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沈知言的预料。
哪怕是半个小时以后,她沐浴完躺在床上,原本松弛放松的睡前时刻,脑海中的思绪却持续有些莫名的恍惚感。
窗外雷声雨声交织,夜风拍打着窗户,淅淅沥沥的雨声连绵不绝,不知又响彻了多久,最终变得静谧无声。
雨停了,沈知言繁乱的思绪也逐渐解脱出来。
其实……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认错了人而已。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认错人的事情时有发生,人生何其漫长,将来当场社死的事情肯定不止这一桩。
许是心理学的经典安慰起到了作用,这样一想,沈知言又觉得今晚在餐桌上的表现有些不尽如人意。
晚饭过后,秦清雾问她想不想去茶室喝点东西。
她那时候满脑子只想开溜,那句“好啊”明明都已经到嘴边了,却还是咽了回去。她甚至自说自话,找了个相当蹩脚的借口,说明晚自己有个很重要的人要见,要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
此时,她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一刻秦清雾的反应。
对方把洗好的车厘子拿给她,非常好脾气的点了头,认真配合道:“那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其实,比起她骤然发现自己认错人时所带来的窘迫感,秦清雾在那之后,对她那副“又哄又让”的态度才让她更加觉得尴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她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下。
在她把秦清雾误会成相亲对象以来,她自认为并没有说出过什么太过出格的话,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行为。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仔细听是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是一道女人含笑的调侃:“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语气又颇为震惊,压低了声音感叹道:“你怎么也开始金屋藏娇了?”
沈知言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过了几l秒钟,她又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在脸红心跳什么?
-
夏季的夜里刚下过雨,万籁俱寂,整个别墅内都是静悄悄的。
二楼走廊,廊顶的水晶吊灯亮如白昼。
“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听范墨云同我电话里说的时候,都没心思出差了。”秦晚棠手里端着从冰箱里捞出来的那半盘虾仁,熟练的塞了一个进了嘴里:“二楼客房那位到底是谁?范墨云说你正在追?”
秦清雾勾动唇角,语气却云淡风轻:“好奇?”
“肯定好奇啊!”
秦晚棠真心觉得稀奇,作为秦望山在外面风流债所生下的私生女,秦晚棠和秦清雾年纪相仿,只比她大一岁。
纵然秦晚棠不被秦望山认可,也没有入秦家的族谱,却是这些年秦家唯一一个,亲眼见证了秦清雾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人。
也只
有秦家那群蠢货,才有眼无珠,觉得秦清雾只是给科兴集团赚钱和联姻的工具。
事实上,若是秦家上下将来有朝一日,一旦知道G国LK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是秦清雾,她倒是很想知道将来那群人会作何反应。
她自认为因着血缘的关系,她和秦清雾的关系是最为特殊的。
然而,秦清雾谈恋爱这么大的事儿,她竟然比范墨云更晚知道?
“你喜欢的那个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秦晚棠好奇极了:“是什么性格?做什么工作的?你和她怎么认识的?有结婚的打算吗?要不要孩子?”
“我说,你还在电话里对范老亲口承认的?你真的已经在追人了?”秦晚棠说到这里,着实有些吃味儿,故意质问她:“所以比起我这个小姑姑,你心里是觉得你这个小师妹范墨云,和你更亲近的意思?”
秦清雾微抬眉梢,不以为然的提醒道:“她年纪比你小。”
“谁?”秦晚棠来了兴致,笑着揶揄:“原来你喜欢比你小的款啊?”
“范墨云年纪比你小。”秦清雾漫不经心勾唇:“你明晚和她见了,别再欺负她。”
“拉倒。”秦晚棠一口京城腔调,瞥了瞥嘴:“我和她一起长大,我还能不了解她?她和你是一类人。”
秦清雾挑眉:“怎么?”
“范墨云除了没你的惜字如金,腹黑程度和你一样一样的,”秦晚棠吐槽:“压根就不是我欺负她,是她一直欺负我。”
秦清雾唇角松动几l分,反问:“腹黑程度?”
