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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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阳城，城守府。

天才刚刚亮，凌阳城守徐敬业已然早早起身，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过后，匆匆吃过早餐来到了书房里，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案卷。

这些案卷都是历年堆积下来的事务，涉及到军政、民生方方面面的事情，许多事牵连广泛错综复杂，在没有足够幕僚家臣的帮助下，他一个人想要整理出个头绪，没有一年半载绝无可能。

但是徐敬业别无选择，因为入主凌阳半个多月以来，在七大家的架空之下，他根本只是个空头城守，手里半点实权都没有，所能够调动的也只有城守府的十几名仆从侍女，号令更是出不了府邸。

而这些卷宗档案能够帮助他充分地了解到当地的情况，了解七大家的实力和弱点所在，徐敬业绝不是那种无脑鲁莽的腐儒，很清楚目前自己只有隐忍。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低估了凌阳形势之复杂。

手里握着的卷宗仿佛有千斤重。

啪！啪！

正在徐敬业低头凝思的时候，书房右侧紧闭的窗户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叩响。

他心中一惊，略一思索站起身走了过去，伸手将窗门打开。

一道矫健的身影无声无息掠进房间，在他面前稳稳落下：“徐大人！”

徐敬业定睛一看，顿时大感意外和惊喜：“秦云小友！”

这悄然潜入城守府的人。赫然正是秦云！

“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问道，心里多少有些奇怪。

当初两人在古庙里认识。秦云联合天宝道人击杀了血手人屠屠万雄，对徐敬业有着救命之恩。两人虽然年龄相差悬殊，但依然成了忘年至交。

按理说秦云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登门拜访，根本不需要如此诡秘的潜入，要知道在城守府里也有高手武士坐镇，造成误会绝对麻烦。

徐敬业不是一般人，立刻猜出秦云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秦云也没有多说废话。将自己在十万大山里遭遇青衣卫，并且逼问出大楚即将入侵南疆的消息源源本本地告诉了徐敬业。

啪嗒！

厚厚的卷宗从徐敬业手里滑落到了地上，清癯的脸上浮起怒意，沉声说道：“大楚果然狼子野心。一直都想窥视我大燕南方领土，我要立刻汇报朝廷派遣大军前来守卫！”

“恐怕来不及了！”秦云摇了摇头：“还有件事情...”

他将自己刚才进城遭阻并且还被城卫军袭杀的事情也说给徐敬业听，最后说道：“这件事情极为蹊跷，我怀疑城里是不是有人和大楚里应外合勾结！”

这个猜测堪称是大胆之极，秦云也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完全是本能的判断。

如果他的话传扬出来，那绝对要在这座要塞城市里掀起轩然大波。

但是徐敬业却没有吃惊或者质疑，神色越发的深沉忧虑：“秦云小友，多亏你不顾危险前来报讯，否则我在这里得不到外面的消息。恐怕等到大楚军队围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城卫军统领上官无涯不顾我的反对颁布戒严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我当时心里就有了怀疑，现在看来上官家极有可能是投靠了大楚，准备要献城求荣！”

秦云想了想问道：“可这是为什么，听说上官家在凌阳势力庞大，投靠大楚难道比现在还要更好？”

上官氏是本地家族，投靠敌国绝对要背负绝大的骂名，而且所能获得的利益未必超过现在。一旦大楚占据了凌阳，他们恐怕难以保持如今的风光局面。

这个时候徐敬业完全冷静了下来，他解释道：“小友有所不知，这次我来凌阳出任城守，表面上看是在朝里遭到贬斥，但是暗里负有使命调查本地的家族，伺机削弱七大家的实力。”

指了指堆积在书桌上的卷宗，这位当朝大儒继续说道：“我发现在二三十年之前，上官家的实力还很弱，但是近年来强势崛起，背后无疑是有人在支持。”

“现在看来恐怕他们早已被大楚收买，正等恰当的时机发作，借口城里出现盗匪作乱封闭城门只是第一步，为的只是封锁消息！”

秦云顿时心生寒意，如果大楚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布置设局的话，一旦发动必然是势不可挡，整个凌阳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他当机立断地说道：“徐大人，趁着现在他们还没发动，到晚上护送你离开！”

