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把砍下的柴火放下屋檐下,准备等天晴的时候晒一晒。
原本备下的柴火是尽够用一个冬天的,可宋尔的身体明显不能受一点冷,江柏就想着多砍一些。
宋尔听到外面的动静,跑到窗户那揭开帘子看了一眼,等瞧见往地上放柴火的江柏后,轻轻敲了下玻璃。
江柏回过头,一眼就看过了趴在那里的宋尔,对方望过来的目光那样专注,即便隔着玻璃也能看到他眼底的惦念,这点儿惦念稍一漫,就在他孤独的世界里撞出了光。
男人放下柴火,走到窗户根儿,半晌后抬手、很轻的也碰了下玻璃。
没叩出声响。
可两个人却蓦的都笑了。
江荀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既暧昧又默契的一幕,他心中警铃大作,大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哥,你回来了?”
面对这句明知故问的话,江柏很不想理他,他也真的没理,只是跟宋尔点了下头后径自去了屋里。
江荀跟在后面,防止他哥有跟宋尔接触的机会。
做饭也跟后面,打水也跟后面,江柏看着跟屁虫一样的弟弟,觉得很烦,“没事儿的话把柴劈了。”
江荀不干,他不止不干,脸色还严肃了起来,“哥,等晚上的时候,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江柏放下水瓢道:“你现在就能说。”
江荀摇了摇头,“现在不行。”
江柏看他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艰难控制住了自己打弟弟的手,但晚上的菜又是萝卜。
江荀看向饭桌上安静吃饭的宋尔,什么也没说,只是十分勉强的把菜咽了下去。
好容易等到要睡了,江荀总算是能把话吐出来了,他躺在他哥旁边,小声道:“哥,你了解宋盈吗?”
江柏不是很愿意自己放在心上的人被人挂在嘴上讨论跟人讨论,他也向来直白,“我不想说。”
江荀知道他哥的脾气,要是拐弯抹角只会跟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但想到他哥对那个女人的宝贝程度,还是委婉的提醒道:“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难道没觉得她不对劲儿吗?”
江柏没说话,黑暗里也看不清表情。
江荀见他哥没反应,接着道:“她的身体弱,会不会是故意装给你看的?”
江柏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得出来的结论,只光是听着都让他心里不舒服,“你这个年,是不想在家里过了吗?”
江荀听着他哥不问缘由就对宋尔生出的维护,简直怀疑他哥被下了降头,但到底是亲哥,总不能放任他被骗,再想的深一些,宋尔究竟是什么来头、会不会是不法分子,都值得怀疑,“我今天、发现她戴的是假发。”
他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什么人会整天戴着假发,哥你想过吗?”
江柏眸光沉下,乌黑的瞳孔就那么望了过去,“她很好。”
他也从来不怀疑这点。
江荀简直被他哥的固执给打败了,“万一呢,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是要对你不利、又或者有其他目的的话怎么办?”
江柏见过宋尔在路上因冷风快要死去的样子,也目睹了她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虚弱,“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戴假发也许是有苦衷。”
江荀看他百般为她解释的模样都要被气笑了,“哥你非要这样是吧,我明白就去给部队打报告,看看这事儿会是什么说法,到时候要是查到了什么东西,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江柏听见他这样说,慢慢坐了起来,下炕把煤油灯给点上了。
没和江荀说话,直接就去了宋尔的屋子外,敲了敲门。
江荀看着他哥这一系列操作,连鞋子都没穿就跟了过去,拉着他哥的胳膊语气急了急:“哥,你干什么?”
江柏偏目道:“你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她,别去写报告。”
江荀都要给他哥跪下了,他为什么非得等到大晚上了才跟他哥说这件事,就是怕打草惊蛇,“不是,不是……”
他满脸崩溃,几乎说不出话。
两兄弟争执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探出来了个小脑袋,“怎么了?”
江荀面对宋尔,下意识摆出了防御的态度。
江柏立在两人中间道:“他今天发现你戴了假发,想问问原因。”
宋尔:“……”
他脑子被这句话冲的懵了下,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后,眼睛倏的瞪出老大,“什……什么假发?”
要不是他哥还在这,江荀都能直接把他假发给薅了,“你说什么假发?”
宋尔被他质问的语气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就要把门关上。
江荀直接伸进去胳膊,把门卡住了。
宋尔不敢太用力,只能这样任他夹着。
就在江荀准备把门别开的时候,江柏把他的胳膊扯了出来。
江荀顿时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哥。
江柏面对他的目光,半点儿没避让,只是道:“她不会是你想的那种不怀好意的人,对我也没有利用,我和她是怎么遇见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你要是怀疑就当面问,出了家门都咽下去。”
合上门的宋尔心砰砰跳着,他听着江柏的话,脑袋往门上磕了下,怎么会的啊,怎么会发现的啊。
他现在有点相信江荀就是男主了,不然也不会梦里现实都跟他犯冲,明明对方不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回来他的伪装就暴露了。
宋尔捶了捶脑袋,想到还等在外面的兄弟俩,脑袋都疼了,他都不敢想象这件事闹大了会是什么后果。
顺着屋门滑落下去,肩膀也跟着塌了。
第48章
可逃避不是办法。
宋尔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
他蹲在那,等情绪稍平复下来后,开始思考怎么应对。
继续撒谎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江荀眼见不是个好糊弄的,至于把真相说出来,宋尔叹了口气,说实在话,他更是没把握。
江柏还好一些,因着先前的事,总是有情分在的,关键就在于江荀,对方再怎么说也是部队里的人,而下乡又属于国家政策。
尽管他没那么聪明,可也知道,有些时候,你要做的事,不在于想不想做,而在于你应不应该去做。
这是责任。
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是江荀与江柏之间的兄弟情分、以及江柏愿意护他几分。
可哪怕心里想的再明白,等真要面对的那一刻,还是会不知所措,宋尔擦了把手心的汗,半晌过去才抿着唇拉来了门。
“愿意出来了?”
江荀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
宋尔低着头没吭声儿,只是安静的走向了往日吃饭用的桌子。
从背后看,很有些单薄可怜。
江柏动了动脚,走过去让她披个袄子过来。
江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