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陛下让李贵嫔为纯才人安胎以后,李贵嫔时刻谨慎着,日日都去云华宫看望纯才人。
嘘寒问暖,一饮一食,无不尽心,生怕自己没生育过,再错漏了哪些导致纯才人孕中不适,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幸好有皇后娘娘派来的嬷嬷提点教导着,李贵嫔和纯才人仔细学着,多听多记,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宫里有孕的妃嫔多了,大多数繁重的宫务就都交给了杨贵嫔,其中就包括马上就要到的重阳大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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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八,秋高气爽。
宸儿吃了奶后睡下了,姜雪漪乐得清闲,坐在庭院中和旎春她们一起收拾新采下来的菊花,菊花处理好后要晾晒脱水,储存好就可以泡茶了。
宫里生活的人心火旺,喝点菊花茶去去火气。
金秋时节,花房按着陛下的意思把今年新培育出来的菊花搬来了未央宫不少,供姜雪漪清赏。
这会儿秋风微拂,花香四溢,倒也清爽宜人。
这些品种虽不能泡茶,可胜在色泽鲜艳,姿态舒展,摆在庭院里也是一抹多变色彩,每年秋天,眼里不至于只有红红黄黄两种颜色。
陛下知道她喜欢花。
段殷凝带着两个小宫女从外头回来,笑着说:“娘娘,尚功局那边紧赶慢赶,可算把珠冠打出来了,您瞧瞧,看喜不喜欢。”
小宫女上前将锦盒打开,让姜雪漪清楚的看到珠冠的模样,她方又说着:“奴婢去的时候,周尚功正大倒苦水,说这些天里尚功局可忙坏了,个个都是精细功夫。尤其是您的珠冠最珍贵,九颗又大又圆的东珠嵌上去,在日头下流光溢彩,实在是美极了。”
姜雪漪弯眸笑:“辛苦你们了。”
她停下手里的活去看锦盒里的珠冠,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明璨夺目,巧夺天工,实在是容雍华贵。
其实她平时不喜欢这么华丽明艳的首饰,总觉得太压人,可一到重阳,想到父母俱在,她就总想着穿得好些,让他们知道自己一切安好。
贵重是贵重了些,可陛下既然赏了她这么多,自然就不怕她戴。
人人称道宠眷不衰的棠修容,不得有个宠妃的派头吗?她出出头也无妨。
姜雪漪伸手抚了抚冠顶的珍珠,柔声说:“收起来吧,明日就用上了。”
段殷凝福身应下,带着两个小宫女进内殿放东西去。
扶霜在旁边一边修剪菊花,一边低声说:“娘娘,明日就是重阳了……您说那个皇后的堂妹,会不会明日就来了?若真是明日,想必派头可就大了。”
重阳大宴之上君臣同乐,姜雪漪记得,当初太后提拔的丁氏就是在重阳宴上选进宫的。
皇后的表妹这几个月里断断续续入宫了三四次,约摸着也是时候了,再拖下去,反而不利于争宠。
毕竟再过几个月就是新人入宫的时间,年底之前皇后和礼部就要着手开始操办选秀的事宜,届时恐怕也顾不
上她。
最好的露脸时机,就是重阳大宴。
何况陛下对此事的态度本就是默许的,选什么时机都是走个过场罢了。
只是为了叫人知道,赵氏的女儿入宫,陛下是十分重视的。
但依姜雪漪来看,赵氏女和当初的丁氏一样,却又不大一样。
当年太后抬举丁氏,陛下虽表面接纳,可实则知道丁氏不过是太后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心思并非真的在他身上。
对于一个线人,陛下会给体面,可绝不会真的宠着,甚至还会多加提防。
但赵氏女入宫,说白了,就是为了替皇后固宠而已。
别看陛下平时不理后宫,可凡事只要牵扯到朝政上,这里头的利害关系陛下一清二楚。
若论真心实意,太后和陛下的母子之情,可远远比不上赵老将军对陛下的效忠之情,对皇后的父女之情。
所以就算陛下不喜欢皇后太在乎后位,太在意立嗣,他也绝不会苛待了皇后和赵家,只会在细微之处平衡。
毕竟赵家已经没有了兵权,生不出谋逆的心思,只是个闲散富贵公爵之家,皇后唯一想维护和延续的,不过是赵家的荣耀而已。
因此,这个皇后堂妹,陛下待她,恐怕会比对当初的丁氏更好一些。
既是宽皇后的心,也是让太后知道这其中的差别。
但猜测是这么猜测,这个赵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争不争气,又能不能看得破这么复杂的局面还是两说。
但不管怎么样,皇后在意后位,赵老将军的忠臣之心又天地可鉴,陛下对赵家,始终是感激,是宽容的。
虽说一有孕就提拔自己母家的人是急了些,可说来也是,皇后身为中宫却一直没有嫡子,她年岁渐长,心中必然焦急。
依如今宫里的形势,就算皇后现在怀着身孕,她也不得不为自己做两手打算。赵氏女入宫对皇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论是在后宫的地位上,还是在子嗣上,都是多一重保障。
她也只能这么做。
想到这儿,姜雪漪收回思绪,淡淡道:“自从上回纯才人见红后,钱常在降位,到现在也有好几天都没侍寝过了吧?”
