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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安城歇了一夜,周青峰翌日清晨便乘坐天龙车驾返回剑塔城,走之前,将随行的亲卫队留了下来,协助阿妹和老叔建设永安城。
一座城要发展壮大,就必须要有核心骨干,这些亲卫队都是跟着自己从微末之际杀出重围的走狗,忠心无需质疑,且战力彪悍,悍不畏死。
为了培养亲卫队,这些年可没少投入资源,单单每年供养亲卫队都要花几百万钱,福利待遇什么都不算,逢年过节府中还会有额外恩赏。
若不幸人死后还有一大笔抚恤金,并由子女承袭亲卫一职。
他们的个人和家人命运早就已经跟周青峰绑在了一起。
这些人或许办事能力良莠不齐,但是胜在忠心,值得信任,加之实力都还不错,留在永安城充当基层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倘若做的不错,在基层锻炼几年,做事能力逐步提升,单凭周青峰亲卫队出身这个嫡系标签,提拔都是优先提拔的,未来的前程一片光明。
当然,这也是周青峰有意为之。
数十名亲卫就是他的一双双无形之手,只要他想,就算他人在千里之外,也能控制、影响、支配永安城的一切大小事务。
并且,由这些亲卫培养的小弟也将陆续接替基层一把手和二把手的位置,逐步形成遍布永安城的权力网,将整个永安城掌握在周青峰的掌心。
永安城是他的封地,大本营,至关重要。
但是也不值得周青峰亲自在此经营。
因为他的舞台在剑塔城,也只有剑塔城才值得让他费心经营,大展拳脚。
而永安城只是他一个基本盘,经营好这个基本盘,由基本盘来提供稳定的钱财,并培养嫡系的人才,以后无论做什么事,也有充足的人才可以调用了。
回到剑塔城,周青峰第一时间回府焚香沐浴,更换新衣,在奴婢的侍候下换上一身黑底红边的锦绣华服,这才乘坐马车前往城主府,先去给娘亲请安。
正值1092年3月末,冬季结束,春季到来。
城中四处都在化雪,气温逐步回升,却反而更添几分寒意。
下了马车,周青峰独步走入城主府,执器和靳威二人在外静候,周青峰一路走入内院,路上遇上的家奴纷纷弯腰行礼,口称少主。
待走至内院,巧遇一头柔顺白发的剑舞在庭院中作画。
她身穿素雅的长裙坐在椅子上,面前摆放着画架,手持画笔正在描绘万物复苏的春季景象,从侧面看,她依旧是那般清雅脱俗,温暖如玉,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似乎岁月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剑舞姑娘,四郎有礼了。”周青峰脚步一顿,隔着数步距离躬身抱拳。
剑舞闻言,侧头微笑,将画笔放在画架上,起身礼貌的躬身还礼:“好久不见,四郎,修为有进步哦,现在都是食煞境修士了。”
周青峰笑着说:“托剑舞姑娘的福,登阶过程很顺利。”
说到此处,周青峰佯装刚想起来的样子,将早就备好的礼物从圣戒之中拿出来:“哦对了,入府顺手给剑舞姑娘带了一些五芳斋的新品甜点尝尝鲜。”
城主府关系需要维护的,特别是娘亲身边的亲信,必须的投其所好,时刻备着礼物,有机会就送,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送,关系好,好处就显现了。
剑舞接过点心盒,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眉眼浮现笑意:“鸾鸟果冻,蜜桃酥,扶桑花糕,玉芝露,蟠桃酥饼,果然都是五芳斋的新品甜点。”
“不过听说都是限量限时供应,我托人买了几次都没有买到呢。”
“谢啦四郎,这些点心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呀。”
周青峰微笑着抱拳一礼:“剑舞姑娘与我本就是君子之交的朋友,谈钱就俗了,况且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剑舞姑娘安心收下便是。”
剑舞微微一笑:“好吧,朋友,我就收下了。”
周青峰含笑点头,鼻子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味道混杂在香薰之间非常不容易察觉,但是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感觉到了异常,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还是巧合?
要么剑舞身上有无法愈合的伤,持续在流血。
要么就是长期以鲜血洗澡,导致鲜血味怎么也掩盖不下去。
要么就是杀人杀太多,腌入味了。
无论哪种可能,周青峰都不打算深入探究,他看的出来,内院这十五剑侍每一个都很神秘,恐怕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剑舞提着点心盒,慢步走到旁边的秋千上坐下,一边品尝糕点,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四郎此行可是来拜见夫人?”