“难不成还是我?我可没有挥挥手就能让股市震荡的能力。”秦晚棠打了个哈哈,把盘里剩下的几l个虾仁全部吃了,顺利揭过了话题,吊儿郎当道:“还是国内的东西好吃啊,M国那地方的东西,还真不是给人吃的。”
秦清雾思索片刻,对她说:“接下来你留在国内。”
“什么?”秦晚棠愣了一下,随后懒声笑起来,说:“您秦董的吩咐我肯定没意见,不过M国斯内塔利财团那边,最近动作挺大。”
“你先暂时休息一阵,那边我会让人接手。”
正事聊完,秦晚棠想到明晚的慈善拍卖会,随口笑道:“我刚回国就来了你这,你可要借我一套体面的行头,毕竟明晚的拍卖会,要见范墨云那个小丫头,我怕在她这个新晋最年轻的影后面前失了面子。”
秦清雾听完她的话,望向她手中的空盘,她及时提醒道:“洗过手再去衣帽间,除了提前挂出来的那套西装,以及胸针和钻表,剩下的随便你挑。”
“那是肯定的。”秦晚棠慵懒笑道,想到什么,又问:“前阵子你不是得了瓶价值连城的红酒吗?”
秦清雾言简意赅:“你来晚了四个小时。”
“什么?”秦晚棠恍然想起二楼借宿的那位小姐,语调懒散道:“我早该想到的,哪儿能轮得到我……”
秦清雾知道她故意这么说。
掀动唇角,道:“其他的随你拿走。”
秦晚棠闻言笑了几l声,满意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
次日六点,沈知言下班后,开车前往沧江东郊的庄园。
邀请函上早已经标明,今晚的慈善拍卖会在晚上九点开始,从市中心开车过去,算上堵车的时间,应该可以提前一个小时到。
这一次的慈善拍卖,是打着给京城江家首富的小姐,江驰玉过生日的名义。
江驰玉是江旭阳的堂妹,沈知言在网上偶尔会看到她的消息,江驰玉样貌不错,和好几l位娱乐圈内知名的年轻女星交往过,因为江家的现任江永善极为宠爱这个孙女的缘故,故而平时溺爱非常,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格。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和港城林家的四小姐林雁白婚事告吹之后,说出那番什么,最讨厌林雁白这种每天只和尸体待在一起的无趣的人,这种丝毫不给人面子、不尊重人的话来。
然而沈知言此行的目的却并非为了江驰玉,拍卖册她已然看过,所看好的物件唯有一件,她此行是为了范墨云而来。
原因无他,为江驰玉举办这场生日慈善拍卖的,是同样来自京城的范家。
范家的前任家主名叫范敬轩,和京城的首富江家的财大气粗不同,范家是真正具有名门底蕴的世家大族,家世显赫,往上回溯几l百年,范家所出的风流人物便数不胜数。
对于这样的显贵家族而言,财富反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远在十年之前,范敬轩就卸任了范家的家主,来到了沧江东郊的浣溪园隐居,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平日里外人更是难见一面,外人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
而这一次,这位当年在京城搅弄风雨的范老,却为了江驰玉这个世侄女在东郊最华贵的庄园举办生日慈善拍卖会,可谓是给足了江驰玉体面排场。
沧江的几l个名门大家族因着范老的面子,必然也会接了邀请函前来,无人不敢不来。
故而,沧江市众人闻风而动,为了结交这些前来的大人物,私下里为了一张邀请函争破头。
然而沈知言此行也并非为了结交范敬轩范老,也不是为了其他名流大人物,只是为了能获得一次和范敬轩的小女儿,也就是新晋影后范墨云面谈的机会。
宋哲嫖|娼的事情虽然及时做了网络公关,但负面舆论依旧铺天盖地,唯有范墨云这样演技抗打,且负面新闻几l乎为0的影后才能压得住场面。
范墨云的经纪人一口回绝,在沈知言的意料之中,她只能亲自见上范墨云一面,对方若是在和她聊过之后,仍旧回绝,她便再想别的办法。
若非为了见范墨云——
她也不会因为一张拍卖会的邀请函,欠下望莱影视的孙总那么大的人情。
毕竟她和那位孙总也就只在一场酒会见过一面,实在没有过多的私交。
车辆在盘山公路一路驶来,此时夕阳正在落山,一望无际的天边染了一片红,青山苍翠,树林茂密,山峦被夕
阳的余晖洒下一曾耀眼的红色光晕。
车窗敞开着,夏日的晚风夹杂着浓重的热意,沈知言却心情不错。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眸光一瞥,被那张邀请函上的镶金边微晃了眼。
-
半个小时后,沈知言把车开到了一座古朴气派的庄园附近。
这座范家的庄园占地面积极广,和范老平时所住的浣溪园不同,状元并非国内的传统建筑,从外观上看去,更像是G国贵族所局的建筑风格,群山掩映之间,给整座庄园更添几l分肃穆庄严。
沈知言把车停到最后,在她车辆前方,一辆辆豪车井然有序,跃然眼前。
远远向前望去,庄园门前巨大的铜狮子旁,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正礼貌的接待着来此的宾客。
单是礼宾人员便设了六位,纵是如此,庄园前的道路仍旧被一辆辆豪车所拥堵。
沈知言百无聊赖,敞开车窗透气。
窗户刚一落下,耳边后方位置便传来一道激动的女声,听着像是从电话听筒中传出来的。
“请你务必帮我拍下秦二小姐的照片。”女孩激动非常的语气,在手机听筒中传来,有些失真:“最好能拍下秦二和秦四,以及江旭阳的大合照!”