旎春点点头:“是,奴婢记得前两天还来求见过一次您,您说自己睡下了不见客,往后就没再来过。许是自己也知道您和她没交情,不好意思再来求您提点。”
姜雪漪缓缓择着菊花,垂眸道:“我记得钱常在和郑宝林是一宫的,都住在柔福宫,是不是?”
“是,柔福宫没有主位,只有厢房住了人,钱常在和郑宝林都在柔福宫。”
“原是这样,”姜雪漪想起纯才人见红那日,郑宝林的模样,轻笑道,“既是住在一起的,平时难免有接触。你去查查她们关系如何,记得,别打草惊蛇了。”
“你平时最擅长底下的人际关系,人又嘴甜伶俐,在宫里认识的人可不少吧?知道我要你怎么做吗?”
旎春得夸,甜甜笑起来:“
奴婢明白(),娘娘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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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筐菊花处理好拿去晾晒后?()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姜雪漪用花汁子净了净手,宸儿这会儿也正好睡醒了。
她抱着宸儿在庭院里看花,小小的婴儿好似一天一个样子。
宸儿如今不过也九个月大,可她现在还清晰的记得他刚出生时候的模样,皱巴巴的小老头一样,和现在眉清目秀,香软可爱的劲头相比,简直判若两孩。
“宸儿快快长,等你长大了,母妃带你去抓蝴蝶,放风筝,带你去太液池上泛舟好不好呀?”姜雪漪抱着他温声细语的哄,声音柔和到不可思议。
秋日的阳光落在身上,母性的光辉好似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她低眉浅笑,任由软软的小手摸上她的脸颊,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孩子。
沈璋寒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她专注哄孩子的情形,心不知不觉软了几分。
“若潋潋带他抓蝴蝶,放风筝,泛舟湖上,那朕就带他骑马,打猎,驰骋草原,如何?”
他走上前,将宸儿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稍稍掂量,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比之前又沉了些。”
“这孩子长得健壮,都是潋潋养的好。”
姜雪漪笑着向陛下请安,柔声道:“小孩子长得快,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走了,陛下到时候再抱可就更沉了。”
她上前轻轻踮脚替陛下拂去肩上落叶,仰头看着他笑:“听闻这几日陛下政务繁忙,今日得闲了吗?”
“殿里才泡了清润的茶,陛下喝一盏吧。”
沈璋寒虽然身为帝王,可平时从未疏于锻炼,政务再忙也会抽空和宗亲大臣们一同骑射,身材精壮有力,单臂抱起一个婴儿丝毫不会吃力,这会儿一手稳稳的抱着宸儿,一手牵着姜雪漪往殿内走:“政务再忙,瞧见你和孩子总能得片刻清净。”
他抱着宸儿坐到软塌上,抬手示意殿内伺候的都退出去,温声道:“几日不见,可想朕了?”
姜雪漪不用抱孩子,这会儿浑身轻松,眉眼弯弯托着下巴看着他笑,潋滟眸光有些狡黠:“陛下日日来替潋潋抱宸儿,潋潋可不是日日都想了?”
沈璋寒挑眉看她:“合着朕就是来替你伺候孩子的?”
“那么多嬷嬷都不够伺候的,偏喜欢朕抱。”
姜雪漪的指尖轻轻点在他下巴上,大胆又克制,声儿带些绵软:“您是宸儿的父皇,自然和别人都不一样。”
“潋潋也喜欢您抱。”
沈璋寒被她的举动取悦,眉宇间染上些细微的笑:“怎么?”
姜雪漪凑近了,不安分的指尖滑到唇下一点:“身为九五之尊,您怀里抱着咱们的孩子,眼里却只有潋潋。”
“这一幕,潋潋觉得最好看。”
沈璋寒单手抱着宸儿,另一手则不轻不重的捏住姜雪漪凑上来的小巧下巴,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愈发嘴甜。”
姜雪漪弯眸浅笑,蜻蜓点水似的印上一吻:“是哄您,也是真心话。”
“陛下不喜欢?”
沈璋寒的黑眸情不自禁的深了几分,动情又克制的吻上了姜雪漪的唇。
“你说的,朕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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