周青峰负手而立,淡淡一笑:“劳烦剑舞姑娘告知娘亲在哪,我自寻去。”
剑舞说:“夫人在红楼暖阁。”
说完,剑舞歪了歪头,稍作思索,随手将点心盒收入储物戒中,拍了拍手跳下秋千,嘴里含着鸾鸟果冻,半边脸蛋鼓啷啷:“算了,我带你去。”
“多谢。”
剑舞在前带路,周青峰在后跟随,两人如同朋友般闲聊,亲近却还是保持着距离感,犹如多年未见的普通朋友,虚伪又热情,说话又好听。
一路遇到了熊猫、摇光,天璇等十四位剑侍。
周青峰对她们也就是停留在面熟的阶段,不知她们都有什么喜好。
但是想来女孩喜欢的,她们应该都会喜欢,所以女孩喜欢的东西一样备了一份,什么香粉胭脂,珍珠玉石,项链耳环都送了出去。
倒也没求她们念着自己的好,只要以后这些剑侍别落井下石,在娘亲耳边吹什么邪风,给自己暗地里穿小鞋,那么这些小礼物就送的值。
送完礼物,周青峰就以要去拜见娘亲的借口,暂时摆脱众多剑侍的纠缠。
等到了红楼暖阁外,剑舞率先步入其中通报。
周青峰在外等候片刻。
剑舞再度慢步出来,伸手示意:“进吧。”
周青峰微微点头,随着剑舞的进入红楼暖阁之中。
隔着珠帘看到模糊的身影侧躺在暖榻之上。
周青峰立刻低头,提衣跪拜:“孩儿给娘亲请安了。”
暖榻之上传来第一夫人懒洋洋的声音:“赐座。”
剑舞闻言,立刻从一旁搬来椅子。
周青峰起身落座,正正经经的端坐着。
第一夫人缓缓起身,光着玉足踩在虎皮毛毯上,步行十余步撩开珠帘走了出来,周青峰刚要起身行礼,第一夫人就随手示意坐下不用多礼。
她手持一本无名书籍,背负双手,绕着周青峰转了一圈又一圈,目光时不时落在周青峰的身上,给周青峰看的都有点心里发毛了。
但是表面上,周青峰依旧稳重的坐着,坦然的接受娘亲的审视。
良久后,第一夫人伸出纤纤玉手,落在周青峰的肩膀上:“十年闭关苦修,修为确实长进不少,吃了很多苦头吧,为娘看你人都瘦了。”
周青峰闻言,心中一暖,立刻捡好的说:“娘,孩儿不苦,修炼嘛,时间过的很快的,一晃眼就过去了,登阶过程也很顺利,没有吃一点苦头。”
第一夫人闻言,眉眼带着一丝笑意,手握书籍轻敲周青峰的脑门一下:“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太懂事反而生分,为娘倒是希望你大吐苦水。”
周青峰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唯有沉默以对,看着第一夫人背负双手,光脚来回踱步,持握的书籍富有节奏的轻轻击打后臀,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事。
良久,第一夫人忽然开口说:“十年未见,为娘给你出道题,考考你。”
周青峰闻言,立刻起身抱拳回应:“是,请娘亲随便出题,孩儿知无不言。”
第一夫人淡淡说:“第一题,如果你是城主,你会如何去发展剑塔。”
周青峰心中一紧,好家伙,送命题啊。
这题能答吗?
肯定不能答啊。
这要是答了,转眼就得死。
周青峰不知道第一夫人心中如何想的,但是他想的是掌权者最讨厌的就是下面有人惦记自己的位置,哪怕是亲儿子都不行,更何况是义子。
这种事,想都不要想,想都有罪,想都得死。
虽然第一夫人不一定是这么想的,也许是只是单纯的考一考周青峰作为领导者的本事,但是周青峰有脑子,知进退,不是个事事都靠卜卦的无能之辈。
“娘,我从未想过做剑塔城主,怎么去发展剑塔那并非我操心的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四郎让娘亲失望了。”
第一夫人指了指周青峰,眉眼含笑:“小鬼头,又抖机灵,行吧,娘不为难你了,算你零分,换一题,如果让你管理五大工坊,你会怎么去做?”