年轻男人嗤笑一声:“行,这仨人要是站一块儿,我必须给你拍!”
男人话音刚落,沈知言便听到附近不时传来的一阵嬉笑声。
这位年轻的男人显然是故意给手机开扩音的,他就是为了想让周围的人听到。
秦二小姐……
沈知言不禁开始走神了。
最近上流圈子里的传闻沈知言也是略有耳闻,秦二小姐和江旭阳联姻在即,而江旭阳却和秦四小姐秦雪柠牵扯不清,江旭阳高调的带着秦雪柠出席各种场合,二女争一男的戏码几l乎每隔几l天便上演一出。
最后传来传去,流传出许多个版本来。
而这些版本里面,无一例外,都是江旭阳非但和秦雪柠有牵扯,更是经常带着不同的女星出入酒店、会所,经过媒体的大肆渲染,江旭阳的花边新闻几l乎每天都在上演。
甚至有位女网红自称是他的前女友,在微博公开了江旭阳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故意对她动手动脚强迫的事,在网上引起了不少热议。
而这场拍卖会最引人期待的,便是秦二小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公开亮相,再加上江旭阳和秦雪柠也会到场。
这些人来此的目的,显然也就不言而喻。
沈知言懒得再听这男人的哗众取宠之言,又把车窗升上去。
等了将近有二十分钟,沈知言把车开到庄园正门附近,下了车,随后便有佣人引着她前往迎宾处出示邀请函。
气势恢宏的巨型铜狮旁,礼宾人员在看了她的邀请函过后,微微皱了皱眉。
“抱歉,沈小姐。”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冷声提醒:“江小姐已经交代了,您这张邀请函作废。”
沈知
言一怔。
随后不动声色问道:“请问是哪位江小姐?()”
礼宾人员不悦道:“江驰玉小姐。‰()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沈知言微微蹙眉。
“江驰玉吗?”
她和江驰玉毫无过节,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认得,而京城江家的人,她只见过那位娱乐圈的影后江微雨,也就是江驰玉和江旭阳的小姑姑。
具体什么时候和江微雨见过,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能依稀想起来是在沧江市江家的马场,而王学升是江微雨的粉丝,在马场那一次,江微雨似乎言谈之间,试探她是否喜欢秦清雾来着。
她那时候便猜测江微雨是否暗恋秦清雾,所以对她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敌意。
若是江微雨误会她和秦清雾有些什么,对她这番幼稚的为难,她还能觉得情有可原,可江驰玉不让她入场,是什么原因呢?
难不成……是因为她和江旭阳的表兄妹关系?
