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对女装有什么想法吗?”
“如果你希望我穿,我就穿。”
“呜,那要不……咱们回稻妻城吧。”
向来尊重同伴意见的至冬人掏出了罗盘,视线再往下移,提出打道回府的小豆丁正牢牢地扒在他的裤管上,有如电线杆上最顽固的牛皮癣。
他真傻,真的。
双目紧闭的云苓睁开一只眼,看到四周大雾弥漫、鬼影幢幢的恐怖景象后,又立马把眼睛闭了回去,恨不能将在鹤观和海祇岛之间选择了前者的自己掐死。
他单知道稻妻除鸣神岛外的地区环境恶劣,不适合游玩,他不知道鹤观的环境能阴间到如此程度,让他头一次对穿越的世界感到茫然。
瞧瞧这灰黑色的天空,瞧瞧这能见度不足五米的迷雾,瞧瞧这不知从哪冒出来追着人屁股就啃的犬形怪物……这还是提瓦特吗?怎么给他干寂静岭来了啊喂!
那枚被寄予厚望的罗盘在希尔手中晃了晃,然后残酷的现实就赏了他俩一记大耳刮子:原本好好的仪器不知受了哪方面的刺激,精准度就和某人的胆量一样,处于一个若有若无的量子叠加态,在至冬人的一阵大力摇晃后终于宣告报废,指针如风车般自由地旋转起来。
希尔默默将他们走出大雾的唯一希望揣回兜里,低头看向挂在腿上的小豆丁。
“你害怕雾吗?”
仰起脸的小豆丁一副看呆瓜的神情:“我怕鬼。”
“我不太明白,人类为什么要害怕同类死后的灵魂。”
“嗯……其实我原本是不怕的。”
似乎是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云苓不自觉地松开了怀中被他扒拉得皱巴巴的裤腿。
“按照我们璃月人的说法,鬼是由人死前的怨念凝聚的,他们报仇呢也讲究一个冤有头债有主,人是谁害死的鬼就去找谁,而我身为一个没干过亏心事的普通人,要是莫名其妙被鬼害死了,我的怨气不得比这个鬼还大?到时候我也变鬼,和这个害我的鬼互殴,我们一鬼一拳,看谁先把对方打活过来。”
“通顺的逻辑,可现在为什么又怕了?”
“因为这里是稻妻啊!”小豆丁理直气壮地摊开手,前世又菜又爱玩恐怖游戏的他曾深受其害,恐怕是最有资格说这话的人了。
种花家的鬼最多搞个血缘关系连坐,报复一下仇人的后代,而霓虹的鬼才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进了它的地盘它就要搞死你,完全不讲武德。眼下,前往荒山野岭探险和路遇走不出的大雾两个要素都已集齐,下一步就该是撞鬼了吧?
抓着希尔袖子继续前行的云苓不禁为这通胡思乱想笑了笑,全然忘了乌鸦嘴也是恐怖游戏生存的一大忌讳。
在摸瞎走了一段路后,鬼气森森的白雾中缓缓露出了二人登岛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型“活物”——一个蹲在地上,背对他们的小孩。
“……”
这下云苓是彻底不敢动了,因为按照他熟悉
的套路(),???N????卢饘?()『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A上去就是跳脸杀。
他梗着脖子,抬头望向一度沉迷地摊文学的至冬人:“现在我宁愿你是龙蜥人。”
“嗯?”
“这样我们还能靠打洞离开这个鬼地方。”
希尔揉了揉他的脑袋以示安抚,然而下一秒,云苓就觉察他的手在将自己往怀里带去,刚想开口表示不用担心他也没有特别害怕,就听耳后极近的位置传来了一道怯生生的问询。
“请问,什么是龙蜥人?”
枝头的枯叶飘落至地,震碎了云苓勇敢的心。
几l分钟后,面对缩在大人怀里不肯露面的石化版小豆丁,自称“阿瑠”的男孩愧疚地挠挠后脑勺,连声道歉:“很抱歉吓到你了,外面来的小弟弟……”
脸贴希尔前襟的云苓看似人还在,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了,脑内甚至开始了走马灯,什么被窝里惊现蓝脸小孩啦,什么进门看到一双绣花鞋啦,直到背后轻柔的拍打将他一点点从惊悚的幻想拉回现实。
“你是这个岛上的居民?”
“是的,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耳畔熟悉的男声陷入沉默,而那陌生且稚嫩的嗓音换上了一种故作轻松的腔调。
“你们来得好巧,今天恰好是举办祭典的日子,要是有二位稀客参加,卡帕奇莉一定会开心的!”
