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宠三年,姜雪漪是陛下身边最得脸的嫔妃,她本人又是个出手阔绰,宽待下人的,宫里不少管事的奴才都很巴结。
林威虽说是陛下身边的亲信,早就是所有宫人里最得意的那个,可想要好处和长久的地位,他也知道跟谁亲近才能落着好。
这三年的相处下来,林威和未央宫的关系早已十分紧密,他也从姜雪漪这拿了不少好处,让他办点小事不难。
旎春笑着出门去,扶霜端着茶送过来,低声问:“娘娘只管在宫里好好休息便是,管她们那些碎嘴子说什么,都是嫉妒您罢了。”
姜雪漪接过茶轻笑:“旁人说什么我是不在乎的,就算传出去我也不怕。”
“这不是新人入宫第一日吗?人人都给新人送了礼,我这堂堂从一品的昭媛面都没见,要是再不给点见面礼可是说不过去了。”
现在人人都觉得丽贵人今夜要拔得头筹,她们定然也是这样打算的。抬举着丽贵人和宁贵人,慢慢分走她在陛下心里的位置,好让丽贵人成长起来对付她。
她原本都打算好好休息几天,让她们自己去争抢了,谁知一群人竟敢在背后说她坏话,既如此,姜雪漪偏不想让她如愿。
“陛下近来不怎么进后宫,可如今春暖花开,四处美景,让林威劝着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
“花一样年轻漂亮的几个新人,陛下也得见见不是?”
姜雪漪喝下半盏茶,搁下茶盏后,说道:“我听说这次的新人里,有位施御女模样甚好,比之丽贵人也不遑多让吧?”
段殷凝拿着鸡毛掸子在旁边掸灰尘,温声应道:“娘娘记得不错,今年入选的四位新人里头,模样都好,但这位施御女和丽贵人却在里头最出挑。施御女的家世虽然相比之下低了些,可能既然选她入宫,就没有旁的考量,想必陛下对她的样貌还是满意的。”
“殷凝说的不错,”姜雪漪靠在摇椅上,拿起一旁看了一半的棋谱,“出身低自有出身低的好处,谁知道陛下的心思如何呢。”
“我记得施御女就住在柔福宫,和钱常在是一宫的。”她捧着棋谱温声说:“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了,谁得了就算谁的好。”
“各凭本事吧。”
-
春夜露浓,湛蓝色天幕暗去之后,各宫的新人们都倚门而望,焦灼等待着。
人人都想得圣宠,也人人都想拔得头筹,在明日请安时做最风光的那个。但方才人和吕常在都只是存着侥幸心理在候着,赌一个陛下兴许会对她们另眼相看的可能性,丽贵人则淡定的多。
她虽不敢说陛下一定会选她,可就凭自己初封是贵人,又单独得了封号就能说明陛下是满意她的。
既然有这份特殊,今天陛下没道理不选她。
她坐在梳妆镜前比划着戴哪对耳铛,静钗已经派人出去打听,看看凤鸾春恩车走到哪儿了。
夜间宫道上没什么人,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驶来,静钗面上
一喜,可那声音只走到棠梨宫外头不远处,稍微停了一下,再度一路不回头的向远处去了。
银铃声叮铃叮铃的越来越小,静钗就知道陛下今夜选了旁人,她心道不好,忙提裙迈进门槛飞奔进丽华堂,丽贵人一见她神色不对,当即面色也冷了下来,搁下了手里的耳铛:“怎么回事?”
静钗低下头:“凤鸾春恩车,往别的地方去了。”
新人入宫第一夜,陛下没点她侍寝,反而点了旁人?
丽贵人的脸色倏然一变,方才神态里的从容顿时消失不见了。
但她并未发火,只是不悦了片刻,又恢复了神态,冷淡道:“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宫人回来了吗?陛下选了谁?”