江旭阳的亲生母亲名叫吴素华,是吴桂澜的亲妹妹。
吴素华在江旭阳很小的时候,便婚内出轨,从此离开了京城江家,至今下落不明。
吴素华出轨的事对整个江家来说都是污点,如果江驰玉因为这层关系,故意因为一场拍卖会为难她,不让她入场,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礼宾人员见她站在原地沉思,丝毫没有离开的想法,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不悦提醒:“沈小姐,还请快些离开。”
沈知言没说话,冷淡的眸光落在眼前人的脸上,她漆黑的眸光里没有任何情绪,但莫名却带着几l分压迫,让原本不悦的男人愣了一愣。
眼前的女人年轻漂亮,一袭雾蓝色的挺括V领西装,剪裁得当,看起来是纯手工定制,价格不菲,尤其是她胸前佩戴的那颗红钻胸针,红钻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她的手腕上,佩戴的是一款百达翡丽的钻表。
说实话,以她的容貌和气质,配上这样一身着装,贵气逼人,温文尔雅,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是出身那个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
然而——
她身后不远处的那辆车,却像是在暴露一些什么。
因为昨天的那场大雨的关系,车身下方沾满了泥水,而来不及洗便开过来的普通黑车被她今天开了过来。
那辆沾满了泥泞的,看起来不足十万的车,夹在一众豪车中,是那样的“引人注目”。
若她是真正的有钱人,又岂会没有备用车辆?
那么显然,她身上的这身衣服,以及手腕上所佩戴的钻表,就可能是随便买来的高仿货了。
这样装大款的人,他见的多了!
想到此,他冷冷一笑:“您若是再不离开,我可就请保安过来了。”
沈知言勾起唇角,望着对方,忽然笑了。
“你……”
眼前的女人眸子里的嘲讽实在太过刺眼,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一般。
他咬牙:“你笑什么?!”
()沈知言漫不经心的懒散开口:“纵然是范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待客之道,也不过如此。”
她说这话的时候,嗓音很低,语气却尽是轻蔑嘲讽。
礼宾员皱了皱眉。
区区下等穷人,冒充大款的穷人,又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侮辱范家?
“江驰玉小姐特意交代了我不能入场,她作为这场生日拍卖会的主角,按理说寿星公在今天最大,”沈知言又望向眼前的男人,散漫笑道:“她提前交代了不让我进,我走就是了。”
礼宾员沉下脸:“那你还不快——”
“不过……”顿了顿,沈知言又眸光一凛,淡声道:“邀请函是你们工作人员亲手为我寄到公司的,拍卖册也是你们一并寄来的,上面还有江驰玉江小姐的签名,那就说明她一早就知道我会来,她没一早回绝,反而等我到了再赶人,只说京城的江范两家失礼已然是客气。”
礼宾员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他下意识就要开口喊保安。
恰在此时——
一女人含笑的声音在远方传来:“这位先生,她是和我一起的。”
人未至,声先道。
沈知言听着熟悉的声音,沈知言回过头,身着黑色西装的女人唇角含笑,手中拎着一款精致昂贵的女式包缓缓走过来。
来人的目光持续落在她的脸上,她眸子里那副势在必得的眸光让沈知言觉得有些刺眼。
是她大哥沈诚岗的妻子,霍尔冉。
霍尔冉来到近前,忽略了沈知言眸子里转瞬间涌起来的厌恶,诧异过后,她把手中的邀请函递给礼宾员,语气含笑道:“我是霍尔冉,代欢檀娱乐的温总来的。”
欢檀娱乐,作为名气最响亮的几l家娱乐公司之一,礼宾员自然是知道的,更何况,欢檀娱乐还是自家小姐范墨云的东家。
礼宾员想到此,立刻对眼前的女人恭敬的点了头,语气间已然带了几l分明显的谄媚,连忙笑着开口:“原来是霍小姐,快里边请。”
霍尔冉望向沈知言,作势就要去拉她的手腕。
沈知言蹙起眉头,直接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霍尔冉的触碰。
霍尔冉没想到她会拒绝,尴尬过后,只能皱眉提醒她:“小沈,别胡闹,这种场合,你别闹别扭。”
沈知言不自觉嗤笑一声:“大嫂,您觉得我在胡闹?”
霍尔冉视线持续落在她的眼睛上,沈知言的眸光里,嘲讽的意味明显。
“这大庭广众的……”沈知言勾唇笑了笑,眸子里却毫无温度,抬高了音调问她:“您总这么大庭广众的对我动手动脚,就不担心,咱俩再像当年在学校那样,被放上论坛呢?”