回过魂来的小豆丁木着一张脸,心说好好好,要素更齐全了。
你在探险途中迷失了方向,遇见了一个吓你一跳的小孩,小孩邀请你前往他所生活的与世隔绝的村庄,你要是傻乎乎的去了,结局基本可以在人肉包子和献祭对象里二选一了。
恐怖片保命秘籍一: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说辞。
恐怖片保命秘籍二:不要跟陌生人回家。
“卡帕奇莉?”
“是我的好朋友哦。”
在朋友的问题上,阿瑠明显不愿多说,闷在希尔怀里的云苓则继续腹诽:卡帕奇莉,听着倒像个小姑娘,等把你骗过去以后,你就可以看到他对两口一个外乡人的怪物喊出这个名字了。
见对方无意介绍这位朋友,希尔也没再追问下去,向认识不久的本地人道明了他们来到此地的目的。
“高浓度的雷元素?”陌生的嗓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要是……要是祭典能顺利举办,岛上就会打雷,好大好大的雷!”
“你是说真的?”全程埋胸偷听的小豆丁终于露出了正脸。
平心而论,云苓承认自己经常对他人抱有迷之信任,但有寝子这个新鲜热乎的前车之鉴在,他必须打起精神警惕类似开空头支票的行为,尤其这个家的另一位成员还是个记打不记疼的木头脑袋。
然而当他的目光从希尔的胸口移开时,他发现站在他对面的并非想象中的妖魔鬼怪,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站在希尔影子里显得格外瘦小的男孩。
只见男孩仰着脖子,朝被高高抱起的他挥了挥手,豁口的破草
()帽下,布满雀斑的小脸跃起一个腼腆的笑容。
“你好呀,外面来的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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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们为什么认为鹤观以外的世界是黑暗的?”
“因为是又爷爷说的呀,他是我们族里的祭司,大家都很听他的话。”
“祭司……”
步行在古老的山道上,云苓很容易地联想到了原始社会。那时候的人类常以神灵的行动解释自然现象,通过祭祀以求神灵的庇护和指令,其中主持仪式的祭司不一定是信仰最虔诚的,但一定是最能“解释”神明旨意的。
这不禁令他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想:鹤观能被外界判定为无人岛,不会就是阿瑠所在的部族被祭司忽悠瘸了吧?可阿瑠又明知他是“外面来的小弟弟”。
跟在男孩身后的小豆丁踢走了脚边的石子,被逐渐勾起的好奇心促使他紧盯那顶草帽,望眼欲穿。
而男孩也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好奇,一路上介绍了不少鹤观人的生活方式,比如他们靠名为「木簧笛」的乐器在大雾中确认彼此的方位,比如岛上曾有种名叫「鹈猿兽」的生物,既温顺又好吃……
“到了!你们瞧,那就是「栖木」。”
阿瑠远远地指向前方一棵高大的枯木,它虽片叶不生,但枝干的裂隙中隐隐有雷光攒动,是白雾中一抹难得的异色。
“大人中有种说法,叫「万事皆三」,所以供奉也分三步。”
站在本族圣树旁的男孩将手放在了距离枝干足足一尺的位置,不论手脚都没有与栖木产生过实际接触。
“第一步,触碰栖木;第二步,找到从栖木中飞出的羽毛;第三步,把羽毛放回栖木。是不是听着就特别简单?”
云苓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嘀咕,把大象装进冰箱也是三步,打开冰箱门,把大象装进去,关上冰箱门,所以到底该怎么把大象装进冰箱?
当枯木裂隙中的雷光化作羽毛逃逸,他的吐槽即刻照进了现实——在一望无际的雾海中寻找一片羽毛,难度无异于从黄金屋捞起一枚特定编号的摩拉。
好在阿瑠对雷元素的感知相当敏锐,每次都能精准定位羽毛的位置。
望着他在山间灵活穿梭的身形,全当气氛组的小豆丁摸摸下巴。
只要不无欲无求,阿瑠这种天生的元素力亲和者得到神之眼就
()是早晚的事,未来不管是待在这座封闭的岛屿,还是前往外界,都前途无量呀。
“明明阿瑠自己就是找羽毛的高手,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请我们供奉栖木?”找回九片羽毛,历经三次供奉后,云苓终于在长出枝叶的栖木下道出了心底的疑惑。
“因为以前我在祭典前做过各种事,但效果都不太好啦……说起来,你们寻找高浓度的雷元素做什么?”
