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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起绘有海浪纹样的粗布帘,“私汤”二字在弥漫着硫磺味的夜色中飘摇。
潺潺的流水沿竹渠流落(),不时压着蓄满水的惊鸟器向下敲击石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挥动着拨开缭绕此间的水汽,于是渗出灯笼纸的暖光趁机穿过,在屏风上勾勒出了樱树与温泉客静默的身形。
在驱光的萤火虫们抵达前,一只啵地立起的毛绒耳朵抢先乱入了这副画面。
“假如我真的变不回来,我是说假如。”只见耳朵的主人两手搭成一座小小的尖塔,额间垂落的碎发形成了盖过双眼的阴影,“可能需要你牺牲一下。”
温泉客俯瞰着他另一只因被水汽打湿而抬不起来的小耳朵,噙着笑意“嗯”了一声,然后才问牺牲什么。
“一些,呃……对人生的认同感?”
低头沉思的云苓不知道此刻对方的注意力落在自己的耳朵上,他心虚地抬瞄去,仅接触到那双清澈中带着点愚蠢的美丽眼眸,就感受到了自惭形秽,抱头哀嚎道:“啊啊啊,我在胡说八道什么——”
回想起半月前八重总编的那两句话,云苓恨不得一头创在池边的岩壁上,以此遗忘这轻飘飘的言语带给他的精神伤害。
【你说变不回来怎么办?啊,那也用不着担心,反正只要天没塌下来,签售会会如期举办,到时候肯定是要有人替你扮成甜茶子的。】
【谁来扮演?这个绝佳的人选不就在你身边吗……呵呵,小家伙,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你什么都可以怀疑,唯独不能怀疑八重堂御用造型师的技术。】
记忆中,狐狸女人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了远处正拨弄着一株鸣草的银发大高个身上,如同发现新猎物的猎人,挡在扇面后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至今仍心有余悸的云苓往水下沉了沉。
说真的,他对女装的接受度并不低,在得知自己是位美少女画师后,没少暗戳戳地想象他成人形态下的女装形象,虽然每次都以脚趾抠木屐抠得生疼告终,但总体来说还算能够接受,可希尔……
到底要他怎么想象啊!
在希尔的视角里,小豆丁好不容易立起的耳朵又一点点颓废地耷了下去,开始悲观地谈论起他们的未来,什么边躲避八重堂的追杀边穷游稻妻啦,冒着被北国银行通缉的风险用钱啦,一个比一个凄惨。
“总会变回来的。”不明真相的至冬人遵从内心的指引,亲手捋直了那双对他有莫大吸引力的小羊耳朵,手感柔软且Q弹。
“可我到底上哪找浓度那么高的雷元素——”
面对希尔的安慰,云苓欲哭无泪。
抵达稻妻的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跑遍了邻近的几片群岛,用亲身经历验证稻妻的雷电不劈凡人。
尤其是在雷暴不断的八酝岛,云苓甚至跑到高处,一字一句对着从论坛抄下来的渣男语录发了半天毒誓,那个小不点手捧爱人脸颊说“我爱你”“我心里只有你”的画面简直倒反天罡,但直到深情对视的二人都
()快憋不住笑了也没见有雷劈下来,不过陪着他单膝跪了半天的希尔对那些誓言很受用就是了。
【雷不劈你,所以你说的是真话。】
【按照这个逻辑,我要是反着发誓说不定就成了。】
【嗯……】
【你听了应该不会伤心吧?】
【会。】
【我可算明白雷为什么不劈咱们了。】
【为什么?】
【因为你的玻璃心呀笨蛋,玻璃又不导电。】
与他们两个绝缘体产生对比的,是勤勤恳恳锄大地的旅行者。
云苓向来知道他运气不好,但属实没想到有人能在雷暴天气里活得像根引雷针,时常跟头顶蓝色感叹号的本地人聊着聊着,一道惊雷就落了下来,炸得可怜的小金毛当场就飞了出去,原地仅留一个嘲讽值拉满的成就「天雷圣裁」。
而偏偏玩家们就爱瞎跑,上至影向山,下至荒海遗迹,到哪都能看见他满头【x妈妈跑慢点,要追不上了】【摩拉箱究竟算不算探索度】【策划把宝箱藏这里是有什么心事吗】的身影。
假如有人把绝缘的他和导电的旅行者绑在一起……云苓脑海中浮现了一台由黄油面包和猫组成的永动机,尝试着把自己代入进去后,不免被这奇怪的展开逗笑了。
“是想到好办法了?”