刚才潜入城里的时候，秦云找到了一处防守薄弱的地方，如果仅仅只是带着徐敬业一个人在晚上逃离的话，他还是有相当的把握。

没有想到徐敬业摇了摇头，神情坚定地说道：“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我奉命镇守凌阳，怎么可能为了活命抛下满城无辜百姓独自逃跑？你虽然是好心，但却是陷我于不义啊！”

秦云苦笑道：“可是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现在城卫军都掌握在上官家手里，仅仅依靠我们的力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徐敬业沉声说道：“七大家虽然以上官家为首，但不是所有人都以上官无忌马首是瞻，七大家之间也有矛盾纷争，不可能全部的家族都愿意引狼入室！”

“还有城卫军统领虽然也是上官家的人，不过三位副统领有两位来自其他家族，另外一位则是朝廷派遣的将领，我有把握争取到他们之中一两人的支持。”

“再则卫军士兵大部分是本地子弟，上官家可以蒙蔽他们，但是想要他们完全背叛投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他们的先辈长辈很多都是死在大楚的兵刀之下，和大楚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怨！”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凌阳落陷，大楚是不会容许这座城市里面有怀着异心的人存在，真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会惨死屠刀，秦云小友，你说我怎么可能忍心看着他们无辜丧命？”

徐敬业的这番话情真意切，不但分析得极有条理，更是显示出他刚毅正直性情，让秦云不禁为之动容！

热血上涌，他咬了咬牙说道：“既然大人下定了决心，那我就陪大人和上官家斗上一斗，我就不信他们能在凌阳城里一手遮天！”

“不！不！”徐敬业连连摇头，说道：“秦云小友，还是我留在这里和他们周旋，你赶紧离城去德川向鲁王报讯，鲁王为当今陛下之亲族，勇武强悍绝对不会坐看凌阳陷落敌手！”

秦云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那不行，报讯自然要派人报讯，但是我要留在凌阳帮助你，否则你身单力薄，一旦上官家提前动手又有谁能保护你？”

除了放心不下徐敬业，秦云也放心不下水家，如果水家因此出事，他回去之后又怎么面对嘱托自己的师傅水婉凝？

徐敬业劝了几句，见到秦云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说。

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身边还有两名忠心的家臣护卫，我马上派他们带上书信和印信赶往德川向鲁王和朝廷报讯！”

秦云皱了皱眉头：“现在天已经完全亮了，今天如果城门还是封闭的话就出不去了，我刚才从城墙上潜进来的时候差点被人发现，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凌阳城的城卫军也不是吃素的，徐敬业的家臣护卫不过是炼气境界，哪里有实力在大白天潜出城外不被人发现。

“我有办法...”徐敬业指了指书桌上堆积如山的案卷，胸有成竹地说道：“几个月前一名官吏上报请疏通城里堵塞的地下渠道，上官无忌当时没有处理，现在丢给我处理，我调来了渠道地图，发现有两条暗道可以直通城外的水道。”

“为了以防万一，我暗中派人查看过，一两个人借助暗道潜出城外不是问题！”

他将侍立在门外的护卫叫了进来。

两名家臣护卫进来看到书房里竟然还有其他人在，全都大吃一惊，不过看清楚了秦云的模样才算是放下心来，因为两人都认识秦云，知道秦云的身份。

徐敬业坐回到书桌前奋笔疾书，很快写好了一封信函，盖印之后用火漆封好，连同抽取出来抄画的渠道地图交给护卫。

“你们带好这封信函立刻从地下渠道出城，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德川鲁王府求见鲁王燕翼，这件事关系到凌阳安危存亡，你们千万不可疏忽怠慢！”

两名护卫相互看了看，立刻单膝跪地沉声说道：“愿为大人效死！”

徐敬业点点头，亲手将两人扶起：“路上一定要小心！”

秦云心中一动，探手入怀从乾坤空间取出了一叠符箓递了过去：“这是我师门炼制出的符箓，有聚火符和神行符，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可以用上。”

两名护卫都是炼气六、七重的实力，使用符箓当然没有问题，神行符能够大大提升奔行的速度，正适合用来赶路，因此欣然收了下来。

仔细地收好信函和符箓，两名护卫悄然离开了城守府，没有惊动任何人……祝大家元宵节快乐！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