练不值,但是却也没办法。一早他接到了白华门的消息,宫子游来了。他立刻去了狐王殿,找了白练。
“宫公子要来?”白练端着茶杯的手滞住了。
“师尊命大师兄带来了谢礼,感谢王夫救了我小师弟。出来有五日了,应该这两日就到了。”
“我知道了,我会禀告陛下的。”
“王夫,我小师弟,还请陛下放了我小师弟吧!”早在那日白练和他说扶苏已经走了的时候,他就认定扶苏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被狐王关起来了。所以他才没有离开,一只在旁敲侧击,想要找到扶苏究竟被关在哪里了。然而多日的探访没有一点消息,宫子游要来了,他还是希望在他来之前找到她。
白练轻笑了起来:“杜公子,为什么觉得扶苏公子还在这里。”
“师弟虽然顽劣却不至于不告而别。我知道师弟害得王夫受伤了,狐王难免怪罪。但是还请王夫念在,师弟年少,放了她吧!”
“扶苏公子是狐王好友,狐族自然不会为难,只是……狐王担心扶苏公子再次被刺杀,因此把扶苏公子保护起来了。谎称他离开了,想要那凶手再次出击。不过这么多日子过去了,狐族惭愧,凶手仍然没有消息。”白练早就想好了说辞。
杜斯年恍然大悟,怪不得狐王身上会有扶苏的味道了,两人应该一直在一起。“原来如此,斯年多谢狐族大恩,刺杀师弟的凶手,白华门也在努力寻找。师尊都已经出关了,应该不日就能找到了,还请狐王放心。”
“那我和陛下说说,过几日,便让扶苏公子跟你们回去。”
“多谢王夫了。不知,我……我能不能见一下我师弟。”
“晚些时候我去你那里再和你说,现在陛下还在休息,我要和陛下商量一下。”
扶苏躲在屏风后,把杜斯年和白练得对话都听明白了。她有些恍惚,杜斯年离开后,白练进了内室,她才回过神来。
“这事儿……不要和阿嬷说了。”她很担心阿嬷会对宫子游说什么,潜意识不想她见他。
“这……怕是瞒不住……”白练有些为难,然而看着扶苏冷下来的表情,他吸了口气:“我尽力。”
“我想自己待待,你下去吧!”
“陛下那杜公子……”
“几天后我就跟他一起离开了,没必要再见面了,你就说我说的好了。”扶苏没精神地往内室走:“我闭关,七日后出来。”
“陛下……宫子游来了也不要叫你吗?”
扶苏重重挥了一袖子,白练摇摇晃晃地扶住了身边的柱子才没有摔倒。
“白练!你以为我答应不废你了,就没有别的方法对付你了吗?”
白练咳嗽了几声,摇摇欲坠地扶着柱子:“陛下修为又精进了。”
扶苏大怒,拂袖而去。
第二日,宫子游到了,狐族并没有派人相迎,在岩谷神林外围的哨位盘桓了半日,都不被放行。最后是宫子游无奈冲着天空放了白华门的信号,杜斯年才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了解了情况之后又匆匆去找了白练,却被告知白练,闭关了,狐王也闭关了。连带着墨笠也闭关了。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起来。
他已经提前告知过白练了,照理即便是他现在闭关了也应该早有安排才是。
“杜师弟你且不要着急。”宫子游眼下更加在意的是杜斯年说的另一件事:“你说苏苏还在狐族?”
杜斯年和宫子游说清了事情的原委,宫子游却皱起了眉头:“狐族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现在又高层集体消失,我很担心苏苏。”
“狐族应该对小七没有坏心思。不然大可继续推脱小七已经离开了,又何必告知我小七还在狐族的消息。”杜斯年道。
宫子游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你说狐王前几日大婚了?”
“正是,我和王夫交好,送了贺礼。但是狐王并没有邀请我观礼。”杜斯年没有任何隐瞒。
宫子游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想起了之前被困狐族的时候,狐王和他说得话来着。狐王不会因为他,而为难扶苏吧?
“有没有说她们什么时候出关?”