“没,就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留到明天再烦恼吧。”
心情渐好的小豆丁掬起一捧温泉水,笑嘻嘻地扭头朝身旁的至冬人泼去。
然后目光就跟弹飞出去的口香糖似的,啪一下黏在希尔身上,怎么抠都抠不下来了。
他们目前所在的温泉馆是稻妻最正宗的一批。由于璃月不时兴温泉,上一次“温泉”一词出现还是在房地产商老赵的推销话术里,所以八重堂的人送来那张「私人汤泉亲子券」后,云苓对这趟温泉之行的想象还仅停留在漫画的经典场景上:几个裹着浴巾的俊男美女泡在池中,热气腾腾的水面上漂浮着小黄鸭与摆满甜点的托盘。
而半个小时前,贴在换衣间门口的告示牌却拦住了肩扛游泳圈的小豆丁的脚步。也是直到那会儿,云苓才知道为了不污染泉水,温泉客进入水池是不能携带任何随身物品的,只好硬着头皮回头把自己扒了个精光。
大概是出于璃月人的含蓄,即便除了脑袋以外的部分都泡在水下,他也觉得自己近乎裸奔,倒是希尔没什么心理负担,坦坦荡荡地靠在池壁上,慷慨且富有。
可问题是,过于富有了。
云苓小心翼翼地张开一条指缝。先前他先是沉浸在泳圈被没收的悲伤里,后又陷入了对无望未来的思考,一直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近在眼前的景象。
现在看来,他只能用一声“嘶溜”表达此刻的心情。
坐在他对面的希尔腰以下浸在水中,双臂舒展着搭在水池边沿铺设的鹅软石上,原本冷白的肤色不知是受到灯光还是水温的影响,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性感且抢眼,但牢牢抓住云苓视线的是一
颗水珠。
它或许源自云苓刚刚泼出去的那一捧,在飞溅的过程中被至冬人纤长的睫毛捕获。现在它抖落了,擦过了那清晰可见的喉结与沾湿在颈侧的发丝,溢出了蓄满水的平直锁骨,并且继续向下滚动,在幽暗的环境中照亮了松弛而流畅的弧线……
云苓没有跟着看下去,因为此时他的脸红得和煮熟的虾米不相上下,脑海中骤然蹦出了一百零二这个罪恶的数字——它旋转、跳跃,最后形变,扭曲成了总编大人描述的那番光景。
“在想什么?”
趁他的脑瓜宕机,一百零二慢慢俯身凑近,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干嘛!”
罪魁祸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书上说,这样有助于增进感情。”
“可我们领的是亲子券,亲子券!不是情侣券!”
回过魂来的云苓又羞又气,忍痛将这张凑到眼前的俊脸推到一边。他当然不排斥希尔的亲近,但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是等他变回来……
变回来……
可恶,等他变回来以后又能做什么吗?
这完全不是小孩子该思考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本就发烫的脸颊烫上加烫,又猫腰缩进了水里,余光瞥见了希尔身上陈旧的伤痕,下意识摸向脖子,才想起随身的物品在进温泉前都卸下了。
“那个,你真没觉得不舒服吗?”
他一根手指伸出水面,指了指对方身上冒出的白汽。
温泉馆的招牌上说,稻妻的温泉都是人工打造的,最常见的方式是用小型锅炉在水池边埋上一周,水温常年保持在人体能接受的最高温左右。希尔最初一只脚迈进温泉时,就歘地蒸发了不少水汽,吓得云苓以为他会当场化掉一截。
“没有不舒服。”希尔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身上。
云苓感受到他的体温高了些,但还是比常人低许多,笑着用手指戳了一下:“温水煮青蛙。”
“我不是青蛙。”
“哦~那温水熬老龙,满意了吧?”眼见希尔又要对“老龙”提出异议,云苓扯过搭在岸上的毛巾裹巴裹巴,从水池里站了起来,“好啦,已经到点了,再泡一会真要泡化了。”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个出锅的水煮蛋拖着一路水迹,有说有笑地回到了换衣间门口,而当掀开帘子,迎接他们的却是开门雷击。
“这到底是谁干的——!”
崩溃的小豆丁拉响了防空警报,至冬人则务实地从脚边拾起了自己的外套。它本该叠放在柜子里,如今却和其他衣物一起被随意地丢在了地上,构成这满地狼藉。
“似乎不是野生动物。”希尔向云苓展示了外套被翻出来的口袋,证明小偷在有目的地翻找着什么。
清点完所有物品后,云苓站在乱作一团的案发现场里凌乱,恨不得把小偷塞进自己画过的最歹毒的本子。
哈哈,这个□□什么都没偷,唯独偷了他的裤衩。
他,的,裤,
衩。
神经病啊!
生无可恋的小豆丁瘫在换衣凳上(),身上裹着温泉馆的浴巾⑨()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朝正提着他那件怎么看都包不住屁股的短上衣的希尔竖起四个指头。
“我们现在有四种选择。”
“第一,我什么都不穿光屁股出去,让路人觉得你这个大人没照顾好小孩。”
“第二,你把我塞进裤腰,我们共穿一条裤子出去,让路人觉得咱俩这父子关系有点变态。”
“第三,你把上衣让给我,你光膀子出去,让路人觉得你是身材好的流氓。”
“第四,你把裤子让给我,你光屁股出去,让路人觉得这是个观看幕府军抓捕变态的好机会。”
经常穿衣服的朋友都知道,人和衣服存在一段磨合期,穿的时间越长,上身越舒适。听到是要泡温泉,云苓穿着最喜欢的小熊裤衩搂着大黄鸭泳圈就来了。
现在它们一个不知所踪,一个滴水未沾地丢在换衣间的角落,咧着贱兮兮的笑,仿佛在嘲弄他对逝去心爱之物的哀思。
在这场风波中幸免于难的希尔沉思:“小偷的目标或许不是这个。”
当然不是这个了,不然翻口袋干嘛,谁家好人往口袋里揣裤衩啊……
然而想明白这层的云苓是真伤心了,因为他终于想起裤衩的口袋里装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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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沉。
天领奉行内,负责治安管理的大和田掐着表,心中只盼着能准点下班,一个矮小的身影却在这时冲了进来,戳破了打工人猝死前的美梦。
他低头看向这个穿着不合身浴衣脸上红扑扑的小不点,刚要哀叹今晚还得处理一桩父母走失案才能回家,就见这孩子将小手往桌上用力一拍,忿忿道。
“我要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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