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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瓦特地理志》的第一页写道,提瓦特是个平面的世界,所以我们不管身处何处,抬头望见的都是同一片天空和星海。”
“那就是一样的……等一下,提瓦特怎么能是个平面?”
少年的目光从天空转移回了至冬人身上,眼眸中闪着几分惊讶。
“要真是一个平面,那一天就不会是24小时啦,这难道不是提瓦特这颗星球自转一周的时间吗?”
虽然不明白少年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产生分歧,希尔还是耐心地讲述了自己在书中所见的内容。
“我不知道你说的‘星球’和‘自转’是什么,关于星空,《占星:从入门到入土》的作者曾做过一个实验,让分隔两地的两人在同一时间绘制星图,最终两幅星图是可以大致叠的……”
他的记性很好,回忆出了多本书中的观点,而这些观点纷纷指向了大众所认同的“地平说”。
听着这些话的云苓只觉得脑门有些烫,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糊到了一块,现代的相关知识也像是一坨黏兮兮的黄油,粘住了他思考的神经。
事实上,从饭后起他就好像一直是这么个状态,也是这颗发热的大脑撺掇他半夜爬出温暖的被窝,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很多想要辩驳的符逻辑的话,但真正问出口的却是那么的直观感性。
“那你为什么要夸璃月的星空好看,按你的说法,至冬的天不也是这样的吗?”
至冬人银白的睫毛下压,遮盖了蓝眸。
“我在至冬,很少看见星空的。”
很少看见?
云苓绞尽脑汁,没等想出个所以然,几道划过夜幕的璀璨光点就吸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快看那里!”
希尔的衣袖被轻轻扯动,是少年要他去看天空。
在云苓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瞳孔缩成了非人的形状,特定条件下异常优异的视力使其察觉了这些“流星”的奇异之处。
“原来流星也可以有这么多颜色。”
“颜色?”
云苓眯起双眼,定睛看去,那些快速闪动的光点确实如希尔说的那样,拖着各种自然无法形成的色彩。
联想到论坛上玩家们的无聊举动,心里有了答案的少年尬笑两声,没破坏气氛地告诉希尔这八成是没20格体力的旅行者射出的元素箭矢。
“哈哈,至少很新奇不是吗?”
“对我来说,没什么是不新奇的。”希尔抬手张开五指,“流星”自他的指隙间缓缓划过,“新奇的景色,新奇的食物,新奇的朋友。”
说到“朋友”一词时,他近乎实质的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
“叫你看流星,看我干嘛。”
云苓揉搓着发烫的耳朵,小声抱怨道。
他的脸皮本来就薄,加上头本就有点晕,被至冬人那对眼睛盯着更是容易脸上着火。
“真奇怪,明明只过去了一两个月,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变了这么多。”
“变在哪里?”
少年瞪眼:“首先,话变多了。”
“因为和人的交流多了。”希尔又补充了一句,“感谢你教了我这么多可说的内容。”
云师傅哼哼两声。
夜间缱绻的风自屋顶吹过,散去了他皮肤表面灼热的温度,倾倒了他满心倾诉的欲望。
“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从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坐在这里看星星。”
“那时候,我站在人群外边,只感觉到你个头很高,可到后来看到你脸嘛,我就想……”
他歪着脑袋,自顾自地笑出了声响。
“想什么?”
少年露出了俏皮的小虎牙:“至冬风水养人。”
不了解这个地球名梗的至冬人一本正经道:“璃月的风水也把你养得很好。”
云苓笑得眼前发黑,希尔也陪着他上扬唇角。
“说起来怪有意思的,你最开始给我的印象竟然是那种远离人间烟火,靠喝露水生存的仙人……不对,至冬没有仙人,反正就是那种高贵冷艳,不爱搭理人的形象。”
“你说对了一部分。”
“是说板着脸吗?不不不,你的表情可丰富了。”少年的食指和大拇指摩挲两下,“只需要一点点细心的观察。”
“是吗?”
至冬人的尾音勾着不明显的笑意,一贯平静的眸底触动了涟漪。
“是呀。我看看……嗯,你现在看上去心情就挺不错的。”
“观察得很到位。”
“那是。”云苓得意地挑眉,“我已经说了这么多,希尔先生不准备分享一下自己的看法吗?”
说着,他还冲希尔眨了眨眼,明示想听希尔对他的评价。
少年的期待让至冬人显现出了迷惘。
“抱歉……我初次遇见你的时候,还难以辨别璃月人的长相,全凭声音认人。”
像是怕云苓不满意这个答案,他继续说道:“不过我当时想,你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
“哪有上来就说别人是个好人。”云苓托着下巴,起了逗逗对方的心思,“而且世上的好人多了去了,你不能遇上一个好人就跟他成为朋友吧?”