霍尔冉动了动唇,嗓音压低了几l分:“小沈,我现在是在帮你。”
沈知言没理她。
“你的潭石影视面临这样的情况,我知道你是为了范墨云来的,我在公司也听范墨云的经纪人说了你的事儿。”霍尔
冉一副关心的语气,却提醒道:“你若是想见范墨云,就随我一起进去,别闹了……”
沈知言再也没耐心继续听下去。
虽然礼宾处负责迎客的佣人不止眼前这一位,但是她身后还是有正在等候的客人向这边观望着。
她转身直接走开。
霍尔冉立刻在她身后跟上去,前方有一小片广场,广场中央是一片水池喷泉,此时喷泉中正涌出澄澈水流,在阳光的照射下粼粼一片。
“小沈。”霍尔冉快步跟在她身后,沉下脸,提醒道:“我知道你有些聪明,你也有些才华,但是你终究不是做生意的料。你那位合伙人向非焱,她一下投了七千万,拿了你靠短剧赚的钱去投资,就算是高中同学,也不至于这样害你?”
沈知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霍尔冉,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她语气凉了几l分,直呼其名:“我的朋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二道四?”
“外人?”霍尔冉表情错愕:“我在你眼里成了外人?”
“先不提向非焱的能力,以及她开展的那些项目,即将创造的收益会十分可观,甚至于会不比你们欢檀娱乐差。”沈知言有些不耐烦:“问题是,你霍尔冉,是最没有资格说向非焱如何的人,我把钱给她投资我心甘情愿,她有能力,能创造盈利,你呢?”
霍尔冉闭了闭眼,语气软下来:“小沈,你为什么要把钱都给她扔了呢……你是为了报复我吗?报复我当年做的那些事?”
“……”
沈知言被她的逻辑气笑了:“你这种心理安慰,还挺能自圆其说的。”
霍尔冉贪婪的望着她的脸,脑海中的记忆似乎回到了过去:“不是吗?”
“按照你的逻辑,应该是这样的吧,”沈知言摸了摸下巴:“我当年在大学为你写剧本,让你凭借那部剧本在欢檀娱乐站稳脚跟,一下受到你那位……温总么?你受到那位温总的器重,或许,你是存着要一直利用我的想法吧?”
沈知言说完,打量着霍尔冉的脸色。
果然,对方骤然睁大了眼睛里,神色已然被慌乱取代,霍尔冉再也没有方才那副居高临下的说教语气,亦或是她满是不甘委屈的姿态。
“你想一直利用我,可是怎么办呢?”沈知言笑了笑,满意的打量着她,继续说道:“你接近我的目的,一开始不是为了嫁给沈诚岗吗?”
霍尔冉紧紧抿着下唇,一言不发。
“其实我不管你为了摆脱命运,接近我为了和沈诚岗谈恋爱也好,为了给他生孩子也好,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沈知言望着她,淡声说道:“但是被人拍到我们的照片,被人放到论坛之后,你在论坛污蔑我,说我勾引你,说我破坏你的沈诚岗的感情,这事儿您做的不地道。您如此行径,还指望着继续靠我赚钱吗?”
“小沈,我同你解释过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望着她的眼睛,慌乱解释:“我和你解释过的,我若是不在论坛那样说,沈诚岗就会让我打
掉肚子里的孩子的……”()
说到这里,霍尔冉忽然愣了下。
?本作者叶无枝提醒您最全的《今天仍不知老婆是首富》尽在[],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察觉到沈知言眼中的似笑非笑,她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你一直没有相信我,所以,这些年来才对我这样一副——”
“一开始,我是相信的,我相信沈诚岗真的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沈知言告诉她道:“可是后来,当你如愿以偿奉子成婚,嫁给沈诚岗这位沈家的大少,却意外流产的时候,你说,那个孩子原本是个男孩。”
霍尔冉愣了愣。
迟疑开口:“男孩?”
“沈诚岗是沈家人,沈家上下,除了搬走的沈灼灼一家,都以生男孩为荣。”沈知言解释完,补充:“按照沈拓海的习惯,沈家但凡是添丁,他会提前查出孩子的性别,因此……”
霍尔冉的眸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果然如此。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沈知言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推测不出来。
“所以,这些年来,你反复抓着这件事不放,是因为这个,你自始至终,都知道我在骗你。”霍尔冉闭了闭眼,她默了半晌,忽然自嘲一笑:“而我却一直以为,你在乎的是那张照片。”
沈知言无声而笑,淡声开口:“我根本不在乎那张照片,你在我背后伸开手,做出要抱我的姿势,哪怕被人拍到了,又能说明什么呢?”
