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眉眼官司只在转瞬,并没什么人注意。
稍拮据些的郭蓉算了算自己的钱,最终咬着牙道:“那我……我出五块。”
陈月儿看向她。
郭蓉立刻瞪过去,“怎么,嫌少啊。”
“没有,”陈月儿向来知道量力而为的道理。
有了人作引子,剩下的都根据自己的情况给出了最大限度的钱,虽然有多有少,但大家都已经尽力了。
吕英合计了一下,大概有三百来块。
是很大的一笔了。
他想到什么,忽然道:“我们先回知青点一趟,把行李给拿出来。”
这年头不管是哪里,都从来不缺趁乱浑水摸鱼的人,虽然门锁了,但不一定能防住人。
还是回去一趟最好。
众人都纷纷应了。
因着发生了那等尴尬事儿,他们同村长告别之后就离开了,连口水都没喝。
等看不见人了,老村长一时没忍住在蒲子归背上打了下,力道不算疼,但也是第一次对他动手……
“干什么打我?”
蒲子归被打的一懵。
“你知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老村长注视着这个小儿子,一时间竟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把他教坏了,“知青所本来就归村子管,你今天早上张口就要把人赶出去,不说现在这么冷出事儿了怎么办,就说这事儿传出去,都是在打我的脸。”
蒲子城坐那跟着道:“我听说他们中间还有个患有喘症的,刚出医院没两天。”
老村长一被提醒也想起来了,他看着蒲子归,又扬起了手,这次是真真切切下了劲儿。
蒲子归没敢躲,二哥的话让他心里有些不安,他只是自己的东西被占了不高兴,但不是真的心肠坏透了,想起外面的大雪,小声道:“那我再去把他们找回来?”
老村长冷笑着道:“你想请就能请回来吗?”
“他们又没地方去,”蒲子归嘀咕着道。
站在一旁的蒲子城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倒不像他爹那样恨铁不成钢,毕竟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了,也没指望太多。
而在蒲子归口中没地方去的一行人已经快走到知青所了,远远的,还没过去,就见一个人静静的立在院墙下,风雪覆面,不知站了多久。
“江柏?”
走在中间的宋尔喃喃道。
等到近了,宋尔才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在等你。”
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好像已经很久没说过话。
其实昨天在发现有地震后就过来了,只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人了,想着宋尔总归还会回来,便一早过来等着了。
他并没说担心的话,可一个人肯冒着风雪说等你,已经什么都不必说了。
宋尔望着他,眸光骤然柔软下来,“谢谢你,我没什么事。”
浸在那双柔软的眼波里,江柏的声音也轻了,“知青所塌了,你要住哪里?”
宋尔摇了摇头,“还不知道。”
“那……去我家住呢?”
江柏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夹带什么私心,更多的是不想她不好,可后面跟上来的一群人听完却都变了脸色。
毕竟一个男人堂而皇之的说要把一个女孩子接到家里去住,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未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她不去。”
宋尔还没说话,走过来的周臣已经替他答了。
江柏没理,只是看着宋尔。
宋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果跟知青点的人处的不好,去也就去了,名声什么的他并不在乎,可大家都很好,今天早上还制定了以后的计划,他实在没法同意,“江柏,我应该去不了。”
江柏问他:“为什么?”
宋尔仰头看着男人,风雪落在他的眼睛里,有些凉,“因为我还有同伴。”
他也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他会用同伴来形容他们。
江柏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宋尔轻声道:“等我安顿好了,再去找你好吗?”
即便看不见面容,也能看出他眸光里的歉疚,他本可以不必歉疚的,但因为这个人是江柏,所以拒绝之后也会在意他有没有不高兴。
江柏不通世故,却对人情绪上的变化极其敏.感,感受到宋尔对自己的态度似是有些变了,且不是不好的变化,心绪微动,“嗯”了声权当答应。
只临走之前同他道:“我昨天晚上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几个人在这里打转。”
宋尔想到自己包裹里的东西,心跳了跳,“那他们进去了吗?”
身后的其他人也跟着心里一紧,毕竟他们的行李里放着的不止是衣裳、吃食,还有钱,没有这些,什么计划都是空的。
江柏摇了摇头,“我过来之后,在这里守了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才离开。”
宋尔吊着的心一松,“真的谢谢你。”
不止是他,陈月儿她们也都该谢的,虽然江柏为的是宋尔,但受益的却是大家,论理这次全都欠了他一次。
江柏说“不用,”又踏着风雪离开了。
宋尔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虽然心理上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可人到底是受感情支配的。
周臣见到这一幕,却是皱了下眉。
他是男人,也最清楚男人,一个称得上冷漠的男人愿意对一个女孩子好,绝没有别的理由。
朋友那一套在他这里说不通。
放他身上,是不会对一个普通的女性朋友掏心掏肺的。
就像那天,如果中炭毒的人是陈月儿或者旁的什么人,他不可能会跟过去。
但即便是清楚,也没能说什么。
因为他本就没资格去说。
想到这里,眼神不觉黯然了些。
周臣望向宋尔,忽然觉得自己也许不该这样含蓄。
宋尔不知道周臣已经暗自做下了什么决定,他进入院子里后,赶紧朝自己屋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着行李就放在门口,倒也并不难找。
只是需要扒开上面的瓦片、和覆在上面的冰雪。
宋尔看了眼自己还有些红的手,试着蹲下去刨了几片。
没一会儿,手指头就红的更厉害了。
正当他把手放在嘴边吹气的时候,旁边又蹲下了一个人。
宋尔转目看去,是周臣。
“你怎么过来了?”
周臣唇角牵出一个笑来,他脖子上戴着条蓝白格纹的围巾,外面是黑色的棉袄,这样笑起来,甚至有些温雅,“我看这里的瓦片太多,怕你一个人挖不过来,过来帮帮忙。”
宋尔确实是挖不过来,“你的行李拿出来了吗?”
“还没有,”周臣道。
宋尔顿时停下动作看了过去。
周臣不闪不避,就这样直面迎着她的目光,“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