由于主动找雷劈这种事听起来过于惊世骇俗,云苓只说是为了观测。
“那绝对没问题!如果祭典能顺利进行,大家一定都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在阿瑠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茂知祭场。
作为整个部族最为重视的场地,这座祭场到处充斥着原始的神秘感:礼敬神明的鱼脂白烛摆满高台,绘有图腾的石门如同一只张开巨翅的大鹫,也让云苓想起了前世宗教画上的圣母头冠。
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待见外乡人,面对他们的到来,祭场中穿着与阿瑠一个风格的人们皆不予理睬,都在各说各话。
“你们这儿祭祀祭的是什么,都不摆点瓜果蔬菜吗?”
没有存在感的小豆丁大摇大摆地走进人群,视察一大圈后,发现此地的祭典不像璃月那样,一张长条桌子上摆满贡品,只有几l个花纹奇怪的罐子孤零零地放在角落。
阿瑠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就地坐在了石门旁。
“雾海外的孩子都穿你这样的衣服吗?”
头戴草帽,衣着古朴到有些老旧的男孩歪着脑袋,两手放在膝盖上,看向进入鹤观后被好几l件精致小衣服裹成粽子的小豆丁,目光流露出少有的不成熟的羡慕。
“抱歉,从前外面来的都是大人,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么小的孩子了。”
云苓解答了他的疑问,同时不解为什么一个小孩说话老气横秋的,反问他几l岁了。
“大概,嗯,几l千岁吧?”
“啊??”
“具体记不清了,反正我们这儿打一次雷,就算一岁。”
云苓掰扯两下手指头,想想稻妻这破地天天打雷,几l千岁倒也合理。
“这种纪年方式,是因为岛上看不见太阳吗?”
“我不知道。”阿瑠摇了摇头,托起下巴,“左世姐姐说,以前有外面的人到过我们的岛上,他告诉左世姐姐,他是从海的另一头来的,那里没有雾气,低头看是绿色的草地,抬头看是金色的太阳和蓝色的天空,所以左世姐姐很想离开鹤观,想去雾海外的世界看看,还问我想不想一起离开。可我是祭司家的孩子嘛,我有责任留在这里。”
大大的草帽从他头顶滑落,他抬头仰望着被大雾隔绝的天空。
“可我还是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天是不是蓝色的?”
偌大的祭场上,三三两两的人群自顾自地谈论着祭典的进程,无人在意的角落,两个小小的影子并排而坐。周遭与他们无关的喧嚣一层层剥离,厚厚的速写本摊在膝上,其中一
个翻动、指点着本子上的什么,另一个嘴巴张得大大的,难掩惊讶与欣喜的神色。
“堆满雪的大山,用方块石头建成的大房子,像蘑菇一样搭在石头上的小房子,还有比房子还大的船……这些都是你画的吗?画得真好看。”
搓着如今的小短手,云苓有些心虚。不过在阿瑠期待的目光下,他还是在最新一页歪歪扭扭地画下了身旁这座造型别致的石门,并在他和希尔的Q版大头旁添上了一个头戴大草帽的小人。
“想守护家乡固然好,但这完全不妨碍你出门逛逛呀。要是能征得大人的同意,你可以来璃月找我玩,我一定带你吃遍璃月港的小吃街。”
“好呀,如果有机会的话……”
男孩紫黑色的眼眸眨动,一张一合间,速写本上繁华的城市在心底拓印,他最终看向了祭场中心那座缺少贡品的祭台。
礼敬神明的白烛之上,金红色的火光照亮器皿,见证宿命的白烛之下,蜡泪一滴两滴缓缓流落。
云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几l个陶罐、一盏空空如也的金杯,再扭头看向阿瑠时,后者深吸一口气,一转刚刚轻快的语调:“祭典快要开始了,现场不欢迎你们这些外面来的人,快走吧。”
“这又是什么特殊风俗……”
“别问了,走吧,去惑饲、笈名或者逢岳躲起来,不然会有危险的。”阿瑠虚虚地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捡起地上的东西,“这次的祭典,我是主角哦。”
主角?
云苓脑补出了阿瑠穿着草裙跳大神的样子,有点想笑,可当他回头看到男孩孤零零地坐在一群古怪的大人中时,又觉得这个祭典没有阿瑠说得那样轻松。
“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身后的祭场化作了茫茫白雾中的一个小点,摆弄着手上的「木簧笛」,越往前走,云苓越想回头,心中的不安感更甚。
“不是预感。”一直没怎么吭声的至冬人半敛眼眸,“这里的人都是过去的幻影。”
“幻影?”
“你可以理解为,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