这时,一个小太监在窗外叩窗,说着:“小主,陛下今夜点寝了施御女。”
“施御女……”丽贵人原本平缓的眉峰又攒了起来,“这施御女不过是区区县丞之女,芝麻大点的小官出身,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好的,陛下怎么会今夜就选她?哪怕是选了方才人我都能想明白,好歹还有个殿选时箜篌弹得好的印象在。”
静钗:“谁说不是呢?您这一批就入选了四人,唯独施御女是出身最低的,她出身低也罢,若是个安分守己的还好。可您还记得吗?在掖庭的时候她就自恃美貌,和那些个不入流的待选秀女说自己一定会入宫出人头地的,这样按耐不住,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丽贵人冷冷勾了勾唇,眼底轻蔑:“出身穷酸就是没什么见识,在她们那个县里,她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又生得貌美,自然被一群歪瓜裂枣追着捧着,可入了宫,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明日去凤仪宫请安,自有她好受的。”
“你去且看方才人和吕常在,她们心里必然也不痛快。”
敢和她争,这区区施御女也实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
翌日,凤仪宫内,嫔妃们皆按时按点的来了,唯独施御女卡着时间匆匆赶到。
满宫嫔妃华服加身,珠翠环绕,乌发梳的一丝不乱,可施御女来得晚便罢了,一看浑身的装束就知道起得匆忙,这会儿走得急了,鬓角的头发都乱了一缕。
施御女忙上前向皇后和其余嫔妃们行礼问安,福身道:“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妾身请安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垂眸看她一眼,并未有什么不悦,温声道:“你昨夜初次侍奉陛下本就辛苦,实在来不了也无妨,既然来了便是有心,坐吧。”
“多谢皇后娘娘。”
施御女起身后赶忙坐到末尾自己的位置上去,抬手将自己鬓边的发丝捋回耳后,捧起桌子上一盏茶镇了镇心神。
这施御女初承皇恩就这幅上不得台面的做派,让不少人都看了碍眼。
其实侍奉陛下没什么了不得的,让她们不悦的是施御女踩着点来,就是不够恭谨,头发都乱了更是说明她慢待此事。
不过是第一次承宠罢了,有
什么值得炫耀的?真能做到棠昭媛那边三年如一日得宠再来招摇也不迟。
可恨就可恨在棠昭媛都不会如此点眼,她一个小小御女却这样不知收敛。
韶妃从来就是个急性子,最看不惯那些狐媚陛下不入流的人,虽说禁足后这两年性子修沉稳些了,不再和以前那般大呼小叫,动不动就和人争执,可她已经复位,又因为喻将军的缘故近来十分得意,再加上人的本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还是忍不住说道:“皇后宽厚,施御女初来乍到,可要时刻记得皇后的恩典,日后侍奉勤谨才是。”
“在这儿的嫔妃哪个不曾侍奉过陛下?可没一人是跟你一样,晨起来凤仪宫起来就这么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韶妃紧紧皱着眉头,一看施御女端着茶杯,嫌弃地把自己手里的搁了回去,“既要来请安还不早着些,太没规矩。”
施御女早知道自己出身最末却抢先侍寝会招人不满,不想竟是如此,她知道韶妃的厉害,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三下四的颔首道:“是,妾身记得了,多谢韶妃娘娘训诫。”
见她还算识时务,韶妃轻哼了一声,懒得再跟她说,反而是中间坐着的丽贵人悠悠道:“施御女是咱们中最有福气的了,想是陛下圣眷难辞也说不定。”
“你昨夜拔得头筹,陛下应当很喜欢你吧?”
施御女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就知道自己先得宠,这三个一波进来的恐怕要记恨上她,丽贵人果然坐不住了,在凤仪宫就开始搬弄是非。
在掖庭的时候,这丽贵人就众星捧月,仗着自己父亲官职高处处给人脸色看,如今她能入选,又最先得幸,恐怕是戳丽贵人肺管子了吧。
人人都看不起她出身低微,可出身低微又如何,入了宫就都是陛下的女人,谁就不配争了?凭什么她们争宠就是理所应当,自己争宠就是不安分守己?
各凭本事的事,偏要说个高低贵贱出来。
施御女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人,只是眼下不是宣泄情绪的时候,只能耷着眼睛说:“陛下垂爱,妾身不敢多议论陛下的心意。”
扯到揣测帝心上头,丽贵人面上的笑容顿时收了回去。
一大清早就吵吵,皇后也是头疼,干脆开口让她们都散了,各自回宫去。
施御女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走出凤仪宫,一出门,没了她们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总算是觉得透气了。
宫里的春景好,她径直去往御花园,不和那些嫔妃走在一处,正好落个清净。
三月里,御花园的一丛丛的春月季已经开了,枝头上碗口大的花开得喜人。
施御女没见过这么名贵的品种,站在月季丛边上,指挥着身边的宫女伸手去勾一朵,谁知没注意身后的人,不知从哪儿跑来一个拿着东西的小太监,径直将她撞倒,一头栽到了月季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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