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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总说汉人多思虑,不如戎国人骁勇,男儿当以武立世,可英雄也会迟暮,当年勇猛无敌带着族人南征北战的虎,现在变得年老羸弱,而早年幼小的儿子们一个个都已长成,成了可以威胁自己地位的存在,为了不让这群年轻力壮的儿子抢夺自己的权利,自然要让他们彼此相斗。”
“父亲总说汉人善于内斗,才给我们戎国制造了机会,可即便明白又如何,他也在走同样一条路,一条谁都明白,谁都依旧会走下去的路。”
所以戎国的人都说三皇子路走偏了,跟汉人接触多了,也学起汉人那一套。实际上不过是慕容兴吉早就洞悉了这一切,便去观中原王朝的历史,以史为镜来照己身。
旁人都说三皇子越来越深沉,殊不知这也是他背靠着八大贵族中早已垫底、甚至差点被剔除八大贵族的乌古伦家,走到今时今日地位的原因之一。
比他背后势力大的兄弟大有人在,却远不如他今时今日的位置。
哈擦听不懂这些,但并不妨碍他知道皇子有这么做的道理。
“那放一个人回去,真就能让昊国自己内斗起来?”
慕容兴吉想了想,说:“那昊国的皇帝先前留了一手,留了个年纪小最不受宠也是最不惹眼的儿子在外,因此我们当时竟忽略了此人。”
其实也是宣仁帝既然这么做了,自然在其中做了手脚,所以当初北戎按照昊国玉牒点名拿人时,竟把萧杞就给遗漏了。
而而当时事从紧急,慕容兴吉虽有前世记忆,但他只知被萧元贞放走的那个皇子是信王。
具体姓名不知,甚至连面相都记不清,因为此人当初在北荣军营里,实在太不显眼,他偶尔在元贞帐中见到对方,对方也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模样。
又急着要撤离,所哪怕他心中有些质疑,在遍寻‘信王’也不见时,便也没有继续为此事再拖延。
果然没过多久,就通过探子得知,昊国南边竟然出现了一位七皇子,正是前世那个软弱无能的信王,也是前世南昊的皇帝。
昊国残存竟就靠着这位七皇子,竖起了一面大旗,正在统合剩余残存。
消息传回北戎都城,慕容兴吉本来万全的‘绝户计’出了纰漏,本来有功,变成了功劳折半。
幸亏没有多久,就又有消息传来,说此子年幼,捏着此子的杨變和魏国公主有不臣之心,昊国残存乱象毕现,并无用处。
所以他们趁机打下了昊国的京东两路,以及淮南东路的半数,以及西北几地,算是抹平了此事对慕容兴吉的影响,又让他的声势赫然而立起来。
再之后就发生了天佑帝决定建立副都,并派了四、五两位皇子以及一些文臣和武将前来协助的事情。
说是协助,不如说是分权。
据悉,天佑帝得知上京城繁华,其皇宫及皇家别苑建得格外奢靡辉煌,是北戎都城所在那苦寒之地不能比的,竟有想迁都过来的意思。
但由于昊国亡国还历历在目,此地非易守难攻之地,且两国之间如今界线已大致划明了,以后此地必然处于前线,遂作罢只作为了副都。
以前慕容兴吉是不信命的,可自打重活一世后,他就变得有些信命了。
前世因为杨變,于是昊国和北戎分南北对峙之势,一直持续到父皇即将龙御归天之时,眼下这般情况,让他有种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之感。
唯一纰漏就是,这一世南北对峙的局面出现得比前世更早,而元贞也不在他身边。
慕容兴吉甚至怀疑,既然他能重活,是否元贞也能重活?
不然她为何能提前知晓上京即将沦陷,先一步离开了这里,并去了襄城——前世这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地方。
自然他也怀疑过杨變,因为前世在后面才会出现的火器,让戎国吃了许多闷亏的火器,这一世竟提前几年出现了。
慕容兴吉不得而知,也分辨不出二人之间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到底是元贞重活,于是提前布置了这一切,还是那个杨變重活了回来,提前夺走了元贞,又弄出这一切。
这些都需要试探,才能让他知道答案,所以他没有反对那些人提出的从内部瓦解昊国的计策。
“汉人善内斗,反正已经遗漏了一个在外面了,再放一个回去也不影响什么。只是怎么放,放谁回去,还需要斟酌。”
“既然皇子觉得这法子好,那哈擦就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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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宣仁帝被侍卫领了下去。
他所在的地方,正是原皇宫东北角一处寒室中,以前这里住的都是宫人内侍,现在用来关他。
至于寒室?
比起他以前在这皇宫里所享用的一切,自然称得上是寒室了。
但比之前在北戎时,要好过太多太多了,至少这里的春天是暖和的,而外面的花儿都开了。
宣仁帝被推进屋里后,门就被人从外面锁了上。
他来到窗下一个破旧的蒲团上坐了下。
这里是整间屋子仅有的光源,只能照到这窗下的一小块地方。
宣仁帝一再庆幸,早年有人报上来,说宫人内侍所住的屋子低矮潮湿,于宫人内侍的身体不宜,他便下命让人把这里重修了。
虽然因为住的人多,每间屋子逼仄了些,到底不再潮湿,每间屋子都有窗,能见光。好点儿的只要时辰对了,还会有阳光从外面倾斜进来,就譬如此刻。
当时自己一时道貌岸然地善心之举,如今竟然惠及了自己,不得不说这命运真是奇妙。
宣仁帝就坐在那蒲团上,闭目仰面任窗外投来的阳光,倾斜在自己的脸上。
就这么坐着坐着,他竟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是眼见圆圆和杨變声势太大,惧怕了吗?你们打算放谁回去?”
其实宣仁帝并不知晓他那几个儿子里还剩谁,妃嫔又还剩了谁,他一直是被单独关起来的。
但他是可以知道一些外部消息的,每次北戎军在南面吃了什么亏,都会反应在看守他的人身上。
轻则一顿辱骂,重则今天就忘记给他送饭了。但也不会饿他太久,他们也怕把他饿死了。
从那些辱骂里,他也得知了南面如今一片形势大好,反正北戎南征的步子是戛然而止了。
“不过朕的那几个儿子,看似有个样儿,其实都是窝囊废,不然何至于被那些臣子拿捏住,包括太子……”
近乎无声的低语,渐渐消弭。
温暖的光依旧照耀着这里,照耀着这间暗室中的小小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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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挪到新城后,办公的官署就和住处分了开。
如今的安抚使司自然没了,一分为二,一个成了镇北王府,一个变成了如今的三省。
也因此,每天元贞都要去三