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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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五月，春日渐暖。

海伦坐在窗边，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了进来。

有些刺眼。

她轻轻揉了揉眼睛，抬头去看，弥亚正在指导伊莎学习一个五级魔法。

她很快就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了，那里是魔灵族的聚居地。

魔灵大陆是怎样的呢？

是赤地千里，一如地狱？

还是依然如眼前这般阳光明媚？

她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一直过着人类的生活，她拥有着人类的灵魂，这并不能因为魔族的躯体而有所改变。

她到底是人类，还是魔族？

阳光太过晃眼，海伦有些恍惚地看着弥亚，他正低垂着头跟伊莎说话，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突然抬起头来。

海伦立刻避开了视线。

“稍等。”

弥亚对伊莎说。

刚才海伦的样子有些奇怪，让人担心。

他走过去，俯下A身问：“你怎么了？”

海伦坐得笔直，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没什么。”

这是一具魔灵族的躯体，没有多余的情感，面无表情也是常事，弥亚无法从她的神情中得到更多信息。

但是他知道海伦现在情绪低落，每当她情绪低落的时候就会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

这是个习惯性动作，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弥亚看了看躺在书桌上面的纸张，正写到一半。

“辞典的编写遇到困难了吗？”

海伦垂目，“没有。”

弥亚知道她不打算说，应该是追问不出什么了。

他直起身，看着窗外提议道：“要出去走走吗？”

这时，伊莎也走过来了，“海伦，你为什么不高兴？”

海伦抬起头来。

她不高兴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开心，弥亚和伊莎怎么就能确定呢？

她轻笑起来，“没有，我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下。”

她晃动着右手，“手都写酸了。”

弥亚再次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

海伦埋下头，她暂时不想和弥亚呆在一起。

图书馆沉默下来。

“吱——”

有人推门，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乔纳斯校长和卡修阁下走了进来。

魔法行会的卡修阁下带来了一批学习魔法符号拼音表的魔法师，同时也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一周前，魔灵族大规模入侵，现在已经占领了月海行省。

月海行省是忒斯塔王国的边境城市，座落在赤海沿岸，是六族大陆中最靠近魔灵大陆的城市。

如果魔灵族入侵，月海行省当然会是最先被攻占的地方。

可是，魔灵族是如何突破赤海结界的？

而且魔王并没有醒来，魔灵族为何提前发动进攻？

是谁在领导他们？

海伦不禁问：“魔灵族不是只承认一个领袖吗？”

除了魔王，还有谁可以领导大群魔族？

卡修阁下站在海伦对面，“我们也很疑惑，但至今没有确定谁是领导者，魔法行会怀疑，魔王提前苏醒了。”

海伦否定：“不。魔王还在沉睡。”

卡修阁下没有追问她如何知道魔王的事情，而是提起另一件事：“魔法行会已经去往忒斯塔王国支援了，好在他们只是占领了月海行省，并没有继续进攻周边城市的迹象。不过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魔灵族势必会发起第二次千年之战，六族一定要再次联合起来！”

他看了看弥亚，“米诺希斯殿下，你觉得呢？”

弥亚点头：“当然。”

卡修皱着眉说：“如今，魔法行会的魔法师，除了前来学习魔法符号拼音表的，其他都去往前线了，人类恐怕没有精力在短时间内召集六族，重建六族联盟。”他轻轻地看了海伦一眼，“六族联盟之事还望精灵王出面。”

卡修阁下向弥亚行了一礼：“您是最合适的人选，精灵族是六族中最强大的，这次也应当出任领袖。”

弥亚摇头：“不，上次千年之战，精灵族的伤亡太惨重，现在已经无法带领六族了。我们要推选出新的领袖才行。不过联系六族的事情，我倒可以代劳。”

卡修阁下神色不明地说：“那就拜托您了，领袖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他们在商量重新建立六族联盟的事情，海伦转身看着窗外，一直没有插话。

弥亚却突然对她说：“海伦，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推迟了。”

海伦转过身来，“不用，我可以自己去寻找回去的方法。”

既然魔灵族已经大规模突破赤海结界，那她找到回去的方法也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弥亚却说：“我们之间建立了契约，还是不要分开为好。”