“你是第一个帮助我的好人。”
“第一个?那那位带你来璃月港的先生呢,他不是也帮了你吗?”
“不,那只是等价交换,他提供我食物和抵达璃月的方法,我满足他打斗的愿望,我们只是在平等地各取所需。但你帮我的时候,似乎没有考虑我需要偿还什么。”
“你你你,别靠这么近!”
至冬人逐渐放大的脸无疑又让少年的耳根红透了。
“只是赶走几个骗子而已,就算我不帮你,你暴揍他们一顿把钱拿回来也是轻而易举吧。”
“从力量上看,的确可以做到。”希尔恢复到最初
的坐姿,轻声说了句抱歉,“但你说的暴揍不会发生。”
“其实教训骗子这种事情,只要不闹太大,千岩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云苓以为他是在担心本地的律法,还特意科普了一下璃月的人情世故。
“不是因为这个。”
希尔摇头,将手放在了胸口,心脏的位置。
“是这里不想。”
“不想?你不生气吗?”
“嗯。”
“那你脾气可真好,要是我,就这样嚯嚯哈嘿把他们挨个捶一遍。”
少年挥动拳头,边比划着滑稽的王八拳,边小心观察对方的神色。
比起从前,希尔最近的表情生动了许多,所以他的情绪变化很轻易就被捕捉到了。
他的心情不如前几个话题时那么好。
云苓抿住下唇。他的判断没有出错,希尔接下来的话解释了原因。
“实际上,我不太理解你所说的‘生气’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啊?”
“就是,感受不到‘生气’。”
云苓上手轻轻捶了他一拳。“能感觉到到什么?”
“轻飘飘的。”
“不是问你这个。”他又加重了拳头上的力道,“这样呢?”
“没感觉。”
“嗯……那设想一下,假如你明天早上起床后发现我带着全部吃的跑路了,还留了封信骂你,你会有什么感觉。”
“会难过。”
云苓傻眼了,因为希尔看上去非但没生气,反而更低落了。
“开心点,我还没跑呢!!”
眼见希尔气势上瘪得像只落水的大猫,云苓有点坐不住了。
一时间他竟忘了自己的处境,准备起身开导对方,但脚上的趔趄差点没让他从房顶上摔下来。
好在希尔第一时间拽住了他。
“没事吧?”
至冬人眉宇间的郁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担忧。
云苓人倒是没事,只是他们脚下的屋顶发出了“咯嘣”的裂声。
作为这场事故的唯一受害者,它的“抗议”算不上洪亮,却足够被在场的一人听见。
“没事,没事。”少年仍打着哈哈,屋顶不惯着他,又裂了一声。
直到这时,希尔才发现少年的左脚卡在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小窟窿里。难怪先前他一直没离开这个位置。
“如果我说这是意外,你信吗?”
少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把脚放进去。”
“十分感谢您的理解。”
以希尔对元素的掌控能力,破坏屋顶帮云苓把脚拔出来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却把这件简单的事变成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我的腿要麻了。”
“抱歉,这些瓦砾在你脚踝上划开了伤口。”
少年不以为然道
:“这点小伤,再不包扎它就要痊愈啦。”
至冬人不作声了。先前少年腰上的淤青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元素会影响对方的自愈能力。
为了伤口能愈合,他没有贸然往瓦砾上覆盖冰霜,而是小心避开与少年皮肤接触的部分,徒手摁碎了一旁的砖瓦。
这一切都被遮挡在了那双漆黑的手套之下。
在至冬人扩大窟窿的这段时间里,对发生了什么毫不知情的少年连打几个哈欠。
这时的月已从夜空的正中降到了东方,带着山林之气的晚风不再眷顾大地,户外的环境稍显一丝闷热。
在漫长的等待中,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的脸颊逐渐攀上热度,双眼合了又合,有点困,又有些晕。
天气好像变热了……他迷迷糊糊地想道。
“好了。”
盖在头顶的黑影撤去,一时难以适应亮光的少年用手挡了下眼睛。希尔将他那条被卡到有点充血的腿从破洞中抽出,轻轻放在了用「冰」加固修补过的地方。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少年使劲晃了晃脑袋。
恢复自由的感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发闷的空气,麻痹缓解的刺痛,以及逐渐上涌的眩晕感,都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这具发热的躯体剥离。
这一刻的时间被拉得很长,他眼中的事物也随之变形、扭曲,连同至冬人的脸在内,都处于一种忽远忽近的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觉得身体变得很轻,比羽毛还轻,只要一等风来便能顺势起飞。
至冬人视角中的少年没飞起来,只是在屋顶上左右滚了两圈,直至撞在他的身上才停了下来。
翻滚的最后一下,云苓的发绳挂在了瓦片的边角,信奉大力出奇迹的他用力一翻,随着“嗷”的一声,发绳应声而断。
本就脑仁生疼的少年双手捂头,眼里泪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