周青峰闻言,松了口气,聊这个你算是找对人了。
自己虽然热衷于追逐权力和力量,但是经商管理那也是略有心得。
谁让老爹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呢。
从小耳濡目染,经商管理,那也是兼修过。
略做沉吟,周青峰缓缓开口:“五大工坊是我第一家的经济命脉,事关我第一家的财库,重要至极,若是我来管,第一步就是开源节流。”
“其一,裁撤闲人,减少开支。”
“其二,开拓业务,增加财路。”
“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五大工坊里的裙带关系太复杂,大多都是权贵子弟,背后都有人。”
“当然这种现象不止是五大工坊,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岗位大多都是如此。”
“剑塔每年要花全年税收的五成钱财养着他们。”
“不仅如此,他们还借着手中权力中饱私囊,如今已是尾大不掉。”
“贸然裁撤,而无法给他们安排一个妥善去处,恐怕会引起内部动荡。”
“所以我来管理,裁撤他们的同时,也得多线开拓新业务,将这些人丢进去,让他们去冲锋陷阵,建功立业,为我第一家增加财路。”
“如果他们无能将事办砸了,那就名正言顺的惩处,所有人都没话说。”
第一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彩,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转身掀开珠帘走了进去,以免因欣喜失态笑出声。
周青峰见状一愣,暗自嘀咕自己这番问答应该是满分啊。
“娘亲,莫非我哪里说错了?”
“去见见你师父,他想念你了。”珠帘之后,传来第一夫人的声音。
周青峰闻言,只好压住心头疑惑,在剑舞的引领下,离开了红楼暖阁。
珠帘之后,第一夫人满脸笑意的踮着脚尖,歪着头瞟了一眼外边,看周青峰走了,顿时乐的握着书籍在掌心拍打了几下:“没看错,这孩子聪慧啊。”
“剑舞姑娘,你说我刚才哪里说错了?”
“没说错,说的很好。”剑舞含笑夸奖。
“嘶,那娘为何突然不理我了。”
剑舞望了一眼暖阁,她知道夫人很开心,但是她不能说,于是她温柔微笑的说:“四郎,回吧,去找你师父聊一聊,你们也有十年没见了。”
周青峰闻言,默默抱拳一礼:“剑舞姑娘,四郎告辞。”
离开内院的路上,周青峰在思索娘亲今日考题背后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想将五大工坊交给自己又不放心自己的能力,特地出题考验自己吗。
既然娘亲有这个意思,怎么又不说了呢?
等走出内院,很快到了裘承德所住的独立小院,师徒见面,少不得跪拜请安的礼节,接着又互相寒暄一番,引入正厅落座。
周青峰取出备好的手写曲本奉上:“师父,这是徒儿偶然所得的二胡曲目,名字叫二泉映月,徒儿也不懂二胡曲目,不知好不好,还请师父品鉴。”
裘承德一愣,接过曲本仔细看了看,脸上浮现一抹欣喜和开心,迫不及待的取出心爱的二胡,旁若无人的照着曲目拉弦演奏起来。
曲响,便是无尽的忧郁哀愁。
一首曲目拉完。
裘承德意犹未尽,抬眼看向周青峰:“徒儿,你怎知为师喜欢拉二胡?为师记得从未在你面前提及过,更没有在你面前拉过二胡吧。”
周青峰抱拳低头,如实回答:“上次在大哥府上听大哥说师父喜欢二胡,那想必也需要好的二胡曲子,于是徒儿便费了些心思,给您寻来这首曲子。”
裘承德闻言,内心颇为动容。
十年前,他人随口说的一句话,竟让徒儿挂念至今。
这份孝心,饶是裘承德铁石心肠,也当场感动不已。
他收起二胡和曲目,抚须微笑,连赞三声:“好徒儿,好徒儿,好徒儿!”
周青峰恭恭敬敬的抱拳说:“师父过誉了,徒儿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裘承德越看周青峰越是喜欢,简直就是当做心头肉了:“快坐,快坐,站起来干嘛,咱们师徒在一起就不要那些繁文缛节了,坐下跟为师说说话。”
周青峰提衣落座,恭敬问道:“师父,徒儿有一个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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