霍尔冉想到那张被挂上论坛的照片,至今所带来的恐惧感似乎仍在。
“说明什么?”霍尔冉忽然望着沈知言笑起来,她想解释一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苦笑着说:“小沈,你还是像当年那样,对什么都不在乎。”
“不。”沈知言说:“并不是我不在乎舆论,那个年纪的我,对论坛那些人的恶心发言还是在意的。”
霍尔冉忽然抬高音调,愤愤的望向她:“那你就应该理解我的选择,不是吗!”
“可是……那张照片真的说明不了什么啊?”
沈知言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我们大可以对外解释,仅仅是玩笑,胡闹,清者自清。是你自己心虚,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直接就去论坛澄清,而你澄清的方式,是把所有的污水泼向我,说我勾引你,破坏你和沈诚岗的感情。”
霍尔冉彻底愣住了。
尽管她一直在逃避当年的那件事,事实上,沈知言说的是对的。
因为那张照片,忽然被好事者挂上论坛,而那个时候,她已经在和沈诚岗在谈婚论嫁,慌乱之下她只能做出取舍,只能让沈知言一个人去承担。
但是实际上,沈知言之前做的那一场关系抄袭澄清的赢销,再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她都能创造出所谓的不被法律所承认的证据。
那就足够说明,如果当年这件事交给沈知言来处理,她完全有能力处理好。
可……这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
若是沈知言当年在学生时代就有这样的手段,为什么当年会放任柏婳污蔑她抄袭的
()事情?
还是说,她是故意的吗?
“你……”
霍尔冉望向沈知言,她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甚至于太陌生了,陌生的有些让人害怕。
尽管不想承认,她一开始接近沈知言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沈诚岗。
当年她刚从新赣区的小县城出来在沧江六中念书,她不会穿衣打扮,不会和人社交,闷头只会学习,她被人排挤,被人欺辱,沈知言那时候在鹤鸣念书。
在她的印象里,在同校同学口中的传闻里,沈知言是个喜欢打架,找人麻烦,被学校记过如喝水的贵族学校的校霸。
但那样一个人,却是第一个在她被人霸凌的时候,对她伸出援手的人。
为了改变命运,她不得不趁着那次机会,继续接近着沈知言。
如愿以偿的,她利用和沈知言的友情,顺利的和沈诚岗交往。
沈诚岗一开始对她很好,因为她顺利加入了沈知言的小团体,沈知言身边的那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沧江市有头有脸商人家的孩子,宋玉缠,王学升,孙景,还有赵灵灵,她每次和这些人一起出去,他们都会大方的为她买单。
从那天开始,她好像和过去的自己做了告别。
她每天自信开朗,在学校也变得受欢迎了起来,甚至于她也轻而易举的和六中的学霸沈诚岗在一起了。
她身边围绕着朋友,恋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一开始的她以为,沈知言之所以出手阔绰,是因为她有这些二代朋友在。
但后来她很快就发现,沈知言似乎很有钱。
她一个高中生的花销甚至比沈诚岗这个沈家少爷都要高,当她把心底的疑惑对沈诚岗问出来的时候,沈诚岗只是说,她只是沈家的一个养女,哪来的什么钱?
她想学赛车就去学,想请朋友们去购物就会包揽所有人的开支,她对朋友很好。
她逐渐发现,沈知言似乎在隐瞒着沈家上下所有的人,有取之不尽的收入来源,只要她想,就可以得到。
从那时候开始,她便觉得,沈知言身上就像是有一团迷雾,这个人太特别了。
特别到反而显得沈诚岗这位学习优异,年级前十,出身优越的校草变得有些普通,沈诚岗身上的很多性格弊端也开始暴露。
他表面上谦和有礼,其实骨子里尊卑分明,他的富家少爷的优越感时时刻刻存在着,而沈知言却表面上活得张扬肆意,甚至看起来傲慢的有些让人讨厌,但内心却秉性纯良,对任何人都报以尊重。
从那天开始,沈知言在她心中的位置,似乎正在发生着微妙的转变。
她觉得沈知言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是那样的天赋异禀,对她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困难的事情。
她也曾经微妙的去试探过她对感情的看法,那时候沈知言只懒懒的对她说,不会有人看得上我的,沈家养女嘛,算得了什么?