“狐王说还有六日,王夫就不知道了。我明日再去问问。”
“现在我也不能闯进来,暂且在附近扎营,你且看,有消息及时和我联系。”
杜斯年点头,心中却又怕宫子游误会狐族,又道,“大师兄,我这些日子在狐族待下来,王夫白练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狐族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妖兽,今日之事肯定另有隐情。”
宫子游没有和狐族接触很深,然而想起之前狐王的表现,却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又加上今日的事情,早就对狐族的作风有质疑了。只点头敷衍了下杜斯年:“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杜斯年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只是在敷衍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先行回去,顺道又去找了一次白练,然而显然是无果的。
两日后,白练才出关,十分抱歉地来找杜斯年:“杜公子,太抱歉了,那日我旧疾复发仓促地闭关修养了,没有来得及安排好。你大师兄来了吗?”
杜斯年略微安心,他就觉得白练应该不会故意才对:“无碍,大师兄已经来了,只是没有办法进入岩谷神林核心,一直在外围盘桓等候。”
“快去有请宫公子,都是我狐族怠慢了。”白练又是又是一阵猛咳。
“王夫……”
“杜公子,多日相处,我早就把杜公子引为知己了,杜公子便唤我白练便是了。”
杜斯年听罢也道:“王夫,我也早有此意,唤我斯年便可。”
两人相视而笑,白练又道:“斯年,扶苏这几日也在闭关,三日后才能出关,我病得及,没来得及告诉你。”
“无碍,无碍,你到底怎么了?这次如此凶险,怎么不来找我?”
白练伸出了手:“无碍,旧疾了一直靠家族秘法压制。”
杜斯年把了脉,却是大病初愈的状态,却也瞧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病。“我医术不精,待见到大师兄,让大师兄看看吧!”
白练苦笑摇头:“再说吧。我们快去迎接宫公子吧!莫让他再久等了。”
这次白练带了一个仪仗队大摇大摆地去接宫子游,可以说是给足了白华门面子。
宫子游听了白练得说辞,也提出要给白练诊治,白练微微摇头,“旧疾了,不敢烦宫公子。陛下和扶苏公子都在闭关,三日内会出关,还请宫公子稍微修整些时日。待扶苏公子出关之日自会和两位团聚。”
白练没有含糊地给了具体的时间,丝毫没有再要推脱的意思,宫子游按下心来:“还请问王夫,狐王近日可好?”
“谢公子记挂,陛下很好。”
“此番,我……可能见陛下一眼?”
白练眼中闪过片刻的惊讶,很快道:“不知宫公子见陛下有何事。”
“只想当面感谢狐族多次出手相救。”
白练轻笑:“不必了,白华门对狐族也诸多帮助,宫公子不必客气。狐王这些时日一直在努力修炼,可能无暇见公子。”
杜斯年知道白练得处境,也不想宫子游咄咄逼人,拉了拉宫子游得衣袖,宫子游会意,不再坚持。
狐王殿里,三日前扶苏就看到了宫子游发出的信号,她思索了很久还是回了密室闭关。今日她一早就听到了白练喧天的阵势。头疼欲裂,他究竟要做什么。几次都差点破门而出,最后还是忍住了。她需要静一静,努力控制自己的心绪,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自己的心绪被过多的情愫控制了。
然而一个人的时间越长,她心中的愁思越是绵长,根本静不下心来,安心修炼。她时而站立,时而又坐下,看着窗外茂密的森林,蔚蓝的天空,一片安静宁和,而她却起起落落,不能平静。
七日的期限到了,她没有理由再逃避了,她已经出来太久了,要是再不出现,只怕宫子游和杜斯年都会坐不住,迁怒狐族,这不是她想的。
白练一早就入殿守候了,见到一身男装打扮的扶苏没有意外:“陛下今日就要离开了?”
扶苏从衣袖中扔了一个卷轴给他,“答应你的东西。”
白练接住了那卷精致的卷轴,很轻,他却几乎拿不住:“陛下……”
“好好侍候阿嬷,我……过两年再回来。”若不是为了阿嬷也许她就不想回来了。“你不必再来白华门了,有事书信便可。”
“是,陛下。”
扶苏抬脚往外走,却又听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注意身体。”她轻咳了一声便走了。
白练却百感交集,一时间,过分激动,猛咳了起来,她还是在意他的。她还是在意他的。她心里多少还记着她。
扶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只是觉得不想每次都看见他和病鬼一样的模样,搞得和她克夫一样。虽然她一直选择无视,但是潜意识里,她还是担心他的身体的。
扶苏去了宫子游和杜斯年落脚的地方,两人一早便收到了消息,都在院中等她。她深吸了一口气,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