“那么，你还要跟着我吗？”

弥亚摇头：“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

海伦站起来，“我想出去走走，让我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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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魔法学院的后山有一片松树林，这个季节，松树林里藏着许多蒲公英。

海伦慢慢走到一颗松树底下，靠着树干坐在草地上。

她不想去！

感觉糟糕透了！

父亲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似乎就在自己身边，洞察她的一举一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似乎一直在被别人牵着走。

按照那个计划。

是从她进入皇家魔法学院开始？

不。

还要更早。

早到，她来到这个世界。

很明显，把她召唤到这里来就是计划的开端。

是谁召唤了她？

梦里那个人，非常熟悉，那个声音好像是……

“咻——”

什么？

海伦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风声打断。

危险！

来不及多想，她迅速匍匐在地。

下一刻，一支利箭擦过她的脖子钉进松树粗壮的枝干里。

谁？

她刚要循声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压在她身上。

一只手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海伦抬眼一看，身上压着一个女人，她带着风帽，一双绿色的眼睛冰冷地盯着她。

来人毫不迟疑，右手握着一把寒铁匕首向她眉心刺来。

海伦连忙抬起右手去挡。

利刃划破空气，闪着寒光的匕首尖端就在她眼前，下一刻就会扎爆她的额头。

海伦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把匕首。

突然，来人停下了动作。

“这是什么？”

她一把抓住海伦的右手，用匕首锋利的尖刃划破她的手心。

黑色的血液渗出来。

手心的图案散发出凌厉的光芒。

那是一个“契”字，正是她与弥亚的生命平等契约。

“你竟然……”

来人愣在那里，片刻后表情狰狞起来。

海伦想要趁此机会施放魔法，却发现周围竟然没有任何元素波动。

怎么回事？

她在心里呼唤：“火！”

居然没有回应！

“白费力气！”

来人把她的右手按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剧痛忽至。

“啊！”

海伦惊呼，来人居然用匕首把她的右手钉在了草地上！

“救……”

她刚要呼救，却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这个人，对她做了什么？

来人似乎在对她使用魔法，一会儿之后，她竟然已经动弹不得。

要对她做什么？

海伦死死盯住她。

来人伸手拉开她的魔法袍，胸口暴露出来。

“别怕，我要取走你的灵魂。”

她平静地说道。

然后伸手贴在她的胸口，开始默念什么。

这……

不是魔法咒语，也不是盖亚大陆的通用语言，虽然异常熟悉，海伦却完全听不懂。

好痛！

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撕扯她的身体，头疼得要爆炸了！

海伦无声地叫喊着，她的胸口发出了白色的光芒。

那就是她的灵魂吗？

“该死！”

来人突然停止了吟唱。

她抬头往海伦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来不及了！

就差一点。

“对不起了！”

什么？

她又开始更快速地吟唱。

随着那种奇怪的声音响起，海伦疯狂地叫喊起来。

虽然没有声音。

好难受！

海伦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远离，是什么在不停碾压着她？

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她的神经。

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办，要死了吗？

“住手！”

随着一声怒喝，一道强大的风刃呼啸而至。

海伦睁眼一看，是弥亚。

原来是他赶来了吗？

“西丽！你在做什么！？”

弥亚把插在海伦右手上的匕首拔出来，并立刻为她治疗。

震裂灵魂的剧痛却没有停止，海伦紧紧皱着眉头。

弥亚似乎这才发现不对，“西丽！你对她做了什么？”

来人被风刃划破了右手，现在正蹲在一边为自己包扎。

显然，她不打算回答。

海伦的额头上全是汗水，面色苍白地瘫软在地上。

她的衣襟非常零乱，微弱而急促地喘息着。

弥亚忍不住低头去看，顿时吓了一跳。

“西丽！你疯了？”

西丽看了海伦一眼，好可惜，就差最后一点就能取走她的灵魂。

不好！

她迅速地后退，一道落雷还是劈中了她。

西丽颤抖着倒在地上。

“弥亚，你……”

她突然噎住，弥亚的眼神好危险。

他要……做什么？

“暴怒之风……”

“不！”

西丽惊恐地盯着弥亚，他居然在吟唱禁咒！

是要……杀了她吗？

下一秒，西丽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