然而
事实上,并不是没有人考虑沈知言,而是她没有考虑任何人。
那时候她甚至会有一种错觉,就像是沈知言这样的天之骄子一般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来玩乐那么一遭,等她玩够了就会离开,压根不会有任何人走进她的心里。
所有人里面——
也自然包括她。
在这样的人面前,她实在是太自卑了。
自卑到内心中的阴暗开始疯狂滋长,她经常会想,如果沈知言没有这么优秀就好了。
如果她普通一点,平庸一点,是不是她和沈知言,是有机会的?
纵然她和沈诚岗分手,和沈知言在一起,整个沈家都会找她们的麻烦,但是爱情总要不顾一切。
只要沈知言同意,她愿意和她一起离开。
然而……
当事情真的如愿以偿,按照她的阴暗幻想发展,她发现沈知言的眼里,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她的存在。
因为后来,沈知言在高二那年,她打断了他们学校那个名叫裴泽川的男孩的腿,甚至差点把人从顶层推到楼下摔死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就像是一下被摁下了厄运的开关,在那之后,似乎所有的不好的事情,都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向她飞至踏来。
不,似乎也不是这样的。
沈诚岗说过,沈知言初中的时候学习倒数,她总是交白卷,后来却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了本市的沧江二中。
而沈知言的这个行为,无疑是挑衅了沈家上下,她故意藏拙的行为让沈家上下震怒,于是沈拓海特意交代了她的养父沈禾雍,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把她送进了鹤鸣私立中学。
作为一个养女,她的优秀本身就是错误的。
优秀也便罢了,她甚至还要故意藏拙,耍弄整个家族上下,这更是罪上加罪。
她的命运,似乎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转变了吗?
如果她顺利的进入二中,按照沈知言一开始的梦想,她将来会进入京城外国语大学,然后将来某一天,或许她真的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
命运就是这样的奇怪,沈知言曾经是那样的天之骄子,从她进入鹤鸣中学开始,便逐渐走向平庸。
甚至于她两年前,从F国回来之后,她似乎便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的挥霍,甚至于开始捉襟见肘。
事实上,沈知言变成那样平庸,甚至声明狼藉的存在,霍尔冉内心是庆幸的。
毕竟曾经的她是那样的高不可攀,那样的居高临下,可一个那样光芒万丈的人,跌落下来的时候——
超乎她意料的。
那人仍旧如当年一般的傲慢,如当年一般的居高临下。
也仍旧让她爱而不得。
只能在背地里,在她见不到的时候,去拥抱她。
“大嫂。”沈知言见她许久沉默,终于开口:“你太过想当然了,你很喜欢居高临下的,想当然
的自我洗脑。”
霍尔冉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㈥[()]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问她:“什么?”
随后,霍尔冉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太喜欢在心理上压过别人了。”沈知言淡声道:“你说我不会做生意,说我识人不清,一味的相信向非焱,导致潭石影视面临巨大危机,你甚至质疑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贬低我呢?”
霍尔冉冷冷的盯着她。
被人当面拆穿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那个人还是沈知言。
“你其实一直讨厌我吧。”沈知言垂眸望她,语气悲悯:“你其实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你也很看不惯我,我都知道的,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天,宋玉缠她们去隔壁六中找你,你们一起出去玩,回来之后,宋玉缠对我说,你问过他们,如果没有我,他们还会和你交朋友吗?”
霍尔冉呼吸微蹙,她慌乱的望向沈知言,嗓音沙哑的解释:“我没有讨厌你……”
“这些都不重要了,您都这么大了,我也没义务跟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道理,我也懒得说。”沈知言只冷淡望着她,淡声警告:“过去的事情,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提,都过去那么久了,旧事重提没有任何意义。以后不许来找我,也不许出现在我面前。见面装不认识,可以吗?”
随着沈知言的这句话,霍尔冉眼睛一瞬间睁大。
内心的慌乱感忽然变得无以复加,她恍然间心中猛然皱缩了一下,像是被人一下捏住了心脏,即将失去人生最重要的东西。
“你知道的……”霍尔冉望着她,语气干涩,将近哀求:“我好不容易求了温总,拿到了这张邀请函,就是因为无意间得知了江驰玉不让你进拍卖会。”
沈知言淡声:“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霍尔冉,我并不需要你施舍一般的帮助,你看不起我的生意伙伴,看不起我的工作能力,这样的优越感会让你开心吗?”
霍尔冉有些后悔。
她已经习惯性的……
习惯性的这样去想了。
“你之前总是劝我。”沈知言语气平淡,说:“是你一直在对我说,吴桂澜总喜欢打着为我好的旗号,道德绑架我,那你现在呢?你又在做什么?”
霍尔冉下意识否认:“我没有!我和沈家不一样!”
“一样的,你们没什么不同。”沈知言望向她,眉梢微扬,忽然笑了:“霍小姐。”
霍尔冉见到她眸中灿若星辰的笑容,仿若看到了当年那个,和她谈笑风生,意气飞扬的年轻女孩。
她恍惚的轻声问到:“什么?”
“如果您实在看不惯向非焱。”沈知言笑笑,说:“不如您先把我帮你写的那部剧本的钱还我,咱别说一套做一套,成吗?”
霍尔冉愣了愣。
她诧异的望向沈知言:“你在同我谈——”
“钱啊。”沈知言啧了一声,笑了:“您不是想帮我嘛?先把那几l百万还我嘛,不然我怎么相信您的诚意呢?”
()“沈知言。()”霍尔冉知道她故意在气自己,沈知言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她向来不在乎钱,她什么都不在乎!
沈知言懒懒应了一声:“什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对方眉梢含笑,漫不经心,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让霍尔冉觉得格外刺眼。
“那我们那些年又算什么?!”霍尔冉骤然开口:“我喜欢你又算什么!”
“……”
沈知言沉默了。
她拿出了手机,把屏幕展示给霍尔冉,面无表情:“大嫂,我录音了,这一次。”
霍尔冉已经不在乎了。
沈知言应该预料到了她会跟上来。
也预料到了她的不甘心。
然而巨大的痛苦和不甘已经让她不在乎这些了。
“你当年为什么要帮我啊?沈知言……”霍尔冉眼中满是泪水,喃喃出声:“如果你没帮我,你没带我和你们这群有钱人的孩子一起玩,我会走向我原本的人生啊!”
沈知言愣了下。
“你……”她恍惚开口:“你说什么?”
“是你去六中找人打架,是你在我被欺负的时候帮了我,也是你带我加入了你的富家子弟朋友圈子,也是你每周约我出去玩,带我见识繁华世界!”霍尔冉逐渐变得歇斯底里:“沈知言!是你!!你如果当年没这么多管闲事,我们六中的事关你什么事!我被人欺负关你什么事儿啊!如果不是你向我展示了一个足够灿烂的世界,我原本会平庸的活着,将来走进大学校门,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我会嫁一个平凡的男人,我会好好过完我的一生!”
霍尔冉眼中溢满了泪水,她似乎有足够多的不甘心。
“沈知言。”霍尔冉泪如雨下,她问道:“明明是你毁了我的人生啊……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所以,如今的你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但她逐渐发现,沈知言的目光却变得愈发冰冷。
对方像是丝毫不把她这番发泄放在心上,只是敛下眸,眸中的光芒彻底消失不见,变得一片死寂。
她彻底沉默下去。
恰在这时,霍尔冉听到身前忽然传来一道温和有磁性的女声。
“沈知言。”
霍尔冉愣了下,闻声抬眼望过去。
视线的不远处,那人站在沈知言的身后。
微风略过,女人一袭复古晴空蓝色西装,微风卷起她鬓边的发丝,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如玉,她眸光冷淡,向她望过来时不带丝毫情绪,身上矜贵冷漠的气质仿若与生俱来。
昏黄的余晖洒落,斑驳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她只抬了白皙精致的手腕,手掌轻轻放在沈知言的右肩位置,清冷的眸光微敛下时,温柔的嗓音中透着调侃的笑意,却透着莫名的安抚人心的能力。
“傻不傻,怎么又被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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